袅袅余音 第5章 第 5 章

穆府外

慕凌跟随着罗盘的指引，看着尽显气派的穆府大门，思索片刻，便想抬步往前，却被兰连锡拦住了步伐。

兰连锡伸手拦着他，“这穆府同临安寺联系颇深，你这么贸贸然闯进去，指不定那群和尚要做什么妖”。

临安寺与清风谷不同，他们奉行是妖就该杀。多年来，斩妖无数。

慕凌闻言收起罗盘，抬手起符，下一刻符咒随着灵力飞出虞城，落入几百里外霜城一少年手中。

“你使传音符作甚”，兰连锡见状疑惑道。

“数月前，救过一人，是这穆府的表少爷”，慕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兰连锡抽了抽嘴角，“小师弟，你还真是机灵的很”。

这边，穆川柏正拎着小百灵进到了书房，不知为何，他总瞧着这小百灵机灵的很，同他以往的那些动物“朋友”，有着些许的不同。

而此刻的百灵鸟正忽闪着翅膀，很是开心，阿川，名字好听，人也好看，还是个好人，顶顶好。

瞧着百灵鸟很是精神的状态，连带着穆川柏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阿福，关门”。

得了穆川柏的吩咐，阿福忙关上门，接着转身在一旁磨墨。

穆川柏打开笼子，放百灵鸟出来，“出来透透气吧，一定憋坏了吧”。

余袅袅嗖地飞了出来，也是奇了，阿川敷的药居然这么管用，内伤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你伤尚未好全，只能暂时委屈你在屋里活动活动了”，穆川柏瞧着激动地飞着转圈圈的百灵鸟，笑着说道。

余袅袅忽闪了几下翅膀，小百灵确实想出去逛逛，但是看在他的救命之恩的份上，那就多陪陪他吧。随后看到穆川柏已然坐在了桌子旁写些什么，好奇的百灵鸟也落到了桌子上。

阿福瞧着这鸟又来打扰少爷，忍不住伸手将它挥开，手还没伸到百灵鸟旁边，便被穆川柏挡了下来。

“无妨”，眼瞧着百灵鸟似乎正直勾勾盯着他桌上的字迹，穆川柏眉眼间再次露出了笑容，“你也想识字”。

余袅袅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惊喜地看着他，真的都可以么，她在静林只学过妖族的文字，还真不认识人类的字。

似是看懂了余袅袅小小的圆眼睛中透露出的情绪，穆川柏笑得乐不可支，看来还真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朋友”，“来来来，凑近点，我教你”。

百灵鸟踱着小爪子走到宣纸前，低头依稀闻到了人间的墨香，神奇的味道，但莫名的吸引人。

看着少爷居然鬼迷心窍到教一只百灵鸟认字，阿福欲言又止，但瞧见少爷那愈发明朗的笑容，终是咽下了嘴边的吐槽。只是，可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了，不然这百灵鸟是真要遭罪了。

而明玉堂里，穆夫人正在大发雷霆。

“荒唐，竟然去教一只畜生认字，我这好儿子真是愈发出息了”，穆夫人坐在中堂椅子上，抬头看向锦嬷嬷，“不能等了，今日就动手”。

深夜

余袅袅又被带回了笼子中，罢了，谁让她现在还不能恢复人形呢。只是笼子却从书房被带至了穆川柏的卧房，感受到屋内穆川柏和屋外阿福沉沉的呼吸，余袅袅忽地也来了困意，靠着笼子便睡了过去。

梦中，余袅袅又吃起了包子，张大嫂的包子做的是真好吃啊，吃着吃着，包子忽然自己转了起来，连带着余袅袅也有点头晕眼花。

哐叽，余袅袅这才发现自己这是撞到了笼子，只是，笼子居然自己在飞！！！！

“啧，真晦气，大半夜还得出来处理这畜生”，阿平拎着遮上黑布的笼子，颇为抱怨的说着。一只鸟还不能在府里处理，还得找一处乱葬岗，夫人还真是一如既往。

余袅袅这才注意到笼子飞起来的始作俑者，是人啊，还以为这金笼子也成精了，虚惊一场。

“快处理了，这活能得一整块金子呢，买宅子娶媳妇就有着落了”，旁边安子一手拎着灯笼，另一守搓着胳膊，这乱葬岗真瘆人。

虞城外的乱葬岗，除了人，还有许多其他生物埋骨于此。

话音刚落，阿平扯开笼子外的黑布，余袅袅的视线这才恢复。刚一恢复，余袅袅便被他们粗鲁地扯了出来，惊得余袅袅忽闪着翅膀，扭头一嘴啄了上去，这两个偷鸟贼，真是太粗鲁了！！！

“嘶”，被啄之人感到疼痛，立马将百灵鸟甩到了地上，余袅袅被迫在地上滚了几圈，内心直吸溜，真是疼死百灵了。

“平哥，你没事吧”，安子见状后退了几步，还好今日他只是来掌灯的。

阿平甩了甩手，看着手上的伤口，冷笑一声，“小畜生，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说罢，几步上前一手抓起地上的百灵鸟，接着拔出腰间的匕首，直直向百灵鸟刺去。

余袅袅浑浑噩噩地又被拎了起来，甩了甩小脑袋，便看到了银光一闪而过，注意到眼前匕首正在落下的余袅袅，瞬间调动妖力，将阿平震了出去。

情急之下调动的妖力已经接近余袅袅十成力量，阿平被大力震退，察觉不对的安子情急之下似是想上前帮忙，却忘了手中还拎着灯笼，灯笼随着余袅袅的妖力化为灰烬，手中只剩下半截棍子。

阴差阳错之下，阿平便被震到了这半截棍子之上，阿平吐着血惊讶地看着肚子上横穿而过的棍子，不待出口说些什么，脑袋一歪，便倒了下去。

安子感受着手中残余的热血，身体颤抖不止，看着面前已经化为人形的余袅袅，嘴角颤抖，“妖，妖，妖怪啊”，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刚刚化形的余袅袅此刻正懵然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她慢慢往前走着，直至走到阿平身前 ，余袅袅蹲下身来，颤抖地伸出手试探过去，继而猛地收了回去。

没有气息，死了。

余袅袅惊慌地站了起来，她没想杀人的，虽然这人想杀了她，可是她只想震退他，没想杀了他。

下一瞬，余袅袅感觉身体中有什么在渐渐消失，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还没来得及深想，眼前灵阵亮起，一息之间，熟悉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阿凌的表舅，那个修道大夫，还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少年。

慕凌甫一落地，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血腥，还有人魂的散失。兰连锡眼神肃穆的看着眼前场景，继而看到了不知所措的百灵鸟，“小百灵，给你疗伤可不是让你杀人的”。

余袅袅一见着他们二人，便后退了几步。现下听到这句话，忽地反应过来，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此刻却只能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慕凌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百灵鸟，拉了把还要再说什么的兰连锡，“师兄”，接着摇了摇头。

兰连锡咽下了嘴边的话，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眼前的师弟。

慕凌施出灵力，在阿平身下结出一道法阵，余袅袅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然而，法阵不到十息便散的一干二净，余袅袅期待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小百灵，一击毙命，你这妖力还真霸道”，兰连锡见状脸色更加深沉，手中化出灵剑，“小师弟，这百灵鸟确实杀了人，得收回降妖塔了”。

余袅袅再度后退了几步，她的伤势本就没有恢复完全，刚刚又强行化形，此刻维持人形已是不易，更别提打得过这道士了。

慕凌一把握住了兰连锡的剑柄，“师兄，且慢”。说罢，示意兰连锡看向地上阿平身旁的黑色羽毛，羽毛上依稀还能感受到些许妖力，而面前这只百灵鸟羽毛却是白色的。

“虽不是她，但这因果她也沾上了，你要真为她好，这降妖塔她必须进，不然这小百灵以后修为必定受限”，兰连锡看着面前的师弟，向他传音道。

余袅袅不知他二人在干什么，只知道这陌生少年似乎在维护自己，只是下一刻少年的声音再次将她拉入了谷底。

慕凌听完师兄的话，点了点头。因果轮回，百灵鸟虽是在他人助推下杀了此人，但是到底沾上了因果，若不消解，轻则修行受限，重则影响生命。

“袅袅，你同我们回去，消了这桩因果”，慕凌清冷的声音回响在夜里，伴随着夏夜的凉风，吹的余袅袅居然在夏日里感到了刺骨的冷。

“你是慕凌”，余袅袅总算知道为何会觉得这人熟悉了，这熟悉的气味不正是她救过的“小姑娘”慕凌么。

慕凌和兰连锡均愣了愣，慕凌的易容之术可是他们师父设的，这小百灵居然能发现。

慕凌忙开口解释，“那日事出有因，并非故意瞒着你”。

“看来那日本不需要我救你”，余袅袅回想着二人的见面，或许这小道士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妖，那会就想收了她吧，但，“这人想杀了我，我只是自保，并没想杀了他，这是个意外”。

“我知道，所以才需要带你去降妖塔，七七四十九日即可”，慕凌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余袅袅，略显担忧地说道。看来进降妖塔前，还需要先给她治伤。

余袅袅扯了扯嘴角，骗子，降妖塔，树爷爷说过，进去就出不来了，他们就想收了她，亏她刚刚还因为认错了救命恩人有些愧疚。

兰连锡抬头看了眼天色，“马上天亮了，我医馆还要开门，小师弟，快些带她回去”。

慕凌缓缓向余袅袅走去，“降妖塔很安全，你莫怕”。

只是，下一刻，在他和余袅袅之间，亮起一道金色法阵，将二人隔绝开来。一瞬间，二人恍若处在两个世界。

金色法阵散出灵力奔向慕凌，慕凌立刻抬手抵挡，兰连锡见状也提剑前来帮忙，金光凛冽，待其散尽，眼前已经没了百灵鸟的身影 。

兰连锡看着眼前的金光，呢喃道，“双形阵，临安寺”。双形阵，既可攻击，亦可瞬移，只是此阵一般附在法器之中。虞城内，唯有临安寺住持慈明大师可制作。

慕凌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法阵的残余气息，“应当是穆府”。

兰连锡啧啧称叹，“不愧是你，小师弟”，一个法阵的残余都能看出来，真不愧是师父指定的继承者。

慕凌却叹了口气，更难办了，怕是以后袅袅都要避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