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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名 第68章 第 68 章

作者:诗无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25 11:51:16 来源:文学城

孟煜能有什么办法?两个人他打不过,脸又是他伸过去的,总不能再伸一次非要温伏当着费薄林的面打了再让人走吧?更何况这儿还是学校,闹大了他只有被赶出去的份儿。

不过显然对面俩人也没有征询他意见的意思,孟煜愣神的当儿,费薄林早就领着温伏离开了。

结果刚一拐角走出小路,温伏就把费薄林的手撒开。

费薄林起先以为是他怕热,便没有多想,哪晓得温伏不仅撒手,还往旁边挪了挪,跟费薄林拉开一段距离,仿佛不想认识他。

这时费薄林才瞅着温伏脸色不对劲。

这不对劲还不是在孟煜跟前时的不对劲,是出来对着他才有的不对劲。

非说难看也没有多难看,就是冷冷淡淡的,两个眼睛不看费薄林看地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跟第一天转学来班上那表情一模一样——当然从此刻的态度来看,费薄林也是温伏的“生人”了。

费薄林脑筋一转,问:“孟煜跟你说了什么?”

温伏摇头。

有什么好说的?

无非就是给他看了两张照片,一张自己挨打的,一张费薄林拿着酒杯喝酒的,说一遍就要回忆一遍,回忆一遍费薄林就看起来更讨厌一点。

至于为什么讨厌,温伏自个儿也没理清楚。

喝酒么?喝酒有什么好讨厌的,那张照片上就算把费薄林手里的酒杯去掉了温伏看着也一样讨厌。

是旁边的女人吗?温伏想,把照片上挨着费薄林的那个女人去掉好像就不讨厌了,可温伏不明白,他又不讨厌那个女人,他跟人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根本不认识对方,他只是瞧着上面的费薄林讨厌而已。他讨厌的是费薄林,为什么把女人去掉了费薄林就显得不讨厌了?

温伏觉得自己脑子跟孟煜一样有毛病。

他怪来怪去竟怪到了自己头上,费薄林看着讨厌,怎么能怪他一个受害者?他也不想讨厌费薄林,这没道理嘛。

于是脸色愈发不好看。

“妹妹。”

“嗯?”

温伏尚在走神,听见费薄林叫他,身体倒先比大脑反应过来,茫然地应了一声。

再对上费薄林的视线,温伏满目茫然一下子又化作了愤怒,别开目光不理费薄林。

费薄林觉得,再这么任由温伏胡思乱想下去,估计今晚家猫就要离家出走变流浪猫了。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逗逗温伏,就见谢一宁老远地冲他们喊:“组长!哆来咪!”

两个人被迫停下脚。

谢一宁带着卢玉秋和苏昊然跑过来:“可算找着你俩了,你们干嘛去了?”

俩人都不说话。

谢一宁也懒得计较,抓着他们就往五楼班门口去。

“大合照时间都过了,刚才是两两合照时间,再过了就都是团体照了。”谢一宁说,“我好说歹说才让摄影师给你们留了俩名额,让他等你们上去拍照。你们俩分别想跟谁拍双人合照,自己选吧。大家都等急了。”

温伏面对着墙根抠墙皮,校服领子拉得高高的,根本没注意听谢一宁在说什么。

费薄林看了一眼温伏,说:“就我和他。”

“哆来咪呢?”谢一宁转着圈地到处看,看到墙角温伏抵着头不言不语的,遂喊,“哆来咪……哆来咪!过来。”

她把温伏拽到费薄林旁边:“组长说跟你拍照。”

温伏抬头,费薄林也正望着他。

他两手揣在校服口袋里,果断别开视线,走到阳台边,假装看楼下风景,留给费薄林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冷漠,但翘着一绺高高的呆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闹了矛盾,不过费薄林不说话,温伏不吭声,谁也不好多问。

处理这种场面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出来了也当看不出来,谢一宁老油条一个,冲温伏喊:“哆来咪,叫你拍照呢,摄像头在这边,不在对面,快过来。”

温伏当听不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

想得心烦意乱。

越乱,脸就越臭。

“你不过来啊?”谢一宁朝他的背影问。

温伏还是不吱声。

费薄林低头思索了两秒,再抬起脸时只是对摄影师微微笑着说:“算了,拍我一个吧。”

他顿了顿,瞟着温伏的方向又说:“高中就这一次拍照机会,别浪费了。”

不远处温伏头顶那根飘摇呆毛在风中一僵。

拍照背景费薄林选择了门外最简单的瓷砖白墙,他穿着一二级标志性的蓝灰色夏季校服,站在相机前,没有任何特殊姿势,只是用惯有的那副平易近人的笑容对着镜头弯眼一笑。

摄影师弯着腰,把相机举在眼前,准备拍照:“就这样就很好啊,别动了哈。一……二……三!”

照片上多了一个人。

——快门按下前的短短两秒时间,几乎没人看清楚,温伏是怎么闪到费薄林身边的。

而费薄林像是早就预料到温伏会跑过来一般,在对方凑到自己身边那一刻恰好抬起手勾下温伏拉得高高的校服领子,让温伏被遮住的半张脸露了出来。

咔嚓。

白墙,校服,两个心照不宣的少年,他们的青春终于有一次定格在了一瞬间。

“这就是短跑冠军的实力吗。”谢一宁对温伏的行为进行了淡淡的吐槽,随后摸到摄影师身边看了看相机里这张照片,又啧啧摇头道,“哆来咪你的脸可真臭啊!”

费薄林走过去看了看,却很是满意:“不错。”

难得看到猫发脾气,还给他记录下来了,很不错。

温伏跟在费薄林旁边瞅了瞅,没发表意见,继续埋头沉浸在对孟煜给的那张照片的思考中。

下午的太阳太毒辣,班上很多人因为怕热不再参与户外合照,原本叫人担心时间不够的约拍行程最后由于天气提前结束。

晚上虽说仍然属于高三的校内自由拍照时间,但翰阳班早在晚饭后就主动齐刷刷回到教室开始上自习,普通班大部分学生也在班主任的要求下规规矩矩回归安静状态。

谷明春没对六班下达任何命令,谢一宁特地在晚饭时去办公室问他晚上是否需要限制活动,他说:“就剩这么点日子了,能放松就好好放松吧。”

言外之意就是今晚拿给学生们玩,他不会管。

于是整个普通部,只有六班的教室在晚自习时间漆黑一片,一个人影都找不着。

年级主任巡视到六班门口,看到此景,觉得不成体统,打电话找谷明春问责,被谷明春打哈哈糊弄了过去。

谢一宁则直接支使苏昊然找校外关系好的外卖搭子买了一打听装的冰啤酒进学校,趁保安不注意,找到操场草坪上最黑的一块儿角落拉着费薄林温伏和卢玉秋一块儿看星星。

本来苏昊然还想打扑克牌来着,但他们一致觉得这样顶风作案太过猖狂,遂有些就此作罢的架势。

温伏不爱打牌,温伏看到牌就会想起他的养父,想起那股令人作呕的夹杂在嘈杂声里的香烟气味。

所以当费薄林和谢一宁表示不能打牌而苏昊然和卢玉秋持相反意见时,温伏把自己这至关重要的一票投给了正义的一方。

“哆来咪我观察你很久了。”苏昊然眯起眼,对温伏这种长时间以来一直一边倒的行为表示不忿,“你不能因为组长成绩好长得帅就觉得他什么都是对的吧?就不能顺着我一次?”

“这话我听着不大顺耳呢。”谢一宁扔了一听啤酒到苏昊然怀里,“你指桑骂槐地点谁呢?”

苏昊然哼了一声,把脸别到旁边,喝一口啤酒,嘀嘀咕咕说:“反正毕业了陪你出国的可只有我。”

“出国?”卢玉秋“啪”地拉开易拉罐罐子,捕捉到重要信息,“出什么国?谁要出国?怎么没人告诉我?”

谢一宁喝了口啤酒,舔舔唇:“我啦。”

所有人都望向她。

“本来就想找个时间告诉你们来着。”谢一宁把啤酒瓶子拎在手里,笑笑,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之前……”

“宁宁之前一直住锦城,跟我一个别墅区。”苏昊然干脆把她话抢了,扬扬下巴,没两句臭屁样就出来了,“我俩可是青梅竹马。”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谢一宁从地上抓了把橡胶石头轻飘飘地打到苏昊然身上,又接着他的话说,“之前我一直在那边国际中学读美术来着,后来初三我爸妈公司资金链出了事儿,一个月就破产了,欠了两个亿,承包方卷钱跑了,公司的钱还不上,他俩人也成老赖了,跑到国外去追债,把我丢回老家,让我跟我外婆在这儿租房子住。我嘛,也就美术转文化,在这儿读高中。”

卢玉秋说:“这我知道。那你怎么毕业就要出国了?你爸妈的钱追回来了?”

“追回来了,国内的工程款也还上了。”谢一宁摇晃着啤酒瓶说,“我都做好他们再也没消息的准备了,结果上个月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准备签证和升学手续,他们在国外的新公司忙不开,让我出去跟他们住几年,等稳定了,我要是想回来就回来。”

“在哪?”

“意大利。”谢一宁说到这儿倒是真心笑了一下,“虽然舍不得,但我还是挺想去佛罗伦萨读书的。”

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别人不清楚,苏昊然知道,是谢一宁从小时候接触美术开始,就一直励志要读书的地方,后来家里破产转来戎州读高中,谢一宁就再也没提过。

“申上了吗?”卢玉秋问。

“哪那么容易。”谢一宁说,“我美术荒废了这么久,光作品集这一项就够呛。出去重新学,怎么说也得要个一两年。”

“那你呢?”卢玉秋转向苏昊然,“谢一宁的目标是佛罗伦萨,苏昊然,你去意大利的目的是什么?”

“谢一宁咯。”

苏昊然朝她挤眼睛,忽然故作正经的昂首挺胸比出一个敬礼的姿势:“本人苏昊然,终生成就目标就是终其一生陪在谢一宁身边,这将比什么都重要!请组织放心!”

卢玉秋:“……苏昊然你中二死了。”

谢一宁也朝他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喝啤酒,却没再骂他。

苏昊然从小做事都很有自己的头脑,打有记忆起跟在他爸身边耳濡目染,生意上的事上手起来不仅熟练,还都有自己的见解,更何况他一张嘴巴讲好听点是能说会道,难听点就是油嘴滑舌,上达七十岁老头,下达六岁小孩儿,谁都能被他处成兄弟,虽然读书不行,但别得能力挑不出毛病。别说他家里本来条件好,就算他白手起家,到了哪儿都不愁吃饭。

温伏在一旁沉默地听他们聊天,他不知道意大利和佛罗伦萨在哪,不知道它们在戎州的在东边还是西边,离戎州又有几万公里,这些是他在电视机或者课本上才能触碰的名字。

他看见他们都喝啤酒,于是自己也嘴里发干,喉结一滑,想趁费薄林没看见的时候摸一听啤酒过去。

以前在小卖部他就看到过货架上的很多啤酒,每次跃跃欲试,都被费薄林阻止。

今天也只敢悄悄朝啤酒堆伸手。

——小猫咪我啊,虽然在生气,但做起坏事也还是只敢偷偷摸摸的呢。

眼瞧着手指头要够到啤酒瓶子了,费薄林就跟长了第三只眼睛似的,一边跟他们聊天一边不动声色伸手挡在啤酒面前。

温伏:“……”

他皱眉抬头,对上费薄林低垂的视线:“没成年,不能喝。”

温伏收手,但看起来有点不甘心。

费薄林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一盒菊乐:“喝这个。”

是他最喜欢的粉色盒子的酸奶口味。

温伏低头嘬起酸奶吸管。

谢一宁打开第三听啤酒,在旁边说了句公道话:“咱都违反校规校纪了,成不成年有什么重要的。”

费薄林手里也是喝完的第二听酒了。

他只是摇头,淡淡地轻声说道:“妹妹还小。”

谢一宁:?

苏昊然:?

卢玉秋:?

他们三个异口同声:“谁?”

温伏喝酸奶的动作一顿,凑到费薄林眼下盯着费薄林看了会儿,肯定地说:“薄哥喝醉了。”

费薄林笑了笑:“我没有。”

谢一宁也凑近观察了几秒:“我瞧着也不像啊,清醒着呢——妹妹是谁?组长原来有个妹妹?”

费薄林看起来确实相当清醒,眼神不带一点模糊,整个人脸不红心不跳,他们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跟平时没任何两样。

温伏像没听到一样,仍是笃定地说了一遍:“薄哥醉了。”

“我看你是又护上了。”苏昊然指指温伏,笑道,“组长这才喝几瓶啊,都不够塞牙缝的!”

说完还跟费薄林碰了碰杯,几个人把剩下的几听啤酒喝个干干净净。

他们躺在草坪上,夏夜的晚风把脚边空空荡荡的啤酒瓶吹翻了,夜幕的星空像一片浩瀚的银河,兜住这一夜转瞬即逝的清风虫鸣与快乐。

“欸,”谢一宁戳戳卢玉秋,“以后我出国了,你可不能跟我断了联系啊。”

“怎么会。”卢玉秋把头靠在谢一宁肩上,“我等着你给我代购化妆品呢。”

谢一宁瞅瞅卢玉秋:“我来看你也不像喜欢研究化妆的人啊。”

卢玉秋:“我高价倒卖。”

苏昊然啧啧摇头:“黑人商人。”

谢一宁啧啧摇头:“黑心商人。”

温伏跟着摇头:“黑心商人。”

这一下把大家注意力转到他身上。

苏昊然先问:“哆来咪,你大学准备去哪?”

温伏说:“不知道。”

费薄林去哪他去哪。

“哆来咪这成绩,除了北京那几个学校得搏一搏,川内学校随便挑吧。”谢一宁说,“不过你以后想学什么专业啊哆来咪?反正肯定不可能是汉语。”

温伏:“为什么?”

谢一宁理所当然:“需要问为什么吗?”

卢玉秋理所当然:“需要问为什么吗?”

苏昊然理所当然:“需要问为什么吗?”

温伏沉默了。

“不过我觉得你转行当歌手也不错。”卢玉秋躺在温伏右边,顺手拍拍温伏的肩,“以后多去参加参加中国好声音什么的,说不定一飞升天变大明星了呢。”

“别人可能不行,哆来咪是真行。”谢一宁把双手垫在脑袋后头,“只要有个机会,哆来咪再努努力,说不准十年后中国乐坛就会有个响当当的叫温伏的名字。”

苏昊然:“苟富贵,勿相忘!”

卢玉秋:“苟富贵,勿相忘!”

谢一宁:“苟富贵,勿相忘!”

“你们两个滚。”卢玉秋说,“再富贵也富贵不过你俩。”

谢一宁:“嘿嘿。”

苏昊然:“嘿嘿。”

“那组长呢?”谢一宁抬头,隔着卢玉秋和温伏看向费薄林,“组长以后想做什么?想考清华还是北大?”

“这俩学校随便挑啦。”苏昊然挥挥手,“组长这成绩,只有他挑别人的,没有别人挑他的。你看他最近几次模拟考下过六百八吗?”

费薄林望着天摇头,嘴角微扬:“比现在好就行。”

清华无所谓,北大无所谓,只要能过得越来越好就行,能过上他和温伏想过的生活就可以。

“比现在好是多好?”卢玉秋问。

费薄林对着天空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说:“给妹妹……买很多新衣服。”

温伏再次扭头紧紧盯着他:“薄哥醉了。”

“醉什么醉啊。”谢一宁反驳,“我都没醉呢。不就是买新衣服嘛,给谁买不是买,以后我成大画家了,专门去给组长妹妹设计衣服!几个妹妹都可以,包她们穿不完!”

卢玉秋笑:“那我给你做个人品牌!”

“行啊。”谢一宁哈哈一笑,“嘶”一声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咱们以后,顶峰相见!”

苏昊然:“顶峰相见!”

卢玉秋:“顶峰相见!”

温伏小声地学舌:“顶峰相见。”

前边三个人笑作一团。

笑完了卢玉秋又看向费薄林:“组长,你怎么不说啊?”

谢一宁附和:“就是,一点都不合群。难不成你到了顶峰就不想跟我们相见啦?”

这赶鸭子上架的话把费薄林逼得无奈一笑,他说:“我刚刚在心里说了。”

“好话要说出来才有用嘛。”卢玉秋说,“憋在心里悄悄说算怎么回事。”

“好吧。”费薄林摇摇头,眼也笑弯了,说话时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温伏,“顶峰相见。”

“这才像话嘛。”谢一宁又重复对着黑压压的天喊道,“顶峰相见!”

“顶峰相见!”

“顶峰相见!”

“……”

“……”

学校的最后一阵晚风吹响了下课铃,他们忘了在几点跟彼此挥手告别,温伏跟费薄林走出校门回家时街上行人无几,连车流也几乎看不见。

他们走到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恰好错过绿灯,交通指示灯上红了一片,虽说此刻没什么车,温伏还是按照费薄林以前教他的,停在原地等红灯熄灭。

哪晓得一个没注意,旁边费薄林不带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踏上斑马线,朝对面走过去。

温伏一把拉住他:“薄哥?”

费薄林回头:“怎么了?”

温伏说:“红灯。”

费薄林:“我知道,走吧。”

温伏没动。

他观察着费薄林的神色,又重复了一遍:“红灯。”

“红灯行,绿灯停。”费薄林反手抓住他,清醒而平静地说,“走吧,早点回家。”

温伏:“……”

费薄林喝醉了。

这是今夜他第三次确定这件事。

但是全世界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好在红灯很快消失,几秒黄灯后,指示牌变成了绿灯,温伏赶紧牵着费薄林往对面走,费薄林却把他拉住:“等红灯再走。”

温伏:“……”

最后他强行拉着费薄林趁绿灯走过马路,回头一看,费薄林满眼无奈,好像在说“你怎么又记不住我教你的交通规则”。

念在费薄林喝醉的份上,温伏小猫不计大人过,拉着费薄林直往家的方向走。

到了小卖部门口费薄林非要拉着温伏进去看店,说是不到十二点,还能再做会儿生意。

偏偏费薄林跟吴姨交接时思维和说话都无比正常且十分流利,温伏估计自己说出费薄林喝醉的事吴姨也不会信,更何况这种事还不能告诉大人。

好在店里这一个多小时除了几个买烟的男人都不再有客人光顾,温伏在最后一个客人付了三十块钱而费薄林反找五十的时候不动声色把人拦下,指着完全没有牛奶的货架对费薄林说:“那里有盒牛奶倒了,薄哥可以去捡起来吗?”

费薄林不带一丝犹豫地去了。

回来时客人正好离开,费薄林手里拿着一个肥皂盒,对温伏说:“喝了吧。”

温伏对着肥皂盒沉默了片刻,接过去放进书包:“谢谢薄哥,我明天喝。”

十二点整,费薄林终于决定关门了。

温伏悄悄松了口气。

小卖部门前有两级矮矮的台阶,台阶出去有个三米长的小道,拐出小道才是小区里的路。

小道左右两边是花丛和两棵白兰树,到了夏天白兰树亭亭如盖,短短的小道全是林荫,光是在店里就能感受到清香扑鼻。

好不容易可以回家,哪晓得费薄林把门一关,转身就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

温伏在前头,刚踏出小道,听到后边没动静了,回过去一看,费薄林两条笔直的腿长长伸在地上,就这么席阶而坐,手里把玩着钥匙,似笑非笑地看着温伏。

“……”

小猫叹气。

温伏走回去,走到费薄林跟前,站在婆娑树影下,轻声说:“薄哥,回家了。”

费薄林什么也不说,只望着温伏,轻拍两下自己的腿。

意思是要温伏坐上去。

换做平时,这绝不是费薄林做得出来的举动,他最讲究分寸,就连洗澡的时候温伏挨他太近了都会被他拎开,仿佛两个人一旦靠得太近就会惹出什么不得了的祸事。

不过现在费薄林喝醉了,醉得不正常,不正常的费薄林干什么都是正常的。

温伏向下伸手,想去牵他:“先回家。”

费薄林抓住温伏伸过来的手腕,反而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扯:“上来。”

温伏没办法,坐到费薄林的腿上。

台阶很低,他以半坐半跪的姿势,膝盖轻轻磕着石阶的边缘。

费薄林微微屈起一条腿,像是在防止温伏突然后退,同时把温伏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温伏在他怀里了。

他仰头,看着温伏乌长的睫毛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一只手的掌心贴在温伏的后背。

一中的夏季校服料子不好,很薄,费薄林掌心的温度热热地传到温伏的脊背。

费薄林不说话,温伏就低声喊:“薄哥?”

费薄林不应,只是望着他,像是对着他陷入了很长的回忆。

“妹妹。”

费薄林忽然喊他。

温伏没来得及应答,费薄林就把头埋在他锁骨处,吸了口气,含糊地说:“你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又低又缓,话却没有说完,像在喉咙深处压抑着什么。

温伏搭在他肩上那只手顺势摸向他的后脑勺,学着费薄林平日里安抚自己那样一下一下地顺着对方的头发。

“薄哥,”温伏偏头,用脸蹭蹭费薄林的头顶,“你在想什么?”

费薄林不说话,抓着温伏放在身前的另一只手,先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随后牵引着温伏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不小心温伏的指尖碰到了他下巴上的那道疤,兴许是察觉到温伏的手在那儿摩挲了一下,费薄林的手不动了,让温伏的指尖停在那里。

这里打过三针破伤风,第一针是费薄林一个人去打的,那天晚上温伏跟踪他到医院,一直守在医院门口。

第二针和第三针是温伏要跟着他去的,打针时温伏总是盯着医生的动作静默不语,每次针头扎进费薄林的皮肤他就皱眉,好像挨痛的人是他。费薄林注意到了,走出医院后就给温伏买一个冰淇淋,似乎这点疼痛,这个伤疤都是不足为提的一件小事。

温伏摸着那道疤,不懂费薄林想做什么。

“还在疼吗?”温伏掌心向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柔软微凉的指腹沿着疤痕的走势贴在那道伤疤上,来回擦拭着,“因为喝了酒,所以又痛了吗?”

费薄林摇头,摇着摇着又开始点头。

“都怪你。”费薄林非但没有否认,竟然还说,“全都怪你。”

温伏指尖的动作停下了。

费薄林从来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遑论这样责怪的话。

他想是酒精把费薄林平时积攒在心里的不满都挥发出来了,费薄林喝了酒就变得不满也不在乎,不在乎温伏听了他责怪的话会怎么想,不在乎温伏看到他在KTV里的照片会觉得讨厌。

温伏有点无措可也有点冤屈,又不是他让费薄林喝的酒,他还没怪费薄林被人拍下那样的照片费薄林就先翻旧账怪他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

难道他想让费薄林痛吗?他也不是故意的,每次看到费薄林打针他都在想,那样长的细的针扎在伤口上是什么感觉?如果费薄林不痛也就算了,费薄林痛的话他也应该跟着痛的。

怎么世上有那么多手术,就没有一种可以把这个人的伤转移到那个人身上?

如果有一天有这样的手术他一定第一个带着费薄林去做,去把费薄林下巴上这道伤转移到他的身上,最好转移成最开始的样子好了,血淋淋的,被满是铁锈的钉子开出狰狞的口子,就这样长在他身上,长长久久地不要好,让他也痛一次费薄林的痛,让他记住以后的深夜再遇上一个冒雨出来找他的人一定不要把对方撞倒在地上。

算了。

温伏想,那样的人他遇上一个费薄林就够了,多的一个也不要。

“那怎么办?”他问费薄林。

温伏的语气有些僵硬,像是不肯认错,也不肯低头。

费薄林闻言抬头,又仰起脸看他,神色似笑非笑地带着点冷意,仿佛看透了他内心想的每一个字,因此也跟温伏抬起杠来,反问他:“跟人道歉也不会?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温伏生硬地说:“对不起。”

不甘不愿似的。

费薄林也会咄咄逼人:“对不起就够了?”

温伏理直气壮:“多的你没教。”

费薄林挑眉,愈发像在冷笑:“你非要我教才会?”

温伏说:“要啊。”

“那你说出来。”

“什么?”

“说出来。”费薄林重复道,“要我教你。”

温伏想起那段跟费薄林说话必须严格按照语法来的黑暗日子。

现在费薄林喝醉了,又开始这样磋磨他了。

于是他先问:“教我什么?”

费薄林反问:“你说呢?”

温伏垂下眼,对着费薄林被夜风吹出两分醉意和轻佻的眼神凝视很久,一字一句地说:“薄哥教我,怎么跟你道歉?”

“那你要看好。”

费薄林忽然按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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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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