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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起来吃饭了！”
乔石头做好吃食，来到内屋叫父亲起来，却发现满屋子又是一片酒气，老头子抱着酒葫芦，靠着火墙在炕头睡着了。
“唉，又喝多了。”乔石头伸手扒开父亲的双手，将酒葫芦取下放到一处，然后取了一个枕头，扶下父亲躺好。
“石头哥！石头哥？”
听到鹿小山的叫喊声，乔石头应了一声，便从屋子里跑出来。
“小山，你咋来了？”
“石头哥，我再不来，你可就和我姐没戏了。”鹿小山自然的掀开石头家门口的水缸盖子，拿起里面的水瓢，舀了一捧山泉水便喝，“真凉快呀，石头哥，二婶给我姐找了一个好人家，这就要相看了。”
“真的！？”乔石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怎么自己才离家几天去县里卖花，自己的心上人就要相亲了呢？
“我亲耳听到的，那还有假。”鹿小山有模有样道：“爷爷还专门上山和我姐说亲事了，再有二婶子在一旁撺掇，这事可就闹不好成真了。”
“那，你姐咋说的。”
“我姐当然不同意了，我也不同意，就算嫁人，我也希望你当我姐夫，起码知根知底呀。”
听鹿小山这般说，乔石头心里很是温暖，但抬头看看自家的破屋子，还有那个整日烂醉如泥的父亲，不由得有些自卑起来。
“唉，你姐该去相看相看。”
“啥，石头哥，你说啥胡话呢，你不喜欢我姐了？小时候你可是天天嚷着要我姐做媳妇的，咋都忘了？”
“小山，那是小时候，现在我，我不配。”
鹿小山眨巴眨巴眼睛，不解道：“咋个不配了，你是男的不，我姐是女的不，一男一女过日子，咋就不配了。”
“这不明摆着吗？一间破茅草屋，两亩薄田，难道要你姐跟着我过苦日子？”乔石头转头又望了望屋子，其实还有一句话太没说出口，就是他还有一个整日喝酒的老父亲。
“咱们村只有石头哥你最能干了，要不是乔大爷天天喝酒，你们早就换新房子了。”鹿小山素来直来直往，有啥说啥。“石头哥，就不能劝劝大爷，把酒戒了吗？”
“难哦。”乔石头无奈摇摇头，“你回去吧小山，你姐的事我知道了。”
“然后呢？”
“知道了就知道，还有这么然后啊。”乔石头好笑道：“我又不能去抢亲。”
“咋就不能呢？真搞不懂你们，既然喜欢我姐，为啥不提亲。”鹿小山十分不明白，从小长到大的乔石头，一直都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怎么唯独对于自家姐姐，总是犹犹豫豫，“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鹿小山转头就走，乔石头喊了几声留下吃饭的话，也都被鹿小山充耳不闻的拒绝回应了。
“石头，石头？酒，酒！”
屋子里老乔头发现怀里的酒葫芦没了，便不满的喊了起来，乔石头一边应着，一边跑进屋子里拿酒葫芦，其实酒葫芦里已经兑了不少水，但老乔头已经喝醉了，抿几口，见有有酒味儿，便又安然睡了过去。
乔石头抬眼看看家徒四壁的家，还有炕上烂醉如泥的老父亲，心中不禁自嘲：就这般光景，傻子才会嫁到咱家呀。
鹿小山回到山上时，正赶上饭菜出锅，还没进家门，便闻到了饭菜香。
“姐，好香啊，炖鱼了吗？”
“怪不得你属狗，鼻子就是灵。”鹿小夕揭开锅盖，里面赫然躺着两条野鲫鱼，“爷爷来了，咱们得吃顿好的。”
“真有鱼啊，不过姐，你啥时候买的？”鹿小山一边帮着姐姐鹿小夕摆盘，一边好奇的问道。“咱家还有钱？”
“这是石头哥前几日打的，我一直放在后屋水缸里养着呢。”鹿小夕解释道：“放心吃吧，还有几条呢。”
“石头是个好孩子呀。”爷爷拿筷子夹了一块品尝，“嗯，这鱼果然新鲜，好吃。”
鹿小山却没了刚刚的兴奋劲，想起刚刚看到乔石头家那简单的饭菜，不由得心里发酸。
“姐，我刚刚去石头哥家了，你知道他今天吃的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不会也是鱼吧？”鹿小夕夹了一块放到鹿小山碗里，“快吃，趁热吃好吃。”
鹿小山望着碗里的鱼肉，眼睛突然红了。
“姐，石头哥吃的糠咽菜。”鹿小山差点哭出来，“他把好的东西都给了你，自己吃糠咽菜。”
听鹿小山这般说，鹿小夕和爷爷都不由得一愣。
“石头哥不是说打的鱼多，吃不完才送来的吗？”鹿小夕脑子一下想明白了，“看来，石头哥说谎了，我找他去！”说着，鹿小夕便起身，准备去找乔石头。
“坐下，石头也是好心，可不兴再去找人家麻烦。”爷爷呵斥住自家孙女，而后又嘱咐道：“明儿再炖两条鱼，让小山给老乔家送过去，告诉石头，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如果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照顾好别人。”
鹿小山点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吃鱼肉。
“要是石头哥和咱们一块住就好了，就天天可以有鱼吃了。”
鹿小山故意这么说，余光飘了一下姐姐，只见鹿小夕一脸黑线。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吃完饭，爷爷便早早睡下了。鹿小夕挎着一个竹篮，拉着弟弟鹿小山，又来到男人屋里。
“姐，这大晚上的，到这屋干啥？”
“废话，咱们吃了喝了，他还没吃呢！”鹿小夕掀开篮子，里面是一碗鱼汤。“孙郎中说了，多喝点有营养的，好的快。”
鹿小山撇撇嘴，“姐，你这做的真不地道，拿我石头哥打的鱼，做汤给另一个男的喝，石头哥得多伤心。”
“你没喝呀，你不是男人呀。”
“那能一样吗？我是你弟，他算什么？”
“他是一条人命，他要是死在咱家，咱们可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
“还是说呀，当初咱们就不应该救他！”
“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别啰嗦了，抓紧地，把他扶起来。”
“哦。”
鹿小山点开油灯，来到炕边儿，却发现炕上空空荡荡，“姐，不好了，这会人真的诈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