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朝石秋道。
“殿下你是想冲进覆宅抢走夫人吗?”
他摇了摇头,黑暗中他大半张脸隐没起来,眼睛黑亮亮的,“不是,你过来托我一下,覆宅的墙有些高。”
“啊?殿下你是要翻墙进去。”瑞雪有些吃惊,她捂着嘴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道。
石秋手心朝上叠在一起,季彰撩起衣袍,“现在夫人不知是死是活,我只能先进去查看,石秋你先回去拿药。瑞雪你回去守在覆家,若有什么需要的我再吩咐。”
“是。”说完瑞雪作揖后离开。
季彰脚尖轻点石秋手心借力,内力聚在足尖,他身子腾空一个后翻,翻进了小院。
小院中有些拖拽的痕迹,他扭头不远处的草地上覆云书安静躺在那。
“夫人。”
他飞快跑过去,覆云书嘴角挂着抹血迹,身上衣衫已是血肉模糊,斜斜落上数道痕迹,已找不到一处完整。
他轻轻握住肩头,将她抱起。
季彰拖着她胳膊,尽量避免不去触碰她伤口。
一脚踹开房门,让她以爬着的姿势躺在床上。
覆云书呼吸薄弱,额前几捋发丝打湿,紧紧贴在上面。
季彰满眼心疼,她轻轻唤道:“娘子,娘子。”
见她没反应,季彰走到架子旁,端来洗脸盆干布寖湿水,他拧半干轻轻点擦在覆云书脸上、脖子上。
许是凉意袭来,她微微动了一下头,背上疼感传来她又蹙眉。
季彰眼角湿润,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抚顺她的眉头,好似这样便能减轻她的痛苦。
她的眉头被抚顺,痛苦也减缓了一点,一下又晕了过去。
“娘子,娘子。”
季彰瞧了一眼浑身血淋淋的后背,又看了一眼她通红的脸,他咬牙伸手摸在腰侧的发带,轻轻扯开。
外衫解了一半,后背上的衣物融进肉里,他单膝上床俯身爬在背上,轻轻吹着气,慢慢拉开粘在一起的肉。
“嗯,疼。”她被疼了一下,轻声嘟嚷。
季彰又吹了口凉气在她背上,“这样好点了吗?”
她没睁眼,也没回应。
季彰继续吹气,轻轻拉开衣服,他的指尖被血染红。
季彰动作很慢,等他解开衣服早已满头大汗。
额头的汗顺着印堂滑落鼻尖,凝在一起混成大颗汗珠滴在覆云书后背上。
她后背有异物落下,又皱起眉头。
季彰换了一盆干净的水,他轻轻擦拭后背的血渍。
才擦了几处,他顿了一下,鼻子一酸,“早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当初我就算死也不会签合离书。”
冰冷的布落在她的后背,疼痛散了些,她眉头也渐渐舒展。
季彰来来回回换了三次水,每次盆里的水都成红色。
覆云书后背有凝固的黑血,还有流出鲜红色的伤口,以及一些很淡和肤色一样不仔细看瞧不出的旧疤。
季彰靠着床头蹲下身子,“嫁我不好吗?我就那么不堪吗?覆云书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可你为何一定要与我合离,我当真有那么差吗?”
他低着头得不到她的回答。
季彰站起身,他来到从外面锁上的院门口,轻轻拍了几下门,门外人立马开口,“谁。”
听清声音季彰胸口堵塞,“把药给我。”
石秋从怀里摸出白色瓷瓶从下面的门缝,将药递给他,“殿下,夫人怎么样了?”
季彰情绪复杂,有委屈有心疼还是难言的自卑,“晕过去了,一直没醒。”
“他丫的,夫人的命在覆大人眼中就这么不重要吗?难道夫人是捡来的吗?”
闻言,季彰呆呆一句,“我好想带她走。”
石秋手拍在门上,门缝相碰吱呀一声响,“现在就带夫人离开这,回王府量他也不敢闯进去。”
季彰握紧手中的药,他指尖冰冷,“我不能,我签了和离书,再把她带回去只会有损她的名声。”
“殿下,是名声重要,还是夫人的命重要。”
他低着头思虑良久,“母亲说女子的清白和名声是尤为重要的,这世间对女子不公,掌权的多为男子。女子的权力太小,能力也被忽视。要想从大多数男子的眼中杀出一条道,实在是太难了。”
“石秋,我好像想再娶她一次。”
石秋双手握拳,“那就再娶夫人一次,这次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将她迎进门。”
门里面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季彰离开后,他打开药将它轻轻洒在覆云书背上。
剧烈的疼痛使她不安分起来,她开始微微抖动。
季彰手中的药洒在了床上。
“很疼吗?”
她眉心皱成一把,睫毛轻颤。
“我轻点。”说着他拿起药倒在覆云书身上。
她一疼扭动腰身,白色的药粉又洒在了床上。
季彰深深吸一口气,覆云书上身只剩一件小衣。他伸出手拦住她的脖子,又踢掉鞋子双腿轻压臀部。
他一咬牙将药飞快洒在她的后背。
“啊!疼!”覆云书疼的张开嘴,她不安分动起来,却被他控止住。
季彰拦住她的肩头,胳膊垫在脖子下。覆云书低着头慢慢蠕动,突然她侧过头,对准他的胳膊一口咬下。
季彰深吸一口气,他换了一只手,继续将药洒在她的伤口上。
待他将洒完药,浑身湿透。
他低低看了她一眼,打趣她,“伤成这样还不忘咬我,你的嘴可比阿梨准多了。”
“睡吧,明天醒来便不痛了。”他捋上覆云书凌乱的发。
他躺在覆云书旁边维持着被她咬住胳膊的姿势,与她对视。
她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季彰朝她靠了靠,头和她的抵上,一会儿困意袭来,他阖眼睡去。
巳正,她从睡梦中醒来。
她才挺起背就是一阵疼,睁开有些惺忪的眼便看见身子下面有一条胳膊。
她整个人都僵住,难道她昨晚被人辱没了清白?这样想着她看向一边侧过去的脸。
那人背对她,只能看见后面的头发。
她摸起枕头一下打在那人脸上。
季彰睡得正香,脸上挨了好几下,鼻尖也被打到,他皱起眉头。
枕头再次落下,他伸手一抓。
覆云书失了武器,她拼命跩动。
季彰使劲拉过软枕将它扔在地上,他转过头,只见覆云书扯起被子,朝他扑来。
“季彰,你怎么在这?”看清人脸,她止了动作。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她的背后经她怎么一闹,伤口有些撕裂,她蹙起眉头,“这里是覆宅,你在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覆云书昨晚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她放下被子,低头看向自己,她的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件新的里衣。
她唰的一下脸便红了,“我的衣服也是你换的?”
季彰甩了几下发麻的胳膊,“是我换的。”
“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别忘了我们成过亲,你之前还是我的夫人,我看一下怎么了,覆云书你要不要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撇那么清。”
“可我们已经合离了,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季彰摸了一下耳垂,“好不好的先另说,覆云书昨晚要不是我你命都没有了。”
她拿被子裹紧自己,“殿下昨日怎么会在我这里?瑞雪呢?她又去哪儿了?”
“你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昨日?”她低着头,回忆涌现。
覆云书放在被子里的手指攥紧自己的指尖,“想起来了。”
季彰小心翼翼问道:“昨日是你父亲打的你?”
她抬眸,轻轻“嗯”道。
“那你父亲为何打你?还打得这么重,他知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
“知道又如何,我都习惯了。”
季彰眉眼间都是心疼,“覆云书你再嫁我一次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保你一辈子不再受此苦难。”
她安静了一会儿摇摇头,“殿下你走吧,要是被我父亲发现就不好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季彰手心发麻,他不敢看她的眼,而是盯着手心。
“殿下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殿下应找一个比我好,比我家境好,比我更好的人成亲。”
“你的意思是只要那个人不是你,是谁都行?”
她顿住,瞬间反应过来,“对。”
季彰合上手,“覆云书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呢,也不图你以身相许,但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她聚起视线落在他身上,“什么要求?”
季彰:“第一个要求便是我不要你以身相许,我要你嫁我。”
“不可能。”
他勾了下嘴角,“好,那我换一个。你也和我同床共眠了几月,如今我早已喜欢和你一起入睡,你不在身边我实在难以入眠。”
她警惕起来,“所以你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我每晚都会在你这样睡觉。”
“不行。”
“你还是在拒绝我吗?覆云书你就是这样对救命恩人的吗?”
她抿唇不语。
季彰伸出三根手指,“这样吧,你一共答应我三件事,这第一件你已经拒绝了,第二件你还是拒绝,那这第三件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你先说第三件是什么,我再考虑答不答应你。”
“覆云书你这样可不行,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人果然是伪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