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暮暮与朝朝 第3章 老乡见老乡

姜来的话倒是在慕念的意料之外。

但他的提议慕念隐隐有些期待，陪顾今朝去医院的话，是不是能和他说上很多话？他会不会问起她的名字？

说不定，这就是两人故事的开端呢？慕念乐观地想。

她向来看得很开，和顾今朝之间从来没有过一定要如何如何的想法，但如今机会降临到她的面前，她是一定会将它紧紧抓牢的。

“可以，我陪他过去吧。”说完小心地瞟向顾今朝。她看得出顾今朝明显是不想弄得这么麻烦的，有些担心他再出言婉拒。

但他只是和姜来眼神交流了一下，就看着她浅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慕念想，他倒是挺听姜来的话。

“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我先去打假条。”姜来扶起顾今朝，示意慕念接手。

看着姜来殷切的目光，慕念有种错觉——姜来这位老父亲，要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了……

慕念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一旦跟顾今朝沾边，她的想法总是这么天马行空。

但她还是郑重的扶住了顾今朝的手臂，像一位王子牵起自己心爱的公主那样。头顶传来顾今朝的声音，带着轻轻的笑意，“只是崴脚而已，不用这么小心。”

慕念抬头看他，只见他正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扶着他的手。她低头一看，什么公主王子，她正以一种丫鬟扶着主子的方式把顾今朝架着。

“哈哈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一旁的姜来已经笑开了。

顾今朝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和前面那些客套疏离的笑不一样，这一次的笑是随意的，像是从心底溢出来，就连眉眼都带着舒展的笑意。

这是顾今朝第一次向她展露真实的自己，却是因为她傻里傻气的行为……

“哈哈……”慕念跟着尴笑，手上默默换了扶住顾今朝的姿势。

或许是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原因，慕念觉得他的体温有些烫手，那烫人的温度顺着慕念扶着他的手，一路烧到了她的头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慕念呼出一口气。

镇定，镇定点，慕念，这又不是腹肌。

话说，顾今朝的手臂肌肉都这么漂亮，那腹肌……

球队的人已经一个个散了，苏颂菲和郝思嘉也准备先回去，苏颂菲打了个招呼：“慕念，那我们先……呀，慕念你怎么流鼻血了！”

在苏颂菲和郝思嘉的惊呼声中，慕念回过神来，一抹鼻子，手上果真是一片鲜红。

“你……没事吧？”顾今朝也有些不淡定了，难道是刚刚摔的？那得是多大的内伤？

流鼻血……想到刚刚脑子里的画面，再听到顾今朝的声音，慕念的脑袋里轰地一声，说话差点咬到舌头。

“没……没事。”

但鼻血却不放过她，另一只鼻孔竟也开始淌血。没办法，苏颂菲给她一边塞了一个纸团。

这下，苏颂菲和郝思嘉说什么也不放心了，坚持要跟着慕念和顾今朝一块儿去医院。慕念不想让她们担心，但又拗不过她两人，只好妥协。

“流鼻血不用这么紧张吧……”看着苏颂菲对慕念紧张得不行，一旁的姜来有些幽怨地开口。

苏颂菲白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乐意，用你管？”

被苏颂菲回呛，姜来悻悻地闭上了嘴，识趣地走了。

慕念扶着顾今朝去了校门口，几人打了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这个点只能挂急诊，医生给顾今朝开了张片子，等着出片子的时间，一直安静跟在一边的苏颂菲和郝思嘉终于动手了。

两人合力将鼻子塞着纸巾的慕念推进了诊室，按在了医生面前。苏颂菲比慕念本人还紧张：“医生你快给她看看，她刚刚摔了一跤，站起来还好好的，突然就开始流鼻血了。”

郝思嘉狂点头：“是啊是啊，止都止不住，哗哗的流。”

两人一唱一和，形容得十分夸张，慕念甚至都插不上嘴。

医生看了看，问了几个问题：“放心吧，没事，她就是有点上火，回去注意好好休息就行。”

苏颂菲和郝思嘉终于是放了心，“上火会流这么多鼻血吗……”

听到两人嘀咕，心知肚明的慕念装作没有听到，默默地起身离开。顾今朝还在外面等结果，她要去取顾今朝刚刚拍的片子。

出了诊室，姜来竟然来了。顾今朝已经拿着检查报告在看，姜来在一旁说着什么，见慕念出来，却立马不说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慕念也没有多想，她对姜来找过来这事也没有太意外，她更在乎顾今朝的情况。

“结果出来了？骨头有没有事？”慕念看向顾今朝。

顾今朝抬头看她，“骨头没事，就是崴脚了。你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吧？”

顾今朝的关心，明显是客套的话，或许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关心过，但慕念还是控制不住的产生了一丝甜滋滋的愉悦，她道：“没事，就是有点上火。”

顾今朝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看向姜来，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顾今朝挑了挑眉，又收回了目光。

慕念奇怪地看着他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吗？

见顾今朝不为所动，姜来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鼓起勇气看向了苏颂菲。

苏颂菲本来和郝思嘉在慕念身后小声地聊着天，但她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不过她并不知道众人心里的小九九，见姜来看向她，她果断开口：“你朋友已经检查完了，有你陪着他，我们可以走了吧？你也看到了，我朋友她也有些不舒服。”

医生也看了，药也拿了，苏颂菲有些心疼慕念留着鼻血忙活一晚上还没吃饭。

“呃，当……当然可以。”见苏颂菲对他说话，姜来想好的说辞顿时忘得一干二净，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急得满脸通红。

姜来的举动，慕念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这么紧张干嘛？

看到姜来的窘迫，顾今朝笑了笑，还是开口了，他看向慕念道：“嗯……今天确实麻烦你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也还没吃，要不要一起？”

慕念心中叹了口气。她算是知道刚刚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了。这个人，明明就不想麻烦，却还是没有拒绝帮忙。

不过，不管顾今朝的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一起吃饭这种事她是不会拒绝的。

“好啊。”慕念又回头去看苏颂菲和郝思嘉，“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吃点？”

苏颂菲摆手道：“你去吧，我们吃过了，就不去了。”

郝思嘉也摇头说：“刚刚已经吃饱了。”

姜来明显想要出声挽留，但是两人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转头先行离开了。

看着姜来眼巴巴的样子，慕念若有所思。那些过去听过的传闻，在此刻不攻自破了。

至少姜来这部分是破了。

考虑到顾今朝的腿脚不方便，三人吃饭也没走太远，选了医院旁一家整洁干净的面馆。

各怀心思的三人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点完餐后，各自沉默着。

慕念的手拘谨地握在一块儿，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人越急，脑袋里就越乱，慕念张了张口，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蹦出。

这张笨嘴！

好在，顾今朝开口了，“话说，我们好像还不认识，我是计算机学院的，叫顾今朝。”

慕念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两人正式认识的场景，那些她反复斟酌的字句，顾今朝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口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暗恋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前人总结的话就是这么的精炼又贴切。

“我跟他一个专业，我叫姜来。”苏颂菲不在，姜来虽然还会时不时的发呆，但明显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随意。

“我是艺术学院的，我叫慕念。”

终于，她正式向顾今朝介绍了自己，在她认识顾今朝的第四年。

姜来忽然拿出手机开始打字，顾今朝的手机屏幕接着就亮了，锁屏上弹出了好几条新通知。

或许是两人之间的行为太过明显，顾今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拿起手机，有些生硬地开口道：“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扫你？”

慕念求之不得。

手机上很快弹出了新的验证信息，那是一个慕念非常熟悉的账号，一个她搜索过无数次地账号。

她刚进福临路中学时，就听说了顾今朝的名字，无他，校草而已。

有时她也会听到后桌的男同学晚自习前的聊天，他们讨论着自己刚刚打球时碰到了校草，几人都无一例外的赞同道：“确实很帅。”

这也让慕念有些好奇，校草到底有多帅？但即便是在一个学校，也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如果刻意蹲守在篮球场，又打破了那种人为营造的神秘感。

直到那场球场的相遇。

不用再去打听，只一眼，她就知道了扶她的那个人是谁。

确实很帅啊。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慕念在高中校友群里默默输入了“顾今朝”的名字，跳出了一个头像白底黑字，写着“帅哥”的账号。

如果是别人，她肯定会觉得这个人自恋，但在顾今朝的身上，她认为，这是一种抽象的幽默感。

后来她还输入过他的名字很多次，顾今朝也换过很多头像，但还是那个头像最令她印象深刻。

她也想过要不要加上他，感谢他帮自己挡球吗？但又总觉得唐突，他还会记得她是谁吗？

每次点进他的个人页面，慕念都会在添加好友的按键上犹豫很久，一直犹豫到顾今朝毕业，她都没有加上他。

直到今天，她接受了来自他的好友申请。通过好友申请，像是签署了一份特殊协议，改变了他们本属于陌生人的关系。

慕念改了他的备注，又将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

顾今朝忽然开口，“你也是D市的吗？我看你的名片地址是在D市。”

人是不会排斥和自己有相同点的人的，更何况，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就连一旁总是神游在外的姜来都探过了头：“不是吧？这么巧吗？”

在看清慕念名片上的地址后，惊呼：“还真是，老乡啊，快，咱俩也加个联系方式。”

姜来的好友申请接着也发了过来，他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你高中在D市哪个学校？”

慕念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因为老乡的身份，原本对她有些冷淡的两人一下变得这么热切。

慕念故作惊讶：“喔，你们也是D市的吗？”

她并非刻意装出这副模样，顾今朝和姜来两人的个人地址，一个在冰岛，一个在安道尔，她原本没想过要把话题往“老乡”上引。

不过，她很乐意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但“老乡”这个关系还是有些过于普通了。D市离S大那么近，人口众多，S大作为省内的顶尖学府，随手抓一把学生，里面就有一个来自D市。

她需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拉的更近，更近，近到让他为这份“巧合”发出感叹——这个世界竟然如此之小！

慕念突然有些期待，当她说出和两人同一个高中时，两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