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第29章 第 29 章

看看时间，距离时奕下次打电话过来还有不到一小时，距离午饭时间差不多还有三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足，他闲着没事干，干脆看起了手表。

他的生日也还有一段时间，二月二十二号，他那时候都回学校了，没办法亲手把礼物交到时奕手上，那就把生日提前好了。

韩堂打定主意，开始计划提前的时间，一边认真挑选起手表，不能太贵，不然小孩儿会觉得‘受不起’，不能太便宜，不然不能打电话，韩堂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挑选一样东西，挑大学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直到房间门响起，他才从各种各样的手表里抽身，起身去开门的时候，脑子还回旋着各种洗脑宣传语。

“你要几点吃午饭？”门外的是许愿，韩堂才注意到许愿的朋友大概是到了，客厅有说笑的声音。

“十二点以后，可以吗？”韩堂想说随意，但是他还是考虑考虑了时奕那边的时间。

“没问题。”许愿回答。

“谢谢。”韩堂真诚道谢，许愿把他当成一位客人礼貌对待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在，比起‘大哥’，韩堂觉得‘亲戚’‘客人’更适合他。

“不谢。”许愿转身离开，韩堂和上门，继续挑选手表，一个小时的时间确定了三只手表，把图片发给了时奕，对方的消息很快过来，第一句是‘我上床了’，第二句是‘第二个’。

韩堂坐在椅子上听到这两句消息，想了想，也爬上了床，缩进被窝里。

韩堂：行，那就中间这个。

时奕：嗯。

韩堂：要睡觉了吗？

时奕：不睡。

韩堂：打电话？

时奕：视频。

韩堂：行。

韩堂等了一会儿，见时奕没有打过来，自己打过去，对方很快接通，黑乎乎的，只看得见一张发光的脸。

“你室友都在干嘛？”韩堂问，他怀疑时奕缩在被窝里和他打电话，为了寝室和谐，他不建议时奕这样做。

“玩手机，有的还没有回来，有的回家了。”时奕回答，他是侧躺着着的，眼皮耷拉着。

“你那边怎么这么黑？”韩堂放心了。

“下雨了，关了门，没开灯。”

“雨大不大？”

“不大，但是天很阴”

“难怪。”韩堂回忆自己高中的时候，一下雨天就阴得厉害，跟傍晚一样。

“你那边天气怎么样？”时奕问。

“晴天，不是很冷。”韩堂把手机举起来，对着窗户拍了一下，窗帘没关，房间里明亮亮的，外面太阳正盛。

“多少度？”

“零上几度吧，比曲水好一些，你冷不冷？”

“不冷。”时奕缩了缩脖子，他是真不冷，寝室里没开空调，但是挺暖和的。

“不冷吗？那你缩脖子做什么？”韩堂没有错过时奕的动作。

“我就随便缩缩。”时奕乐了，“我体热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吧。”韩堂想起来，元旦的时候和时奕一起睡，两个人热得半夜踢被子。

两个人就这么窝在被子里聊天，中途的时候时奕的室友要睡觉，韩堂原本想挂掉电话，张显宁立马阻止，“不用，你那声音跟蚊子叫一样，影响不了我。”

张显宁没有收着嗓门，“对面的真不是你女朋友？天天打电话，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儿。”

韩堂：……

虽然说张同学不介意，时奕还是窝进了被子里，这下子韩堂这边的手机屏幕是真的黑下来，只能看见时奕亮堂堂的发光的脸。

“你不介意吧。”时奕用气音说。

“介意什么？”韩堂正常说话。

“就是被说我女朋友什么的。”时奕语气是正常的，但是神情有些别扭

“没事儿，又不是真女朋友。”韩堂无所谓道。

“那我每个周给你打电话你介意吗？”时奕又问，因为是视频通话，两个人都没有看摄像头，时奕眼神可以一动不动的看着韩堂的脸，但是不会被对方‘注视’。

这样的好处是平时一些憋在心里的话可以说出来，坏处是可以捕捉到对方所有的神情变化，这应该算是坏处。

“介意什么？我刚才还给你买手表呢。”韩堂回答。

“那你喜欢吗？”时奕追问。

“你今天怎么了？”韩堂有些招架不住，这些问题从来都是之前他们避而不谈的，“你受什么刺激了？”

韩堂这么问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答案，什么刺激？那条凌晨两点诉说想念的信息的刺激。

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有些过于刺激了。

韩堂情不自禁向时奕展示了脆弱的一面，并且这样的冲动极其的强烈，在他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时奕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心疼，惊讶，高兴，慌张…迫不及待的想要向韩堂求证，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喜不喜欢？”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时奕重复，语气一点儿也不强硬，就是透着股犟。

“嗯…”韩堂拖长的声音，故作镇定，“喜欢。”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韩堂感觉自己呼吸都屏住了，屏幕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已经有点儿不敢再看时奕的脸。

“喜欢我？”时奕又问，紧紧看着韩堂，韩堂垂着眼皮，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神，索性不看了，直直看向手机摄像头。

韩堂：……

听见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感觉心脏开始在胸腔里乱蹦，接触到时奕看过来的期待的眼神，韩堂彻底移开在手机上的视线。

兔崽子兔崽子兔崽子。

韩堂在心里大骂时奕，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旋那一句‘喜欢我？’

你喜欢我？

喜欢我？

喜欢？

时奕？

喜欢时奕？

韩堂喜欢时奕？

韩堂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像被当众拆穿了秘密那样惊慌无措，甚至都忘了，时奕的话好像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韩堂招了，没打就招了，招出了自己那点儿难言的心思，见不得人的心思，他故意忽略，逃避，狡辩，不愿意承认的心思。

就是因为时奕一句不清不楚的‘喜欢我？’

兔崽子！

丫的就是个兔崽子！

丫的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

韩堂无声在心里大骂，心里脑子里哗啦啦闪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耳朵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滋啦滋啦响，手机上，一向稳如泰山的韩学长凝固了足足三秒钟。

“我当然喜欢小奕弟弟，小奕弟弟不喜欢我吗？”

韩堂笑了，像开玩笑那样回答，岌岌可危的理智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他不可以喜欢时奕，也不可以让时奕知道自己喜欢他。

屏幕上，时奕听见韩堂的话后表情先是高兴，然后变成茫然，最后是浓浓的，几乎快要从屏幕里流出来的失望。

“我也喜欢堂堂哥哥。”

时奕回答，焉焉的，嘴角翘着，一动也不动。

难过吗？

好些有点儿。

但是这不就是想要的回答吗？

但是不是想要的喜欢。

“谢谢，好感动。”韩堂继续开玩笑。

“不用谢。”时奕有些僵硬地回答，僵硬的韩堂不知道该如何接上去。手机两边都安静下来，韩堂认真看着时奕，时奕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他的脸，目光应该在他的脖子上。

韩堂忽然很委屈，委屈的想流泪，时奕继续没心没肺地盯着他看他也不会这么委屈，时奕真的只是把它当成堂堂哥哥他也不会委屈。

比无法拥有更令人委屈的是明明可以拥有。

韩堂瞪大眼睛，缓解缓解了眼睛的酸涩，挑起轻松的话题，“你还有几天放假？”

“十二天。”时奕回答。

“不到两个周，再坚持一下，小奕弟弟，胜利就在前方。”

“知道了，堂堂哥哥，你也再坚持一下。”

“……”

两人继续窝在被子里俩天，聊些极其琐碎没有营养的东西，时奕会给韩堂说一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韩堂认真听着，偶尔回答。

两个小时几乎没什么感觉的过去，韩堂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主动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灯泡，脑子里好像有许多东西，但是他停下来想要看看是什么，又发现什么也没有。

直到房间门被敲响，他才从那种混乱无序，又无力的感觉中摆脱出来。

“哥哥吃饭了！”打开门，小姑娘仰着脑袋，满脸都是笑容。

“好。”韩堂露出一个微笑，跟着许诺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