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摸了摸鼻子,心道: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背不下来啊。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难寻的《经史通义》?怎么连小童都会背,夫子还教过?合着这女子是骗人讹钱的啊!
沈湛继续说道:“小姐所说的难寻之书,不会就是连稚子都会背的辞赋吧?还是说,小姐特意伪装了最外层的书页,趁我不备伙同他人将书栽赃与我,然后来坑骗我的银子?人证物证俱在,不如还是报官吧。”女子看到事情败露,转身就想跑,却被柳辰拉住:“今日偷书贼是抓不到了,但是聚众滋事、讹人银钱的人也是要抓的。小姐还是老实一些吧。”
于是柳辰带走了讹人的女子,疏散了看热闹的路人,一场闹剧就此作罢。
傍晚下值的时候,柳辰发现沈湛杵在府衙外,望着天空若有所思。“沈公子,为何站在府衙之外?今日之事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隐情?”
沈湛向柳辰行了大礼,“沈湛是来向大人道谢的,谢大人今日救命之恩。我初到京城,无亲无故。那女子又气势太甚,我便没能察觉书中之异。若非大人提点,今日沈湛是过不了这关的。”
“沈公子不必如此,我是尉卫,巡街捉人是分内之事。今日即便是他人被讹,我也是要管的。我看着沈公子像是比我小,今年可有二十了?”
“大人唤我怀昭便是。怀昭今年十八,应是比大人小。”
“既如此,怀昭也不必再叫我大人,我长你几岁,如若不弃,称我一声兄长也可。怀昭近日才到京城,住处可有找到?”
沈湛的表情有些窘迫,“本来是打算投奔远亲的,可是被赶了出来,眼下只能暂住客栈。京城的开销大,我还要尽快找几份零工才行。”
柳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书生,心里想着:这沈湛莫非就是父亲想找的女婿?除了还没考中功名,其他方面倒是不错。更重要的是,以沈湛目前的状况,都不用抢,直接拐到家就行。
“柳兄?”沈湛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怀昭,你要不考虑搬去我家的院子?我家正好有几间空房,平时又安静,准备春闱正合适......”说完,柳辰有点后悔。一下子说得太直白了,别把人吓跑了。谁知道沈湛一下眼睛都亮了:“柳兄是认真的?如此甚好,就是不知我手里的银钱够不够交租。但是我可以多做几份工,多攒一些银钱。”
柳辰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这人压根用不着拐,一拽就走。
“不如怀昭明晚来我家小酌一番?就当是庆贺你我相识,家父正好也在,交租之事也可以商讨。”“恭敬不如从命,那便先谢过柳兄了。”
第二天,柳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沈湛带回了家。没有打晕,也没有强抢,十分符合律法。
柳父看到沈湛的第一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显灵了?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女婿吗。寒暄过后,更是觉得满意。长得俊俏、温文尔雅、品行端正、读书上进,家世简单且还未曾娶亲。唯一糟心的就是他比柳枝还要小上两岁。
虽然心急,不过柳父觉得还是要徐徐图之。他虽然相中了沈湛,可也要沈湛和柳枝两厢情愿才好。当务之急,先把人留在柳宅。于是他对沈湛说:“怀昭啊,你看我这院子如何啊?”
“伯父这院子清幽雅致,布局精巧,若是经过精心打理,定能看到一番胜景。”
柳父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浓:“听辰儿说,你初来京城,又无亲友可投奔。我这院子正好有空房,不如你住进来,安心准备春闱。至于租钱,也不必交了,反正这房子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你只需平日里多帮衬帮衬家中事务。”
沈湛慌忙起身行礼,“伯父,租钱是一定要付的。不然,怀昭不能安心。”
“你这孩子,又不是让你白吃白住,有什么不安心的。这院子的打理,平日里的杂活你都是要干的,权当抵了租钱。你若好吃懒做,我便把你赶出去。”拗不过柳父,沈湛只好同意。
三日后的早上,柳枝打开院门准备洒扫,正好看见了立在门外,背着行囊的沈湛。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素色长衫,但身姿挺拔如松。柳枝记得兄长说今日会搬来一位姓沈,字怀昭的书生,于是便开口问道:“公子是否姓沈?”
沈湛看到柳枝的那一刻有些慌乱,柳辰并没有告诉他家中是否还有姊妹,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只得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地拱手行礼,说道:“在下姓沈,名湛,字怀昭。与柳兄相约今日搬入柳宅,请问小姐......”
“怀才于身,昭世其名。当真是个好名字。”柳枝朝他笑着说道,“我叫柳枝,柳辰是我的兄长。你既然也认他做兄长,那喊我柳姐姐便是。”
沈湛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笑容,也是第一次听一位女子解出自己表字的含义。于是莫名红了脸,愣住了。柳枝见他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怎么还在门外发呆,快进来把行囊放下,我带你去认认路。”
沈湛这才回过神来,脸却更红了。他慌乱地低下头,说了一句:“多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