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入户,荷香四溢,夏日的晚风吹拂在身上带来些许的清凉。
自沈骊珠落水之后,元景年不知为何心里总惦念着她,不自觉便走到了钟玉轩。
他照例挥退了宫人的请安,越过挡在内室外的白玉屏风,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坐在桌案旁专注地拿着一本书册看着的女子,时不时还与身边的侍女耳语几句,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沈骊珠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身子已然好了许多,此时正琢磨着前段时日答应给皇上送的荷花糕的做法,拿着方子细细地看着。
听到内室门口传来脚步声,她微微抬头,便见皇上走了进来,慌忙地将手中的方子夹在一旁的书册里,便起身准备向皇上行礼。
“卿卿,在看些什么?”沈骊珠行礼到一半便被皇上扶起来,听到皇上询问,莞尔一笑,“不过是些杂书,打发时间罢了。”
二人在窗边的榻上坐下,宫人早预备好了茶水和糕点放在小桌上。
元景年没有多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女子白皙透亮的脸颊和那双灵动的杏眸,“身子可还好些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然大好了,御医照料的十分用心。”沈骊珠眉眼舒展,拿了一块绿豆酥递给皇上,“这是臣妾侍女做的绿豆酥,吃起来很是爽口,又能清热解暑,皇上不妨尝一尝。”
女子玉指纤纤,未施丹蔻,夹着糕点的指腹带着淡淡的粉色。元景年放下手中的杯盏,却并未接过绿豆酥,而是微微俯首将女子指尖衔着的糕点接了进去。
沈骊珠始料未及,还带着湿意的双唇碰到了指尖,不由得指尖一颤,她连忙将指尖抽了出来,微微蜷缩,收回到宽大的袖口之下,面上也浮上了几丝红晕。
元景年将口中的糕点慢慢咀嚼着,后知后觉也觉得自己的举止有几分孟浪,拿起杯盏又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一时的尴尬。
沈骊珠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耳尖泛起几分红意,不由得有些好笑,心头的羞赧倒是少了几分,只当作是自己没有看见的,又拿了一块绿豆酥尝了起来,“皇上觉得味道如何?”
“嗯,味道不错。”元景年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平淡的回复道,“你这婢子倒是有几分手艺。”
沈骊珠笑容明显了些,柔声道,“文瑶若是听皇上这样夸她,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皇上上回可是把她吓着了。”
元景年来沈骊珠这儿也不少次了,对伺候她的贴身侍女倒也有几分眼熟了,听到她这样说,自然想起来沈骊珠落水那日他对伺候她的侍女说的话,知晓女子是在帮自己的侍女说好话,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就是太心软,这才惯的她们没边了。”
沈骊珠眨了眨眼睛,故作撒娇状,弱弱的唤了一声,“皇上。”
“罢了,让她进来吧。”看到女子眼中的恳求的神色,元景年叹了口气。
文瑶从外室走过来,跪在地上磕了头,期期艾艾地告了罪,“婢子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婢子之后一定好好照顾主子,不让皇上忧心。”
“起来吧,看在你主子多次护着你的份上,朕便不再与你计较。你主子既然觉得你做的绿豆酥不错,下次便再多花些心思。”元景年看了文瑶一眼,向身后的刘亓使了个眼色。
刘亓立马走上前,满怀笑意地从怀里掏出赏银递给文瑶。
“多谢皇上,多谢主子。”文瑶收起银子,连声道谢。
元景年挥了挥手,示意文瑶可以下去了,却见文瑶又走到沈骊珠身边朝她低声说了几句话,似乎在问些什么。
见察觉到沈骊珠看了他一眼,略带着一些迟疑的神色,他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事?”
“臣妾今日本是想着要去看看林贵人,没想到皇上这时候过来了。方才文瑶正说从御膳房那儿拿了些对孕妇有益的药膳,是否要一起送过去。”听见皇上问及,沈骊珠顿了顿,但还是开口说道。
一听见沈骊珠提及林贵人,元景年瞬时脸便沉了几分,“你怎么还在想着她?”
沈骊珠一时没有出声,只低着头,也没有看向对面的人。
云景年正想出声让沈骊珠说话,却见面前女子眼里流出几滴眼泪沿着脸颊流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连忙起身坐到了女子身侧,将其揽住,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卿卿怎么了,是朕一时迁怒了你。”
“臣妾,臣妾知道自己一时没办法为皇上孕育子嗣。林贵人腹中毕竟是皇上的子嗣,臣妾便想着孩子平安出生后,皇上也会高兴一些,便想去看看林贵人,并非故意要念着林贵人的。”沈骊珠眼圈红红地看着皇上,抽噎着道。
“是朕的错。”元景年想起御医在沈骊珠落水后说的话,那时他只欣喜女子没有大碍,却未曾想过一时难以有孕会让她多么难过。
此时看着眼前女子流露出的情绪,他才知晓这些时日女子不过是强颜欢笑,而他却还在为他人与女子置气,一时只觉得懊悔不已,伸手将女子揽进怀中。
“皇上别这样说,是臣妾一时失态了。”沈骊珠顺势倚靠到皇上的肩上,轻声说道,“臣妾只想着林贵人能平安诞下皇嗣,便也不枉臣妾落水一场了。不若皇上同臣妾一同去看看林贵人可好?”
看着女子恳切的眼神,元景年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顿了顿,轻轻抚了抚女子单薄柔弱的脊背,温和道,“好。”
皇上和昭才人有意去看林贵人,刘亓立即派宫人下去准备去云烟阁的御驾,打算先派两个人提前去往通报一声。
“不必了,朕和昭才人看一眼便走。”元景年制止了刘亓的动作,牵着沈骊珠的手便往林贵人住处去了。
钟玉轩和云烟阁相距甚近,未曾走几步路便到了云烟阁门口。
此时已经时间不早了,自皇后下旨让林贵人禁足之后,云烟阁除了御医日常来给林贵人看诊外,便再无外人踏足。守门的宫人门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连有人过来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元景年皱了皱眉,斜了刘亓一眼,一言未发,便带着沈骊珠进去了。
刘亓脸色难看了几分,云烟阁的宫人怎么如此懒散不堪,示意随侍的小宫人将人踢醒。待守门的人看清来得人是谁,这才一下子清醒起来,连忙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刘亓让这些宫人跪在门口反省,这才小跑着跟了进去。
谁知刚进去,他便见到一个手里抱着一个包裹的小宫女神色慌张地跪在地上给皇上和昭才人请安。
他定睛一看,似乎是林贵人身边的贴身侍女素婵。
“大晚上的,慌慌张张拿着什么呢?”元景年一想到林贵人便心情不愉,此时来到云烟阁,见宫里的宫人如此不守规矩,举止懒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呵斥道。
素婵眼神闪烁,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手一松,怀里的包裹便散落到了地上。她又赶忙把东西捡起来放到怀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婢子,婢子......”
见状,刘亓上前两步便将包裹夺了过来,发现是一些药材,有些奇怪地向皇上禀报,“皇上,是一些药材。”
“叫御医过来。”见这宫女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元景年冷声吩咐道。
没等一会儿,御医便快步从宫外走进来,听皇上吩咐后将药材拿到手里仔细进行查看,又细细嗅了一番,神色一下子凝重了几分,跪到地上,惊颤的说道,“回禀皇上,这药材当中似乎掺杂的有麝香。”
跪在地上的素婵一下子脸色惨白,瘫软在地。刘亓赶紧派人将她拿住,谁不知到麝香有致人流产的功效,在云烟阁查到此物,其意图自不用说。
元景年脸色铁青,他虽厌恶林贵人,但毕竟其腹中怀有皇嗣,也容不得别人私下做这些小动作,冷冷地看了素婵一眼,“带进来。”
沈骊珠站在一旁,看了素婵一眼,没说什么,便跟着皇上进了殿内。
林贵人方才被宫人叫醒,自上次事件之后,她也收了心,不再作什么幺蛾子,每日吃吃睡睡,倒是一心想要好好养着腹中的皇嗣。
听说皇上和昭才人过来了,她心一颤,三个多月的身孕倒是有些显怀了,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被素月扶着走出了内室,向皇上和昭才人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昭才人,不知皇上和昭才人此时来是有什么事情?”林贵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们两眼,轻声说道。
“给林贵人搬个椅子过来。”元景年没有回答,只冷声吩咐道。
林贵人在素月搀扶下坐到软椅上,这才发觉素婵被人压着跪在下首,一时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皱着眉朝她看了两眼。
素月在林贵人身后站好,瞧见素婵面前熟悉的布料和药材,心中不好的预感顿生。
“说吧,谁指使你做的?”
“奴婢,奴婢......”素婵凄凄地望了林贵人一眼,又看看了她身后的素月,垂眸间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和决然。
“谋害皇嗣乃灭门之罪,朕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的?”元景年眸间划过冷意。
素婵一时瘫软在地,“奴婢说,奴婢说,是林贵人,是林贵人。”
“放肆,信口胡言,难道说是林贵人自己要谋害肚子的孩子?”
“不,奴婢没有说谎,皇上尽可问宫里的人,这料子是素月的,药材也是素月给奴婢让奴婢销毁的,主子怀孕之后害怕自己生下皇长子之后被皇子的养母害死,日日惊惶不已,所以才起了心想要让皇嗣没了。
之前,之前在千泉湖,主子也是故意想要流产,没想到碰到了昭才人被昭才人救了,这才没来得及实行。”
说着,素婵又猛地朝林贵人磕了两个响头,“主子,对不起,奴婢可以为您赴死,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求皇上放过奴婢的家人。”
说完,素婵挣脱压着自己的宫人,余光扫了殿内的坐着的几人,便朝着殿内的侧柱撞了上去。
殿内一时被素婵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了,一时寂静无声。
沈骊珠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坐在下首的林贵人则是听到素婵说的第一句话时便已经瘫软下去,此时更是心神俱颤。
“皇上,她已经死了。”御医上前试了试素婵的鼻息和脉搏,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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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个预收:《郡主她把第一美人拐走了》(直女郡主vs绿茶皇子);《何以挽弓射玉衡》(腹黑女主vs忠犬将军)
简单解释一下林贵人的动机~
林贵人只是一个宫女出身,而且不得宠,位份也不高,所以生了娃肯定是给别的高位妃嫔养的。
如果是皇长子就会有继位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下万一养母看林贵人不顺眼,可能就杀母留子,让皇子更亲近养母,当然这只是有可能性。但是由于林贵人自己是一个性格懦弱愚蠢的,又有婉贵人和素月煽风点火,做出不要孩子决定也就很正常。但是真正做的时候,她又没胆量,大概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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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下周争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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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