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可得 第62章 拨云见日

许诺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尴尬的局面，心中感慨万千。她不明白沈望舒究竟是有怎样的圣父情节，竟然愿意一次次站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只为替林思出头。林思明明已经无数次选择了别人，可他依旧固执地把她放在心里的保护名单里，不愿见她受伤。许诺心中隐隐泛起一丝无奈和苦涩，这种情感像是在胸口化不开的沉重，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心疼他。她只知道，他们之间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无法撼动林思在沈望舒心中的位置。

她看了看眼前三人，一种莫名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这样的场面再拖下去，只会让四个人都陷入更尴尬的境地。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上前一步，挽住沈望舒的胳膊，巧妙地化解了这僵持的局面：“魏总来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沈望舒闻言，略微错愕地看向许诺，随后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江旭怀中的林思一眼，随即转身与许诺一起离开。

沈望舒的心思全部都在怎么布局拿下Tina，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诺的不愉快，直到许诺放开他的手，冷冷说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他才意识到，许诺的不满。

许诺并没有给沈望舒任何反应的机会，她转身快步离开，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走廊里。她理智上理解沈望舒在那种场合下下意识做出的行为，可感性上还是难以克制那一丝被忽视的失落和隐隐作痛的不甘。她不是沈望舒的工具，不是他在商场上排兵布阵的一枚棋子，可每次站在他的身边，她却总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被安排在那里的摆设。

许诺走过一排排化妆室，路灯的光透过窗帘微微照进走廊，她的心情如这微弱的光线般晦暗不明。她需要找一个出口，找一个人来倾诉——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楚安乔。许诺加快了脚步，心里迫切地希望见到那个每次都能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的朋友。她的手握住了楚安乔化妆室的门把手，然而在转动之前，许诺的脚步却顿住了。

房间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隔音效果并不好。她听到了楚安乔和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许诺并非有意偷听，可楚安乔那句话却很快传进了她耳中：“你想好买家了没？你躲在我这里也没用啊。”

许诺一愣，心底的某种好奇与担忧被点燃。

“哪有这么容易。”是Tina的声音，许诺几乎立刻便确认了。这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段对话可能会涉及到沈望舒现在正在布局的事情，而这对她来说，显然关系重大。

“你现在不做决定，等你爸那个情妇生的儿子缓过来了，就不是你能做主的了。”楚安乔的话语里透出几分焦急，却也带着一种朋友之间的劝告意味。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选。”Tina的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和无助，许诺能想象出她那疲惫不堪的神情。Tina似乎真的陷入了某种无法抉择的困境。

“在商言商，现在实验室的价值是最大的。你又不懂研发，再等下去，人跑了，专利贬值了，就没人买了。”楚安乔冷静地分析道，她的声音低而清晰，语气中的坚定带着一丝急切。

许诺靠在门旁，脑海里思绪纷乱。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无从退步。她可以选择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转身离开，可她也清楚地意识到，Tina手里的东西对沈望舒的布局来说至关重要。

两个人看到楚安乔进门都有些意外，许诺面色沉静地关上门，直步走到Tina面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切入主题：“我能知道你选买家的标准吗？”

Tina微微一愣，许诺的突然出现和直白的问题让她有些惊讶。她抿了抿唇，显然没有立即作答。

许诺见状，换了个策略，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那我换个问题，我能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吗？”她有些自信，这是她平时与员工谈话时的技巧，正面问不行，就从侧面入手，逐步瓦解对方的防线。

房间里一时有些沉默，空气中弥漫着未解的紧张。许诺心中快速盘算，是否还要换个角度再尝试一下。就在她准备继续开口时，Tina终于开口了。

“我怀疑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这一句话像是投入湖水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波纹。许诺一时怔住，她没想到自己会挖出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瞬间明白了沈望舒为什么说这个事情“很复杂”。

Tina抬起头，神情间有些冷峻与疲倦的交织，她继续道：“我父亲有严重的冠心病，常年服用他汀类和阿司匹林类药物。可是，替他收拾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药瓶里，药被人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片。”

许诺瞳孔微缩，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用多想也能理解。

“我之所以犹豫，”Tina继续说道，目光深远，“是因为我觉得换药的人，就是那个现在想收购我父亲实验室的人之一。”

确实，纪博士去世后，他的所有资产，包括他辛苦建立的实验室，都按照法定程序由唯一的女儿Tina继承。可Tina还是个学生，甚至不是学制药专业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反应过来之前，赶在实验室的价值最高时，找到合适的买家卖掉。所以，那个害纪博士的人，肯定会在纪博士意外发生后，第一时间积极接触Tina，想要拿下实验室的所有权。

许诺心思百转，眼底掠过些许忧虑，她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出去告诉别人？”她有些担心，害怕自己知道得太多会影响沈望舒的收购计划。

“你们迟早会知道的。”Tina苦笑了一下，带着些无奈解释道，“最早发现药有问题的人，是念远表哥。但可惜，等发现的时候，我父亲的遗体已经火化，没有证据了。”

楚安乔心头微动，原来凌念远早已介入此事。Tina看着她，语气中多了一丝亲近的意味：“你既然嫁给了我表哥，那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的。”

说到这里，Tina边说边走到许诺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沈望舒也知道这件事，你那么八卦，他那么喜欢你，你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她说这话时，眼神带着些许揶揄，许诺一时间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调侃。与初见时的轻蔑不同，Tina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知道你现在还这么犹豫的原因吗？”许诺顺势追问，声音平静而柔和，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探究。

Tina微微一笑，未置可否，但她的态度已经不再是坚硬的壁垒。许诺观察着她的神情，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论资金实力，卓越的确无法与刚上市的科华生物和A省的长江集团相抗衡。Tina手中握着纪博士实验室的所有权，选择看起来已经显而易见。可她没有挑选从小一起长大的江旭，也没有选择自己的多年闺蜜董岚，反倒是考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沈望舒。

许诺心中一动，轻声道：“没到心理价位吧。”

Tina看了她一眼，也不绕弯子，点头直言：“确实如此。”

许诺轻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道：“但卓越是最安全的选择，不是吗？”

她清楚自己不能替沈望舒和魏秋至做决定，也不能在此刻轻易许下任何承诺。但眼下局势如此，卓越确实是最有可能拿下这笔收购的竞争者。这也难怪江旭之前会在会议上表现得那般激动，甚至不惜“狗急跳墙”地借题发挥。正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结果的可能性，心中愈加焦虑。

Tina没有立即回应，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审视许诺的表情，又像是在权衡心中的念头。片刻后，她轻声说道：“或许吧，但这条路，还需要再看清楚一些。”

许诺微微点头，知道Tina的心结还未完全解开，但至少，她现在愿意坐下来认真考虑了。

许诺跟两人又聊了几句，休息室里进来了别人，她就借机离开了。

回到座位的路上，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她。

“许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许诺微微抬头，立即认出了眼前人——江仲年。许诺不由得一怔，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引起这位首富的注意。

“江总有何贵干？”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表情，礼貌地回应道。

江仲年从西装内口袋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她，态度颇为郑重。“许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许诺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名片上印着“长江集团董事长江仲年”几个字，烫金的字体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芒。她心里更为疑惑，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这样一个久经沙场、身居高位的人，究竟为何对她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