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根做的手串,沈南星小时候也带过,不过等他年纪稍大便不再任由卢氏打扮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些东西他是再也不带的了。
现在,小小妹妹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串送给他,若是拒绝,只怕会伤了妹妹的心。
“多谢。”
韩小小立马高兴起来,将手串放到沈南星伸过来的手里。
菖蒲根只有细线穿着,一个人很难带上,沈南星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韩小小,“我帮你。”
韩小小接过手串,低着头,将手串小心的帮沈南星带上,系上结。
韩小小个头比沈南星矮了半个头,为了系手串低着头,而沈南星也颇有些不自在,侧着头看向另外一边,却看到自家娘亲卢氏正巧看过来,眼神有几分询问的意思。
沈南星脸上发热,但还保持着镇静,装作没看见转开了目光。
韩小小退后一步,“好了。”
沈南星垂下头,看到菖蒲手串果然已经带好了,松紧合适,和手腕还有一点空隙,随着手的抬起放下稍微能够活动。
“多谢妹妹。”
韩小小抿了嘴笑,“这是我大姐做的,南星哥哥谢错人了。”
沈南星,“我是多谢妹妹帮我带手串。”
韩小小嘴角露出深深的梨涡,“这有什么,南星哥哥还教我写字呢。”
两个小的在一边说话,卢氏碰了碰沈大夫的胳膊,“你记不记得以前你送过我一对镯子?”
沈大夫也不知卢氏怎么就说起那对镯子的事情了,奇道,“怎么不记得,那镯子你就年轻的时候带过几次,后来怕被磕坏收起来了,怎么忽然又想起来了。”
那对镯子是沈大夫家中祖传的玉镯,玉质温润,虽然比不上那些上好的,但对于普通百姓,那也是一件很拿得出手的首饰,卢氏平日里要打理家事,她怕磕坏了已经好多年没带了,平时手上带的就是一对陪嫁的银手镯。
卢氏瞪了沈大夫一眼,“那时候还知道送我东西,现在那还记得起这些。”
沈大夫,“……”
沈大夫凭白被老妻嫌弃,他也觉得冤枉啊,家里的银子都有卢氏掌管着,他每次让卢氏买些好布料,打两样首饰,都被卢氏以要攒钱为由拒绝了,不是他不送,是卢氏自己不要啊。
陆云飞手里拿着几根糖葫芦带着韩栋栋回来了,卢氏、韩秀秀、韩小小、韩栋栋、沈南星一人一串,今天人多,连买糖葫芦的小贩都已经忙不过来,等了好一会才买到。
卢氏惊喜道,“我也有?”
卢氏接过糖葫芦,看了一眼沈大夫。
沈大夫,“……”
沈方海斜了一眼陆云飞,“我怎么没有?”
陆云飞,“你个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
韩秀秀听得一笑,将手里的糖葫芦喂到陆云飞嘴边,“辛苦了,给,你也吃——”
陆云飞咬住一颗山楂,吃了。
沈方海拉了卢氏的袖子,“娘——云飞欺负我。”
卢氏被逗得直笑,嘴里却道,“谁让你没媳妇儿。”
卢氏顺手将自己吃了一颗的糖葫芦递给沈大夫,沈大夫被卢氏连着嫌弃了两次,现在看到儿子也吃了憋,心里好受多了,捋了捋胡子,也吃了一颗。
沈方海,“……”
等着瞧,等年底他成了亲。
好不容易等到赛龙舟开始,离得远,他们只看到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在高台上说话,应该就是本县的县令,离得远,看不清长相,看样子大概是宣布赛龙舟开始,便看到刚刚还在候场的龙舟队伍都忙活起来。
今年的赛龙舟是由县令大人主持的,每个镇都会派出一队龙舟队,他们所在的镇作为今年的主场队员,队服的颜色是红色,队员们穿着红色背心长裤,身上露出来的肌肤都被晒成了麦色,都是镇上精心挑选的精干小伙子,不光精神抖擞,长得也都很周正。
围观的那些小姑娘不怎么好意思看,而韩秀秀没这个顾虑,她现在已经成亲,又是第一次看赛龙舟,为了看得更清楚些,还垫起了脚尖。
陆云飞站在韩秀秀身边,嘴里还残留着刚刚糖葫芦的甜味,手里还帮韩秀秀拿着糖葫芦,却见自家娘子垫着脚好奇的看着那些健硕的龙舟队员。
“还没开始,你先吃吧。”
陆云飞拉了一下韩秀秀的胳膊,将糖葫芦递给韩秀秀,被他一拉,韩秀秀顿时就矮了一截,看得没那么清楚了。
韩秀秀没察觉到异常,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今天的糖葫芦山楂有些酸,酸得她皱起了眉头。
陆云飞看她酸得有些扭曲的脸,“很酸?”
韩秀秀点头,这山楂当真是酸得人牙疼。
远远听得传来一阵鼓响,众人都欢呼起来,原来是龙舟已经陆续下水了。
下了水,岸上的人看得更清楚些,连个子最矮的韩栋栋都激动起来,韩小小挨着姐姐身边,被周围热闹的气氛感染,神色既兴奋又紧张的看着那些龙舟。
每一艘龙舟都描金绘彩,龙首和龙尾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龙须上还帮着不同颜色的飘带,随着河风飘荡,让这些龙舟似乎都有了生命力。
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赛龙舟比赛正式开始,之间一艘艘载着不同颜色队员的龙舟如同离弦之箭般出发,船上的队员们齐心协力划着浆,激起一片花色的水花,
岸上的百姓也如同撒了水的油锅,顿时沸腾起来,纷纷高声叫嚷着为队伍加油。
这时候韩秀秀也顾不得嘴酸了,忙将嘴里的糖葫芦嚼碎咽了下去,伸长脖子看热闹。
这次一共八只龙舟,竞争十分激烈,在船头的鼓手急促而有力的鼓点中,船员们动作划一划得更快了,虽然黄色那艘暂时领先,但其他几艘也紧随其后,彼此间咬得很紧,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那艘能够获胜。
不少孩子都在岸上追着龙舟的奔跑,人潮涌动,气氛热烈,韩秀秀他们也被周围的人感染,不断的喊着加油。
比赛进行到最后的冲刺阶段,黄色队伍和红色队伍渐渐脱离了大部队,两队的队员都牟足了劲进行最后的冲刺……
在最后冲线的时刻,韩秀秀忍不住紧紧的抓住了陆云飞的手,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岸上的人的欢呼加油声震耳欲聋,韩秀秀他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最终,黄队只领先红队一臂先撞线,随后紫队也到了终点,其他几队也陆续冲过终点,大家的情绪这才回落下来。
韩栋栋扯着嗓子喊道,“第二名,我们是第二名!”
韩秀秀第一次看这么激烈的比赛,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自然也希望他们这个镇的龙舟能够获胜,但第二名也很不错,平复好自己的呼吸,这才发现自己紧紧的攥着陆云飞的手。
刚刚看得实在太投入了,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陆云飞的手都被她攥红了。
“疼吗?”
陆云飞,“你那点力气不疼。”
韩秀秀看一眼陆云飞,转头和和其他几人讨论起刚刚的龙舟比赛,比赛太激烈,带给大家的冲击还没消散。
等龙舟靠岸,划船的队员们上岸,围观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今年的奖品。
获胜的前三名都有奖赏,第一名是一头绑着大红花的大黄牛,每个队员还有一根猪脚,第二名的奖品是一头猪,第三名的奖品是一只羊,奖品都很实惠,大黄牛看着就很有力气,牵回去就能耕地,而猪和羊杀了也能吃肉。
获奖的小伙子们站在台上冲下面的人挥手示意,引来一阵阵欢呼。
围观的百姓对这些奖品的市价也都熟悉,纷纷开始讨论这些奖品能值多少银子,还有为红队惋惜的,差一点就能得第一名了,大黄牛多好啊,能耕地,比起只能吃肉的猪和羊更有用处。
赛龙舟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今天是个大晴天,河边也没遮挡的地方,看完了热闹人群便渐渐散了。
韩秀秀看到人群比较拥挤的地方都站了衙役维持秩序,百姓们对官员都很敬畏,所以也算井然有序。
他们一行人也随着人潮往回走,看管马车的地方却拥堵住了,陆云飞让韩秀秀他们站在空地等着,他和沈方海去赶马车。
韩秀秀她们站在树荫下,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忽然上前行礼。
“请问,您是陆娘子吗?”
韩秀秀反应了一下,回道,“正是,你是哪位?”
那丫鬟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我是白家的丫鬟,我家夫人和少爷也来看赛龙舟,请娘子过去说话。”
白家,韩秀秀想了想才理清楚,他们唯一认识姓白的就是那位白瑞安,便转头小声让卢氏帮忙照顾一下韩小小韩栋栋,跟着丫鬟去了旁边。
走近了,果然看到白瑞安站在一辆马车前,马车车帘垂着,旁边还站在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
白瑞安行了一礼,“陆家嫂子,打搅了,冒昧请您过来,家母想当面道谢。”
韩秀秀回礼笑道,“白公子和夫人客气了,我们夫妻实在愧不敢当。”
车帘从里面撩起,露出一张三十来岁夫人的脸,和白瑞安有四五分相似,一看便知两人是母子关系。
马车旁边的婆子忙扶着白夫人下了马车,白夫人当真要给韩秀秀行礼,韩秀秀忙阻止了。
白夫人,“陆娘子,你家相公是我儿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安儿又怎么能好生生站在这,我请你来是想当面道谢。”
“夫人折煞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