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第17章 第 17 章

怎么喜欢上韩堂的？

莫名其妙地，毫无所察地就喜欢上了。

因为他是韩堂，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情节，他对自己笑，和自己聊天，因为放松，因为开心，所以就喜欢上了。

时奕不知道如何给两位老人描述当中种种细节，时间太久，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鲜明的，新奇的，难以抑制的感受。

“我那会儿天天都会想起他，盼着星期天给他打电话，发消息，盼着寒假和他见面，每天都特别特别想他。”

时奕有些干巴巴地讲述着了他去XX和韩堂相处的那几天，然后告诉时江明和刘林芝自己的感受。

两个老人不说话，眼睛没有聚焦，看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回忆当时的情形。

时奕回来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只是偶尔盯着手机傻乐的时间长了，他们没有起疑，因为他们知道手机那头的人是韩堂，他们看着长大的另一个孩子，他们当成时奕哥哥一样对待的孩子。

两个男孩子感情很好的时候会天天想着对方，想见对方，想要拥抱对方，想要亲对方一口吗？时江明和刘林芝觉得是可以的，那时候两个孩子还小，有最纯粹的感情。

可如果换一个人，对面的人不是韩堂，是他们不认识的一个男生，他们还会这样认为吗？

他们没有任何怀疑，没有多问一个字，究其原因是知道男孩子感情完全可以到如此要好的地步，还是放心对面的人是韩堂。

答案是后者。

“只是这样你就确定你喜欢韩堂了？”时江明问，他不相信。

时奕摇摇头，“还没确定。”

“堂堂你呢？你这个时候是怎么想的？”

“我…”韩堂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他止不住咳嗽两声，饭桌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他。

时奕也看过来，只是一眼，没有多余的内容。

“我和时奕一样，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想法。”韩堂说的很慢，“也没有察觉时奕喜欢我，因为…”

他抬起头，看着时江明和刘林芝，“我这时候好像已经喜欢上了时奕，我不敢多想。”

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一句话一个表情包都会反复斟酌，生怕被对方察觉了自己的感情。变得迟钝非常，一句话一个表情都能联想出一朵花儿来，偏偏总结成自己多想。

但又常常情不自禁，让躁动的情绪露出尾巴，又常常被自己的联想蛊惑，陷得越来越深，然后完成一个令人烦恼但是又甜蜜的闭环。

时奕和韩堂都一样，一样小心翼翼，一样迟钝，在闭环了你追我赶。

但凡有一个没这点儿坏心思，都达不成这样的效果。

韩堂比时奕大几岁，比他更能体会这样的感受，说得话也更让两个老人难以接受。

“你是哥哥！”刘林芝说，没有责备没有怨恨，只有失望，像家里大哥没做好榜样，带坏了弟弟。

刘林芝在哭，清白的眼泪从布满皱纹的干褐色的皮肤上滚落，时江明又喝了一口酒，紧皱着眉头，韩堂不敢看，但是又逼自己看。

是他没有当好一个哥哥，没有带好时奕，没有在发现时奕起这样心思的时候正确的引导他。

“堂堂你不要说话，让时奕继续说，说你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喜欢上韩堂的。”时江明紧紧地看着时奕。

——

“怎么一眨眼就收假了！”

“感觉像做梦一样。”

“求老天爷给予我时间倒流**，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天…”

“……”

正式开学已经两天了，高三一班的同学们还没有接受事实，在教室里聚众为逝去的假期哀悼。

头子是张显宁，地点是他座位的前后左右，四舍五入等于时奕的前后左右。

“我就睡了一觉！”

“我就打了几把游戏，吃了我妈几顿饭，还没吃完就被抓回来了。”

“你们都还好吧，我爸妈非得拉着我去看学校，我刚从这这个学校出去，转眼又进了其他学校，根本跑不掉！”

“你也去看学校了？”

十一假期，被拉去看学校的学生不少，家长们都希望在孩子心里种下希望的种子，时奕的种子是自己种的。

大课间，高三一班教室里吵成一锅粥，以张显宁这一堆为主，热烈讨论起他们理想中的大学校园。

“时奕，你不是去XX看学校了吗？看Z大了吗？”张显宁忽然撞了撞时奕的桌子。

“没有。”时奕回答，其实看了，但是他怕张显宁拉他进入群聊，撒了个谎。

“你特地去XX连Z大都不看？”另一个同学惊呼。

“考不上。”时奕老实回答。

“倒也是…”四周同学哈哈笑起来。

“加把劲说不定能成，我们学校那个韩堂学长不就在Z大嘛。”张显宁开玩笑。

听到韩堂的名字，时奕不自觉竖起耳朵。

“那能一样吗？我听说那个韩堂学长从初中开始就是年级前几，高中没掉下去过年级前五。”

“人还是要有理想的。”

一中每年都会新出几个顶级名校的，但是这位韩学长毕业两年了依旧被津津乐道，无他，长得好看，最好看。

听着别人嘴里说出对韩堂赞美的话，时奕描述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痒痒的，有点儿高兴，想笑。

“下学期韩堂会回来宣讲吗？”

“不知道，一般宣讲都是上一届的吧，他大我们两届呢。”

“但是他去年也没有来啊，说不定今年回来，好想看看！”

“哎呦！花痴！想看帅哥你看我们奕哥啊。”张显宁直齐腰，“我们奕哥难道没有那个韩堂学长帅吗？”

“哈哈哈哈…”

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看了时奕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是吧，奕哥。”张显宁冲着时奕嘎嘎笑。

时奕：……

“韩堂学长成绩又好长得又帅，我比不了。”时奕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哈哈哈…”

“没事儿，在我心里你最帅。”张显宁用力拍时奕肩膀。

“时奕，有人找。”一片欢声笑语中，忽然有道声音大声喊，带着点儿青春期男生女生都明白的善意的调笑。

教室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但都竖起耳朵，探起脑袋往门那里看。

“诶诶诶！是个漂亮女生。”

“诶！这个不是四班班花嘛？”

“真的诶！徐...徐...”

“徐清雅！”

“你小声一点儿！”

“后门！奕哥。”

时奕路过，刚好听见这段对话，又走了两步，才想起是谁。

“同学你好，还记得我吗？”徐清雅手里拿着个漂亮的粉色礼盒，站着门口仰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时奕说。

时奕出了门往走廊里挪几步。

“嗯，有什么事吗？”时奕有些冷淡的问。

课间时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我想送你一个小礼物，祝你学习进步。”徐清雅说完就双手递过手里的礼盒。

时奕低头看了一眼，盒子不大，方形的，包装很精致，他不想接，但是余光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看过来，他只能抬起双手接过礼盒，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交接仪式。

“谢谢。”时奕说。

“不用谢，那我走了，拜拜！”徐清雅笑得很灿烂，说完便小跑离开。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时奕就回到座位，他想把礼盒放进书桌里，但是发现放不下，只能起身把它放进柜子。

“奕哥不打开看看？”张显宁蹦过来，眼睛发着光，看着时奕把礼盒放进柜子，其他同学没有凑上来，也没有起哄，时奕刚转来一个月，平时也不活跃，还没和班上的人混太熟。

也就只有张显宁自来熟，第一天就借了他的手机，单方面宣布两人成了兄弟，当然，他的兄弟遍布整个年级。

“不了。”时奕回答。

“对对对，女生的礼物不能随便拆。”张显宁连忙点头，“拆得时候能不能叫我一声，我还没收到过女生的礼物呢。”

收不到看看也好，而且这个礼盒真的很漂亮，他好奇里面会是什么。

时奕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已经在心里想着怎么把东西还回去了，拆什么拆。

那个女生很漂亮很活泼，但他…不喜欢，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他应该告诉女生，让她也不要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回应不了，也不会回应。

打定好注意，时奕回到座位，忘记自己还没有回答张显宁的问题，不过张显宁也没有在意，乐呵呵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课铃很快响起，时奕抛掉脑子里的东西，专心准备上课。

周末得到手机，他的第一件事依旧是看看韩堂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结果没有。

时奕也不失望，从好友列表里翻出‘高三四班徐同学’，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时奕：你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时奕，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但是礼物我不能收，想找个时间我把它还给你，你现在有空吗？

那天过后徐清雅就没再找过他，但是现在消息回得很快。

徐同学：我能问问原因吗？是不喜欢还是？

时奕：我没有拆开，只觉得不合适。

徐同学：不用还给我，送给你的就是你的。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句话时奕打了一半统统删掉，最后回复：

我还是觉得把它还给你最合适，你现在在教室吗？我给你送过去。

发送完毕，时奕起身从柜子里取出礼盒，四班和一班在同一个楼层，他大步朝着四班过去。

这时候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周日最后一道铃声响起，同学们个个犹如脱缰的野马就要奔向校外，这也是时奕选择这个时间的原因，人少。

但是四班的教室里还是有几个同学没走。

徐清雅已经出了教室门，时奕把礼盒原封不动的递过去，并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徐清雅摇摇头，没说话，时奕头也不回的离开，回到教室拿起自己的书包，一直走出校门口才拿出手机看。

有两条消息。

徐清雅：谢谢，抱歉打扰到你了。

时奕：没事。

回复完他就退出聊天页面，点进韩堂的聊天框。

韩堂：放假了吗？补课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