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恰知书中意2 第53章 第53章.乐极生悲

看着小丁离开之后，念酒才不紧不慢的回过身来，开始思虑起小丁刚刚的神情态度，那一瞬间的不对劲。

毕竟念酒觉得小丁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虽然说小丁平常看着勤恳老实，但是有时候也是很厉害的。

别看小丁在卿逸道长面前看着小心谨慎的模样，但是念酒知晓小丁并不是惧怕卿逸道长，只不过是三分人外所表。

尽管如此，念酒心里仍着隐隐担忧，虽知道小丁不似自己单纯的一面所见，但、似乎的确比起自己想的更深，对待世道的理解也是这样。

其实，自己也清楚，小丁虽然平时看着傻不愣登，老实勤勉，其实他是最圆滑聪明，而且也看得清的。

所以，在小丁离开的时候念酒还多嘱咐了几句，不是怕，只是担忧将来，这玄轩世道不宁，也难保一生平安顺遂。

尽管还握着自己藏好的玉佩，但是念酒也有那么一刻有些动摇起自己所认为的秉持与认知，真的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在送小丁离开后，念酒还是难得在院子里面放松了一下心情，缓和了几分离别时的不舍与落差。

看着菜园里面这几日以来收拾好的土地和植物，也知晓小丁在临走之前特地打理好，还保留了些方便携带的果蔬，菜籽之类的。

会做家务，会劈柴做饭，认真习武，刻苦耐劳，积极学习，还能够将院子里面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小丁，在念酒的眼中，从来都不是一事无成，而是拥有独特的不同。

大概相处久了，也不知不觉间当做是如同家人一样重要的人。

虽然有些话念酒没说，但是在小丁的眼中，念酒似乎什么话都说了。

念酒不求小丁要什么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有什么卓越成就，假使那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只希望对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令世道当中的血雨腥风你死我活尽可能远离，期间的参杂与恶念也皆是如此。

这希望，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强加，如此，便只能顺意，念酒早已想好，就算将来小丁不如自己所设想，也并无不可。

他只管走他的道，甭管是光阳大道还是独木桥支，也皆有他在身后所望。

念酒没有妄念，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更不会强加于别人。

就算知道屈辱，压迫，不公，但仍然是平和对待，这种情况念酒也并非没有遇到过，更甚者，是为多见。

身处其中却置身事外，不是因为居高临下不屑一顾，而是心态见识如此，无需与其辩驳抗衡，此为君子之风，端方雅正。

世道庸俗，人困期间，没有什么好争，自然没有什么反驳自证，这些都并不足以造成影响与反噬，自然无需在意。

世道间……那些所谓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只是因为自己做不到，世俗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于是将期许放在别人的身上，认为别人能够达成他们的期望。

那些人所思，也一眼望穿，庸俗者向志者唇舌辩驳，权贵压迫致使平衡失衡，反而要避对方放弃，沦落如同自己这般的沦陷期间，深入泥潭，挣扎求存，无法自拔。

那些人，尤其是知晓自己能够掌握一些东西，便视为眼中要物，无法舍弃，却又如同味同嚼蜡难以剥夺，见对方一旦有了思想，便要一番针锋下，彼不肯后退放弃，便步步紧逼，字字讥讽。

这样的恶念，本就是人类的罪孽。

属于人类，归属人类，何谈劣根与本质，也归属一同，善是如此，恶也亦同。

众生渺渺，混沌而生，由此而息，依赖万物，世道规制掌控，本就是人所为，世间多数也皆是如初。

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而是自己被困在一处地方，只能透过薄雾看待世间，浑浑噩噩也好，痴傻疯癫也罢，也皆归于卖弄风骚，矫揉造作。

什么志向权贵、什么要风得雨！也皆弃如粪土，立于天地之间，望山川河海，身处期间，皆入囊中。

乾坤未定，一切皆可顺势，若为重来，便是斗转星移，历史倒流，混沌重序，秩序组建。

吾要的，非权放贵，小情小爱，而是立天地赤忱，扺掌触足，辽阔万物，终归须弥。

世道一遭，岂能被眼前之物困于终身？

寂寥了斋。

念酒思绪几番，只是在看到卿逸道长刚刚回来时的模样，步伐匆匆，并未多问多言刚刚的情形他是否看到，念酒也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先行回屋去啦。

只是这时，在背着行囊踏上归途的路上，小丁好似感应到什么，下意识的回头朝着离开时的路上看去。

师傅……

小丁低声动唇，握紧了身旁的佩剑，就好似自己还与指导者同在，并肩同行，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小丁知道回不到曾经，更要面对将来。

但小丁还是难得的心情低落，流露出几分不舍与念想，自然，世道并非那么简单，但是对于对自己好的人，小丁从来都不会那么简单明了的告别。

这样的世道，却令他这样平庸而庸俗的凡人，生出了几分破天改命的妄想。

顷刻间，小丁还是毅然决然的背过身，肩负着行囊与这一路以来的经历，踏上了返航的路程。

无论是自己……还是所有人，自己都会证明给他们看，证明给自己看。

小丁不单单是如今的小丁，更是为了小丁本身。

一切都会变化，唯有不变的是决心，他会护着护住自己的人。

这样的话，将来恩师也会很开心的。

实际上小丁才是旁观者，所以对于念酒和卿逸道长的干系，才看得更清楚些。

只是师傅看似身处其中，却也没有察觉到那些异样与危险，既然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只有小丁可以让他信任了。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不给师傅挣脸面。

更要，在将来保护好师傅。

岁月昭昭，一直都不会随着悲欢离合而暂且收揽时间，让光阴停顿。

在最后，念酒只是想起那熟悉的话语，不知伴随了多少时日，更是攒怀着期盼与默许。

“师傅，这样的世道，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一眼到头，却也不是全然的悲怆。”

“我曾听闻老爷说过，人凡事久待，便容易习惯，商贾云集之地，更容易诞生那些人情世故。”

“随老爷去到各地，也便见的更多，知晓世人心中所思所想。”

“道长云集，也并非少见，只是期间颇有插科打诨，或是外强中干，便是行径也不能代表为人如何，与其说是众泱之志不若称为众人之倾。”那时的言语不知似从哪些个商贾口中听闻，倒也有几分实在。

念酒也顺便回想起刚刚小丁和自己所说的事情，毕竟这几日也有些经历，算作提点般。

尽管知道这只是一次离开，但未来究竟又有何变动，无人不知，也不知前途为何。

人的寿命有时太长，也太短，长到不知道未来究竟可否改动，短到短短一生便望到了头。

好在这段时日以来，所汲取之物，也不至于令念酒感到太过压抑悲观。

世事不同，人各有异，无论天云变幻莫测，人总归是要走下去的，没有倒退与反悔的余地。

稍纵即逝便是几日过后，俗话说得好，凡事也皆有阴阳两面，便是黑白平衡之间，没有黑色便不会有白色，万物相辅相成相克相生，伴随而至。

凡事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也就意味着世道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阴阳调和，五极八卦，更是相生相克。

这也便引出了一句乐极生悲，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谚语与口头白话。

在念酒这段时间当中积极刷怪以至于猛涨经验，也从中摸出了些许的门道，大抵是太过顺利，甚至没掩盖自己不同于以往的好心情。

面对这种情况，小七觉得酒酒清醒一点才好，于是还是决定在之后使出第二方案，另外提醒。

毕竟再不提醒，小七也的确会担心酒酒出些什么差池，万一乐极生悲一直不起，那就不得了了。

看来得让酒之大大出手了——唯一能够让酒酒冷静下来的，也就是人心险恶。

小七勇敢地在酒之睡觉的时候冒然打扰，做好了百分之一万的准备，单方面的认为能够降服人心险恶的，也就是脾气不好的酒之大大！

系统的第二方案定律，万一出错，事情不定，找酒之出马、准能够解决！

只不过小七或许太高估自己在酒之心目中的地位了，当拉响紧铃，万事俱备，结果把讯息发给酒之后……

……一点回应都没有。

没有。

这深深伤透了小七的心，再紧接着几个紧急讯息后，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没见到人的出现。

小七感到自己受到了忽略，趴在一边开始自我反省了，程序化刷屏表达自己的感受。

呜呜呜、小七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了，酒酒不爱酒之不理，都抛弃小七。

见此念酒也只是在办事的途中察觉后笑着安慰一下小七，趁着空余时间又说了几句好话，小七也就满血复活了。

其实念酒并不是不知道，只是……

有的人习惯了周围的环境，也就愈发容易成为环境当中的一部分。

念酒只是想深入其中，以正常人的思维去了解，体会这种感觉。

人的七情六欲，担惊受怕，积极开朗，被世俗裹挟着随波逐流，或是自己创出一片天地，还有无时无刻的体会着，见证着，感受着，一切。

这不同于曾经那种，因为自己没有负担，因为自己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自己能够掌控，能够把握自己想要得到的，所以毫无心理的负担。

去体会，去了解。

已经体会过了的，或许不需要再体验一次。

但在玄轩，的确有很多没有见过的风景。

这里的人文风俗，这里的人情往来，这里的规矩秩序，对念酒来说都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无论是人，还是物，探究、了解，或许有些时候也是一种乐趣。

比起置身事外观察人们的一举一动，投入到其中，真正去感受体会，并且用另外一种观念去思考了解。

人会怎么想呢？

事物是怎样发展呢？

有怎样的人际往来、民风民俗、规矩门路，甚至是不一样的感觉，无论怎样做，怎样伪装，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会知道自己将来会去往何处，他不是海上漂泊无依的枯木，而是不论在哪里都能好好生活下去的生机。

是朽木逢春，是焕发生机，是一种自由而新奇的体验。

自己在这里不必在意那么多，不需要顾虑那么多，可以当成一场不一样的旅行。

如果自己以另外一种不同的方式去感受，是不是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不一样的？

就算有留念不舍，但是到了新的地方，也要好好开始，好好结束。

念酒知道，他所留给自己的选择和时间，就是自己想要的成长，不用旁人催促，也不用步步紧逼，他只需要适当、合适，自己去学着逐渐成长。

他那么喜欢人，那么喜欢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其中的一个人，又或许只是因为一副景色，不需要那么多理由，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循规蹈矩。

他或许拥有很多的寿命，拥有很多的选择，但是他的同样也知道，自己的时间同样可贵，更该珍惜。

珍惜每一簇花草生命，见证天地浩大，苍天在上，黄土风沙，里面有着无数生灵，还有人类。

他虽然同样是人，再也可以选择做不一样的事情。

他可以不用规定自己的年龄，不用规定的时间该做什么，不需要别人给他划定界限，不需要这个所谓的世俗规矩来教他。

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这就是眼下的他，去拥有、也去改变，去坚持，去作为，不是为了什么，而是本身就值得。

所以……酒酒知道小七想什么，更懂得酒之同样会随自己的愿，我爱我，同样爱着另一个不同的本身。

究竟算不人也好，这也不过是人给自己规定的一个界限、一个标签而已，说你是人就是人，说你不是人就不是人。

多好玩？

我不是人，是天地之间的浮游，是浩海当中自由的领路航帆，是我自己，人只是一个标签，一个称呼，不是也好，是也罢。

人啊，拥有很多生灵不曾拥有的特殊性，秩序，缔结，联系，社会，团体，组织，构造，架构，各式各样的一切，造成了属于人独有的世道，并以其方式存活、延续、传承着。

在人类社会当中，无论是经历怎样，历经如何，是个体还是组织，是国家还是民族，都有着不同的含义。

论个人，本身也就源于良好的适应力与应急措施，无论面对怎样的危机和风险也都可以度过。

这一方面体现了人类的顽强不屈，在另外一方面，也意味着是不稳定而多变的，与时俱进，顺应自然。

念酒所想知道的就是这种一步步去探寻理解体会感受，亲身领悟，比数据资料来得有趣多。

而人有了稳定，才会拥有另外一种层面上的不稳定，有一种离别是悲欢喜乐，有一种相遇是筹谋已久。

有时候、往往是人在乐的时候就容易遇到一些很容易遭遇的挫折和灾难，这种情况在设身处地的时候也很容易因为入局而迷失逐渐。

念酒在不断理解。

在接触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和人事物，久而久之也就会不知不觉当中融入其中，这也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从众与融合。

酒酒原本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异动，因此而突发奇想，如果、就算是要从中了解探查，也很容易陷入自己这种情绪当中。

既然这样的话，自己设身处地、与世人那样，是不是能够懂得这异动的来源？

因为知道这不足以影响与伤害自己，念酒才会作出这样的行径。

这和以往不同，曾经身边的不稳定因素一般都不会危害到自己，再加上曾经也是有几分的理智与清醒，这就更体现了如今的不同。

在告知了小七自己的想法，小七也显得安静了一些，难得没有磕起自己的薯片了，而是和酒酒一样，动起自己的脑瓜子思索着。

念酒见到这种情况也忍俊不禁，毕竟过来是以程序和数据为标杆的小七，很少有这种会用到自己的独特思维和逻辑之外去运转。

小七并没有理会酒酒的得逞笑意，也只是在几秒钟之后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但我就相信酒酒，这次交给你自己。）

听着那有些小傲娇的话语，念酒只是无声笑笑，提着长剑似握着权杖，随风飘扬起些许发丝不觉拂过眼角，不经意间看透了这些时日的时光，似是势在必得。

念酒眼中稍许黯沉，显然、一道筹谋已然在他的心中酝酿而起。

小七也是默默祈祷，希望这次酒酒不要再出什么意外，要不然自己可要遭殃了。

尽管担心，但是小七还是死活不肯出现。

虽然暂且知道那位道长有些古怪，小七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贸然出现，他有他的理由。

毕竟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小七本就是不愿暴露自身的，更何况参与到其中成为目标。

他只能在尽可能保护酒酒的情况下，伪装并且提醒，当然，小七也是相信酒酒的，因此并没有多加制止与阻拦，只是把将来的形势告诉了酒酒。

玄轩地处不定，因此多有事端，及亦成为异动的连接处玉衔接口，不单是环境会受到影响，就连其中的人也会因为环境因素被侵染，时不时的妖风与暗沉景色看着就很压抑，常年的命案有时候也都令众人习以为常，各种应激政策也是如此。

就好比，他眼前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就当念酒觉得如今的形式一片大好豁然开朗的时候，总是会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各类妖怪山灵刷新他对局面的认知情况。

尤其是在发现一块风水宝地，期间很多山灵动物都喜欢凑上去祷告膜拜般赖着不走，念酒也是很是新奇的凑上去。

直到看出那处似乎没有什么灵力波动，倒算得上是一出地处阴凉冬暖夏凉之地，才物质认知的认为其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

但当卿逸道长瞧见念酒的举动时，反倒上前几步以额凝指化符换形，不知是用了怎样的符箓法文，硬生生的将这里开辟出了一条通往灵界的小道。

众生灵定期前往拜见灵界之主，也算得上正常之事，反倒世人看不出去，甚至认为虚假。

只不过不知晓这所谓的玄轩当中，灵界之主究竟是不是与自己先前见到一面的就是了。

念酒虽有些许疑惑，但也并非深究，令他好奇的反倒是另外一回事。

说起来，卿逸道长那般时远时近的距离也的确令人琢磨不透，常令念酒摸不透期间的规律与性情。

时而看似冷硬的如同竹林当中刚正易折的冷竹，又好似春雨过后的软笋，拨开里边是软和轻松的顺意遂心。

对待他人，纵然是自己多年好友，也照常是那副于世人面前的淡漠疏离。

而自己无非同他短短见面几日，却又诸多照拂，这样摇摆不定的人，也的确有些好奇呢。

念酒很难不会对其产生别样的情绪，甚至是引得酒之也冒出来传播些另外的想法，抓住他，掌握他，看他变得不一样。

看来……不止是寻常的人性，就连这种欲念也沾染上了些许。

只是，将来究竟怎样，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