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只是着凉发烧。但顾着他脚上的伤,医生还是让他在医院多待两天观察观察。
他不准备待着,第二天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他去医生办公室与对方交流,回来后发现他的病房来了一位熟人。
温良没想到在医院还能遇上白梁玉,对方站在窗前,听见动静转过身看他。
“白警官,你怎么来了?”
“同事受伤住院,我过来看他。”白梁玉晃了晃手上的一袋橘子,把它们放在桌上,那是专门给温良带的。
受伤的同事是许亦白,她刚才去看了一眼,对方正睡得香。
她今天加班,只能趁吃晚饭的空隙过来看看,等不了许亦白睡醒,她干脆先来看温良。
“不知道你看没看新闻,是县城出的案子。”
温良点头:“听说过。”
“我昨天看见陈嘉树送你来医院,当时着急回队里,就没来看你。”
“您太客气了。”
“是你太客气了。”
白梁玉看温良不想说话,也不勉强。她见桌上有便签纸,撕下一页写上自己的号码。
“给,”她把纸递给温良,“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温良不知道她的用意,犹豫着接过。
白梁玉解释:“我和我的同事一直都对柳生的案子存疑,虽然现在比较忙,但你要是有任何线索都可以打给我。”
温良摸摸那张便签,问她:“求助也可以打给你吗?”
白梁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便很快回道:“当然,不过有事还是打110比较保险。”
她说完,自己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冲温良抱歉的笑笑,她拿着手机离开。
电话是她的同事打来的,催她回去审犯人。
“姐,你跟队长说完话没有啊?”
“说完了,我马上下来。”
白梁玉挂断电话,看了眼房间里的温良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因为还要加班,她的同事一直在楼下的车里等她。
刚到楼下,发现大厅里吵吵闹闹的。
一群人围在一起,保安疏散不了,医护人员也不知如何劝解。
她听了两句,大概是丈夫家暴妻子,现在妻子忍不了了便跑到医院验伤,丈夫知道后又跑来医院闹。
“啊——”
周围一堆人拦着,身上伤痕明显的女性还是被一脸怒气的男人给推倒。
白梁玉见状喊了一声,插进人群,她扯着男人的手臂把他拉开。
对方都没反应过来就冲她吼:“你特么谁啊?”
“警察。”
白梁玉把证件一亮,那人看看证件又看看白梁玉,气焰很快不在,他脸皮动了动露出个笑来。
“警察同志啊,这就是我们两口子的家事……”
“谁能证明你们的夫妻关系,请问你有跟这位女士的结婚证吗?”白梁玉冷笑一声,“你要怎么证明结婚证是真的?”
“欸,你……”
“我什么我,怀疑我冒充警察的话你可以报警抓我。”白梁玉头一抬,刚好看见同事从医院进来,估计是来找她的。
她喊:“吕泉!这边有个寻衅滋事的,过来把他铐回去——”
吕泉看清她在哪,应了一声就往人群这边来。
男人听见瞬间慌了,瞪了一眼自己妻子便钻进人群离开。
“谢谢你啊。”见男人终于离开,被白梁玉护着的女士冲她道谢。
“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白梁玉轻拍她的肩膀,“有申请保护令吗?”
对方边擦眼泪边点头,她边上有个姑娘挽着她的手给她递纸。
白梁玉看她情绪稳定些,问:“只有你陪着她?”
姑娘点头:“我是她朋友,她家里人都在外地,晚点才过来。”
“吕泉,你让片区的派出所派人过来陪着,社区的人过来也行。”
吕泉是从派出所调上来的,他才来不久,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打电话就打电话。
白梁玉趁他打电话的功夫,和被家暴的那位女士聊了两句。
对方脸上有伤,跟她说话时,发现她在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
神态和动作都十分眼熟。
一瞬间,白梁玉仿佛被拉到和温良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段,她想起他脸上的青紫。
“你脸怎么了?”
“不小心磕到了。”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求助也可以打给你吗?”
靠啊,她完全没往家暴那方面想。
许亦白怀疑温良和柳生的意外有关系。
可白梁玉觉得温良只是一个大学老师,可能是比普通老师受欢迎一些,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疑似偷窥的人去犯案。
但如果他要是一直受到家暴呢?
那他的对象就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她和许亦白应该再查查,也许柳生的案子解决不了,但可以起码帮助温良啊。
白梁玉记得温良好像要出院来着。
她顾不得多想,和吕泉打了声招呼,一口气跑上楼温良的病房,对方早已不在。
病房里,护士正在换床单被套,边上站着个正在输液的人。
两人看见推门而入的白梁玉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
白梁玉把门关上,她坐在走廊上的长椅叹气。
她给了温良自己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温良的联系方式,看来一时半会两人是联系不上了。
空气里飘来橘子的清香。
白梁玉侧头,许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吃橘子,对方穿着病号服手腕上挎着一袋句子,歪歪扭扭地倚着墙。
装橘子的塑料袋眼熟,她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商标,确定是送给温良那一袋。
她问:“橘子哪来的?”
“不是你买的吗?袋子上有你护手霜的味道。”许亦白看清白梁玉的表情,咀嚼的动作一顿,“真不是你买的?”
橘子当然是白梁玉买的,可把橘子送到许亦白病房的人是温良。
白梁玉走后,温良收拾好了东西,他拎着对方送的橘子不知该如何处理。
想起她的同事也在医院,便想把橘子送过去。
警察住院的动静大概不小,温良和隔壁的病人聊了两句就打听到那人病房的大概位置。
四处找了找,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许亦白。
温良是拜托护士帮忙把橘子放进去的。
做完一切他才下楼。
白梁玉在一楼大厅帮助那位被家暴的女性时,他刚好站在人群边上。
温良看着帮忙的白梁玉,脸上没有表情,直到那通闹剧结束他才动脚离开。
走出医院,天已经放晴。才下过雨不久,空气清新绿草如茵。
温良看着天上的太阳,心情变得好起来。
他给沈木青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有立刻接起。
很奇怪,沈木青从来不会这样,就算是在开会也会回他消息。
温良猜对方一定在做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这件事也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
电话振铃许久,终于接通。
那头传来沈木青声音:“哥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他语气平静,但温良捕捉到平静之下的激动。
想他但是不和他联系,联系上了又装冷静。
“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温良的声音很低,听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沈木青当然也察觉到,他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膝盖疼?之前临海一直在下雨,今天才天晴的……”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半天才发现温良没有回答。
他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有关车门声,“你出门了?今天有课吗?”
温良刚坐上出租车就听见沈木青的问话,他默了两秒,回道:“没课,我刚从医院出来。”
“医院?你怎么去医院了,哪里受伤了吗!”
“我膝盖疼,”温良靠着车座,仰着头说:“日本的事很不好解决吗你还有多久回来?”
“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担心。”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得到确切的答复,温良挂了电话,他垂着头看手机。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后座的人情绪不高,再加上他刚才是从医院门口上的车,不禁联想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于是司机开口安慰道:“小伙子,坏事总会过去的。”
温良没想到自己还能收获陌生人的安慰,他笑了一下,应声道:“对,坏事总会过去。”
他侧头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城市绿化做的好,一眼望去全是绿色。
夏天就要到来,温良身上的坏事也将要迎来转机。
他不清楚沈木青出国究竟在做什么,但凭借对方的观察力,想必回国不久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有关温良的不对劲,有关陈嘉树的不对劲。
沈木青是电脑网络方面的天才,他只要稍微一查就能知道陈嘉树复活的事,顺带也会知道温良瞒着他的许多事。
温良了解沈木青,这人不会因为网络消息相信陈嘉树没死,他一定会亲自去见陈嘉树。
两人一见面,另一头的陈嘉树为了刺激大概会添油加醋许多,把情况说得更加暧昧。
温良不想陈嘉树出事,所以他得跟陈嘉树确实有点什么才能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那天之后,温良再没和陈嘉树联系过。
对方仿佛被他那天的圣母态度无语到了,再没和他发过消息。
可陈嘉树真的会跟他断联,不再来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