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关,给卫暄和赵芷雨隔绝出一个充满艳靡气息的私密空间。
卫暄看着那扇门,脑子有那么一瞬卡住了。
这老十真是越来越荒唐,尽钻研这些风花雪月之事,还用到他身上来了?
虽然他之所以带赵芷雨来这里留宿,本意也是想借着这里的环境,与她做些在宫里不太方便做的事情。
但老十也捏得太准了吧,事情需要安排得这样明显吗?
还有这赵芷雨……
唉,别提了,她东倒西歪的,扶都扶不住,今晚的计划估计得泡汤了。
“这是哪里?”赵芷雨咬着大舌头,脚下突然一绊,眼看就要摔倒。
卫暄急忙拉住她。
忙乱中,他手一滑,一个不留神就触到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腹中顿时灼热。
咳,肯定是这屋里的香味有问题,不然人都醉成这样了,他还能对她产生什么绮念?
还有,这光线太暧昧了,映得她面若桃花,红粉朦胧。
她的衣料太滑,腰又太软,一乱动,就让他占尽便宜。
她身上的味道也好闻,混着酒香和这屋里的甜香,又合成另一种奇妙的香气,令他闻之骨酥。
不行,得打断这种危险的念头,尽快让她躺下睡觉。
他抱起她走进了内室。
与外头相比,内室有过之而无不及。
床头堆着七宝镜、白玉奁和翡翠匣,紫檀木榻错金螺钿,蚕丝绣被柔软如云;芙蓉帐上垂着串连成帘的走珠、琥珀、水晶和玫瑰花瓣,将夜明珠的光芒折射了进来,一床绮丽如梦。
卫暄一边在心里大骂卫昕,一边将赵芷雨放到床榻上,为她脱鞋子,摘手镯。解耳环。
正要取下她头上的钗簪,却见她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床帐的红影。
“八郎,我们要成亲了吗?”
卫暄一顿,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她。
他已经成过亲了,怎么可能再成亲?
他慢慢解开她的发髻,将她的头饰放到一边,躺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脸轻声道:“芷雨,我们洞房吧。”
“洞房?”她花了好一阵子才理解了这两个字的意思,转头看着卫暄,“可是,我们已经洞过房了。”
她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可转眼间又黯淡了下来。
“八郎,为什么我们没有成亲就洞房了?”
他只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没听到他说话,又问一遍:“为什么我们没有成亲就洞房了?”
夜色浓浓,红帐谧静。
今夜她注定等不到答案。
她又问了几遍,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下。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他希望她只会傻傻地笑,永远不懂哭泣。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回答她。
他抱住她,让自己的唇沾上她泪里的苦涩,试着吻干她的泪痕。
可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淌下,任他怎么吻都吻不干。
“八郎……”
她委屈地唤着他,他头一低,将吻轻轻移到她的唇上。
那是个轻柔的吻,才浅浅碰触便很快分开。
他担心她闹脾气,不愿意与他亲近,可她闭上眼睛主动寻找他,手抓过他的衣襟,又绕上他的脖子,仍低声唤道:“八郎。”
于是他不再犹豫,伏下来与她紧紧抱在一起,深深地吻着对方。
她迎上他,喘息之际频频唤他,不曾停下。
月渐西沉,夜色转淡。
漫长的夜晚在和着泪水和甜蜜的痴缠中消弥,又换来了新的一天。
当赵芷雨从睡梦中醒来,阳光已经穿透纱窗照亮室内,夜明珠的光辉已被完全覆盖。
她看着眼前晶光闪烁的宝石珠串和鲜妍娇艳的玫瑰花瓣,有点摸不着头脑,又觉得有什么重物压在自己身上,便动了动,想伸展手脚。
可她只一动,就发觉自己全身滑溜溜的,除了盖着被子,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不由一惊,紧紧抓着被子边沿,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记得昨晚她看了歌舞喝了酒,再往后,脑子就像遇上了断崖,怎么也连不上记忆。
要不是因为从身后覆盖她的是她最熟悉的气息,她早就该大叫了。
她一时伸展一时蜷缩,动来动去,终于把卫暄弄醒了。
“芷雨?”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不知怎的,一阵莫名其妙的委屈忽然涌了上来。
感觉自己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被他胡乱欺负了,她蜷起身子,只抱住被子不应他。
卫暄见她静下来不动,又不理他,便撑起来看她。
只见那本来就含愁带忧的眉头几乎聚到了一起,她咬着嘴唇,皱着下巴,看起来可怜极了。
卫暄猜到她为什么不理他,当下也觉得自己有些混帐,扶着她的肩问:“你在生气?”
赵芷雨其实没搞懂自己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她好像是生气的,可是生他的气她又觉得说不过去。
他是皇帝,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应该接受。
她还没理清自己的感受,就听到他轻声道:“是我不对,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赵芷雨大受震撼。
不得了,她竟然让皇帝给她道歉了!
她动了动,湿漉漉的眼睛转了过来,看向了他。
这样的眼神再来几遍,卫暄觉得他这个皇帝就可以不用再做了。
他轻轻将她翻过来面对他,摸着她的头发:“你醉了,我没有让你好好休息是我不好,但我没有勉强你,你也是愿意的,昨晚我们都很动情,你一直喊我八郎。”
赵芷雨越听脸越红,脸让被子埋了一半,不敢看他。
他这么一说,她就有点记起来了。
嗯,好像还真是那样呢。
可是,她心底里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就算昨晚她是愿意的,她也解释不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卫暄观察着她的反应,试着道:“芷雨,可以原谅我吗?”
她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点了点头。
他靠向她,两人额头相抵。
“可以再喊一次八郎吗?”
她的脸又像喝醉了一样红,嘴唇微微张合,声音软软绵绵。
“八郎。”
卫暄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管男女之间的欢情叫温柔乡。
他觉得自己已经陷进了赵芷雨的温柔乡里。
“我还想吻你一下,好吗?”
她的声音更软了:“好。”
卫暄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可他的心就是跳得急。
他又向她凑近了些,鼻尖触到了她的鼻尖,轻轻蹭了蹭,然后在两人都有些急促的呼吸下,让他们的唇贴到了一起。
只吻一下是不可能的。
吻的时候舍不得分开,好不容易分开了又眷恋起刚才的亲昵,于是又迫不及待地吻上。
一遍又一遍,彼此交换着爱意和柔情。
最终,收拢的花瓣重新绽放,忘情地接受着晨露的浇灌。
凝聚的露水汪漾而溢,倾流而注,全部灌进了花心。
溶溶澹澹,由缓渐急;
点点滴滴,不尽不休。
等一切结束,他们走出屋子,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
午膳早已备好,这次不在水榭画楼,而是在前院用餐。
当他们来到席间,看到卫昕那意味深长的笑脸,赵芷雨只想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兄长,小嫂子,快坐呀,”卫昕招呼道,“弟弟想着你们肯定很饿了,特意准备了丰盛的菜肴,一定要多吃些补补。”
卫暄真的很想抓起杯碗向他扔过去。
“朕问你,那房间里焚的是什么香?”
“那是绮云帐中香,是弟弟调制了上百遍,花了三年时间才调配出来的,”卫昕笑得有些得意,“帐中闻着,香气甜馨,入骨化柔,睡梦酣畅,若是抱着意中人共眠,连做梦都是甜的。”
卫暄脸都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敢用在朕的身上!”
卫昕摆出无辜脸:“不是什么大不敬的香,里面用的不过是花草、果皮、**、沉香这些寻常香料,只是配比和炼制的方法比较特别,故而闻起来比别的香更有韵味。”
见卫暄眼中仍有狐疑,他又道:“若兄长闻了出现什么异样,那估计不是香的问题,而是兄长情之所至。倚香入情。”
他的话赵芷雨有些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卫暄握紧拳头,努力忍着不打亲弟弟的脸。
谁叫他自己受用,留连不舍地用了人家的好东西,如此再翻脸就未免太不厚道。
连着那些琉璃夜明珠、白玉翡翠、水晶琥珀什么的,他都不好再斥责卫昕奢侈放荡了。
哼,那小子肯定是料到他甘心陷坑,胆子才会这么肥。
回到宫里,卫暄和赵芷雨看到那熟悉的宫殿、花木和摆设,回想起在庆王府的恣情和迷醉,不禁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尽管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还是有些感谢卫昕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