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母唰的一下变了脸色,“进来吧。”
“等等。”覆大人出声制止。
覆云书抬眼望去,“父亲?”
覆大人目光落在马车上,“这么多东西你屋子也放不下,不如这样搬到库房来。”
“放不下?父亲这是想私吞吗?”她脸色一下变冷。
“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我是你父亲,我能要你东西吗?”
覆母也应和:“就是啊云儿你放心,母亲就替你保管,待日后你想要母亲再交给你。”
覆云书偏了一下头,语气也软了下来,“父亲、母亲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答应了殿下这些东西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并且这些东西王府都有记录,若是少了一件恐殿下怪罪。”
覆青书一溜烟跑过来,她拉起覆云书手臂甩动,“姐姐,我的好姐姐,父亲和母亲就是替你保管,再说了咱家的钱一向是交给母亲保管的,这么多年也没出过纰漏。姐姐,你就放心吧,交给母亲准没错。”
她先是看了一眼天色,然后走向马车,手指抚摸在箱子上面,“可是母亲这些人回去会告诉殿下的。”
“这……”覆大人犹豫一下朗声道:“诸位我们都是和女儿说着玩的,并且我们是不会动一分钱的,请诸位放心。里面备好了酒菜,诸位兄弟都辛苦了,不妨在这歇歇脚,明日再走也不迟。”
“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会将所看所闻一一呈报给殿下。”
覆母一下慌乱,她一急竟差点从阶梯摔下,“唉,别。你看我们毕竟是云儿的亲生父母,身为父母是有资格替女儿保管一些贵重物品的。”
“夫人这么说是没错,可我们殿下吩咐了,隔几天便会派人上门询问,若钱丢了一分。”
小厮四下张望一眼,“定会找覆宅所有人算账。”
覆青书卷衣袖在手中把玩,“这钱不是给覆,姐姐的嘛,怎么还要派人检查。”
“这小的不知,小的都是按命令做事。”
石秋一剑敲在车架上,巨大的声音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因为我们殿下说怕有强盗抢我们夫人的东西,才特意派人上门询问。以后怕是会打扰覆大人,大人不会介意吧。”
覆大人尴尬一笑,“不介意,如此最好。”
覆云书摸在红箱子上,她慢慢靠近石秋,小声问道:“殿下真这么说的?”
石秋单手捂嘴,“没有,我骗他们的。”
她点点头,“先搬进去吧。”
小厮应声:“是。”
她拍拍箱子四处打量,“先搬到偏房里差不多能放下。”
说完她转身踏进覆宅大门,石秋立马招呼起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起来。”
一众人解了麻绳,两人互相协作搬下箱子,抬了进去。
覆云书小院她打开偏房的门,在一边监工,覆青书和父母也跟了进来。
覆青书双脚踮起,眼神一直落在搬东西的小厮上,小声记着数,“三箱,五箱……”
听着她报数,覆云书拍拍她肩头,露出害怕的神情,“是不是很多悄悄告诉你,你身边有一只男鬼他趴在你身上也和你一样在数着数呢。”
闻言,覆青书愣了一下,她抓紧覆云书胳膊,“真的吗?”
她眼里满是诚恳,“当然是真的。”
覆青书脚登时离地,她跑的快要飞起来。
瞧着她离开的模样,覆云书用嘴型说了句“胆小鬼”。
覆母伸手想拉覆青书一把,却落了空,“这孩子怎么了?”
覆大人在一边研究抬箱子的方式和力度,从而估算箱子里有多少,“谁知道呢估计是闹肚子去茅房了。”
“我看不是。”
“哎呦笑死我了,你这孩子走路怎么没声音。”覆母拍拍胸脯。
覆云书抬脚再落地,她一脸疑惑,“我走路没声音吗?遭了母亲我药忘记喝了。”
覆母攥手帕的手一下松开,风轻轻一吹,手帕随风向前去,滚在角落。
“你没喝药啊。”
她露出牙齿,点头道:“对啊我没喝药,不然就看不见你们身后的东西了。”
覆大人气的咬牙,“孽障,你在胡说什么。”
覆云书眨眨眼她摊开双手,一脸震惊,“我没胡说啊,那鬼就在你们身后你们没看见吗?”
覆大人双手握拳,“混账,你刚刚就是这么吓青儿的吧。”
她单手环住自己,偷偷掐了一把腰侧的肉,“我没吓她,真的有鬼只是你们看不懂而已。差点忘了你们也看不见,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会是羡慕我能看见鬼吧?”
覆母抬手掌风带过,她轻轻侧身躲开那只手。
“母亲还是回去看看青儿吧。”
“你!”覆母气的再次抬手却被覆大人拦下。
“够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嫌丢脸。”
覆母使劲睁开他的禁锢,“你嫌我给你丢脸了是吧?”
“是那有怎样。”
“我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多少年,你竟敢说我给你丢脸,你这是打算不过了吗?”
覆大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看你又来了,每次你都这么说,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隔。”
覆大人推嚷一下覆母,指着覆云书鼻子骂道:“等搬完东西让他们赶紧回去,家里有这么多外人在对你一个姑娘总归不好。”
她弯腰行礼,目送父母离开,“是。”
待最后一抹影子也消失在黑暗中,她才敢背身。手上那蛊虫在身体来回走动,藏在圆滚滚身子下的嘴,饮满了血。
蛊虫吃撑了,它拼命奔跑消化。
覆云书将手藏在衣袖中,“石秋、瑞雪这里你们看着,天色不早了我乏了。”
瑞雪收回盯在偏房的目光,“那我伺候小姐。”
“不必了,你留在这样。”她说完唇色一白,转身进了卧房。
卧房没有点蜡烛,她关紧了门紧贴在后背。轻薄的衣衫被冷汗寖湿,有些凉,紧紧贴在皮肤上。
她嘴唇紧抿毫无血色,肚子一阵翻涌。有异物涌了上来,她一张嘴吐了出来。
她顺着门慢慢爬下,伸出手去寻那蛊虫,蛊虫早已不见。
“疼!”她咬紧牙关,双手掐紧肚子。
豆大的冷汗砸在木板上,她紧闭双眼,身体蜷缩在一起。
*
知萱拿起红布包裹的剪子,仔细修剪花枝,贴身丫鬟烧完纸条道:“县主,你为何应下这门亲?”
“咔嚓”一声剪掉的枯枝嘣了起来,它四处打着转,最后乖乖落在地上。
“你也觉得这不是我的风格?”
丫鬟低头看向脚尖,她哆嗦了一下,“县主从前都是欣赏世子殿下的,定是因为殿下成了亲,县主想找一个比世子夫人身份还要尊敬的人。”
知萱将修剪好的花插入花瓶里,“说对了一半,那日贵妃设宴晋王私下找过我,你猜他说什么?”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知萱指尖抚摸花瓣,突然眼神一狠揪下一瓣花,“他说要我当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于是我信了。”
丫鬟噗通一声跪下,知萱淡淡看了一眼道:“你跪那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丫鬟有些害怕,声音都在颤抖。
“天色也不早了,你动作麻利点,若是父亲问起你先替我瞒下去。”
“是。”
她打开门轻轻合上,外面漆黑一片,在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她熟练摸到后门,打开后门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动静很小,速度倒很快,知萱坐在里面她撩起帘子,望向外面的天。
白云泛着灰气,一片死寂。
晋王府的下人打开门让她进去,她来了几次对这里很是熟悉。
轻车熟路找到晋王书房,书房开着门烛光漏了出来,是昏黄色的。
晋王听到声响没抬头,只轻轻一句:“来了。”
知萱慢慢靠近,他垂眸在桌子上,面前有一块布,布上面有很多图案,走进了才认出。
“这是地图?”
晋王抬头额角边的一缕青丝垂下,在蜡烛的光影下像一条粗壮弯曲的蚯蚓,“准确来说是兵部布防图。”
知萱视线落在布防图上面,她犹豫一下道:“樑国要的就是这个?”
晋王手指滑过上面,“对。”
“可你是怎么拿到的。”
晋王朝她招招手,“来,过来。”
她咬了咬牙,堆起一张笑脸,“晋王。”
晋王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捞起抱在怀中,他吻上她的发,有些迷恋,“宫中羽林军掌管换兵、布防一事而他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如今只要把兵部布防图交给樑国,那渝国定败。”
晋王偷瞄一眼她的神色,“不过我不信任樑国,樑国一向出尔反尔。一如当年樑国派刺客谋杀我父皇,要不是瑞王机敏率先反应过来保护父皇,恐怕渝国早已换姓。”
知萱安静听着,她环抱晋王,“那依殿下之言殿下是不打算跟樑国合作?”
“也不是。”晋王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如今父皇康健就算樑国打过来,还有太子在,那皇位也是轮不到我坐。”
知萱单手卷起晋王的刘海,“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谋反也不行,不谋反那皇位也轮不到殿下。”
晋王对上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突然他落了一个吻在她脸上,“别怕我有的是办法,你只需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