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辍 第10章 泪水

上次，孟栖只是猜测陆谨不想承认他们之前的关系，但这次，她可以很确定，陆谨不想再跟她扯上一点关系了。

尤其是在陆谨亲口承认恨透她了，并不打招呼离开民宿之后。

其实她能理解陆谨，如果换做是她，她也恨，连见都不想见他，甚至会在民宿重逢那一刻转头就走，不会强迫自己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所以这次，她连同学关系都不想承认了。

“云城知名企业的老板，我当然认识了。”

孟栖原以为陆谨会像上次那样“配合，”没曾想，他不仅不配合，还毫不留情地“拆穿。”

“几天不见，孟老板这是连我学长的身份都否定了吗？”

像是被人戳穿了**，孟栖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陆总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怕说了之后，被你误会我要跟你套近乎吗？”

“行了，你俩别在那打马虎眼了。”琳妈望着两人的目光多了些打量，“到底认不认识？”

琳妈不是苏荷，不是三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动作，她都能从中察觉到端倪。

这点孟栖很清楚，何况她刚刚很多反应都是下意识的，琳妈更能察觉出来。

陆谨站在那半天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视线一直停留在孟栖身上，同样在等着她回答。

一番小小较量后，孟栖妥协了。

“认识，他是我大学学长。”

“不止！”

陆谨突然冒出来一句。

孟栖朝他看了一眼，眼神带了些许警告。

最后又无奈补充一句，“也是民宿前几天的客人。”

琳妈没说话，双手交叠放身前，微勾着唇角静静地望着他们，像是早就看穿了两人之间的小猫腻。

“还不止。”

陆谨不罢休似的又说了一句。

琳妈的兴致成功被勾起来，“那你们还有什么关系？”

“我还是她前……”

孟栖庆幸她此刻离陆谨不远，不然她可能就没法及时冲过去捂住他的嘴了。

“那个琳妈，你先忙，我们有点事出去说。”

孟栖一边捂住陆谨的嘴巴，一边笑呵呵地对琳妈说，完全忽略了她现在的举动早就把她出卖了。

两人出去后，望着门口的琳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弯唇笑了起来，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嘀咕一句，“看来之前的担心都是我多虑了。”

陆谨也没有反抗，任凭孟栖把他拉到楼下。

孟栖找了个安静没人的地方才松开他。

“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陆谨低头整理了衣服，不紧不慢地问。

“如果我刚刚不拦住你，你想说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答案，可孟栖还是想亲口听陆谨说。

“实话实说。”

陆谨望着她的眼睛，后半句咬着重音，像是在故意强调，“我不止是你学长，还是你前男友。”

预想之中的答案，还是让孟栖微顿了下。

她总感觉陆谨不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提醒她，别想否认他是她前男友这个事实。

她搞不懂，明明恨透她了，为什么还要承认他们之前的关系的。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陆谨眸光微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孟栖，“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们之前的关系？”

“没有不敢，不想而已。”她神色平稳毫无波澜，“而且也没必要。”

“没必要？”陆谨黯然轻嘲地扯了下嘴角，“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会再承认了？”

孟栖怔怔地望着陆谨，半晌，才似笑非笑的回答，“对，恨透了我的前男友，我何必逢人就提，显摆我的深情吗？”

她现在一点也看不透陆谨。

说不会他们不会再见面的是他，不打招呼从民宿离开的也是他，现在追问她为什么不承认他们之前关系的，又是他。

因为恨透她了，所以陆谨才不想看到，她那么痛快地把他从她的生活里抽离出来吗？

还是说，陆谨不甘心曾经的真心付出，到最后只剩个学长的称呼。

除了这些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所以即使知道陆谨不是这样的人，她还是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去揣测他。到底谁才是那个见不得对方痛快地，将自己从生活里抽离出来的人？

孟栖的思绪从这些纷杂情绪剥离出来时，陆谨已经转身走了。

她望着那抹渐渐走远的身影，心底没来由地刺痛了下，耳边突然响起琳妈多年前说的话。

“今天一大早福利院来了个小伙子，捐赠了好多东西，说是代替他朋友捐的，我问他朋友叫什么，找机会好好感谢感谢他，那小伙子死活不愿意说，而且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在福利院待了大半天才走……”

孟栖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本能促使她去追陆谨。

“陆谨，我有事要问你。”

突然被拽住手腕陆谨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捐助福利院？”

陆谨眼神躲了躲，眼底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凉意，“做好事，不行吗？”

“真的只是这样？”孟栖紧紧盯着他质问，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琳妈口中的那个小伙子，是她和陆谨分开的第三年出现的，那年也是她刚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

关于那位小伙子的事，孟栖都是从琳妈那得知的。

他每年都会来福利院两三次，甚至更频繁，有时候来了说两句话之后，就一个人在福利院闲逛，或者坐在台阶上发呆，琳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没有。

而他口中的那位朋友，不管琳妈怎么说怎么问，他自始至终都没透过露名字，甚至连男女都不愿说。

那时孟栖的事业刚有点起色，一心忙事业，渐渐地和琳妈联系也少了，偶尔通一次电话也是匆匆聊几句就挂断了。

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位小伙子在琳妈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有时，孟栖还会主动问上一两句，可她却从未问过小伙子的名字。

直到刚刚，琳妈说陆谨就是那个小伙子。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她永远都不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怎么？”陆谨眉峰微皱，挑逗地弯起嘴角，眼里带着一股清冷的傲意，“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捐助福利院是因为你吧？”

“如果你说是，我就信。”

陆谨倏然一怔，定定地望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好半晌，陆谨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悲凉。

“起初是为了你，后来是习惯了。”

他不相信孟栖会不告而别，即便收到她决绝的短信后，他也一直坚信孟栖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她解决了或者想通了，就会回来。

不知等了多久，最后发觉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陆谨知晓孟栖所有的事，却独独不知道她家里的事，不知道她家住哪，更不知道她家里有几口人。

谈恋爱那会时，他察觉到孟栖在刻意隐瞒，后来他就没多过追问。

一次次寻找无果，朋友多次劝说放弃后，陆谨终于认命并接受孟栖不会回来了，也不会让他找到她的事实。

日子逐渐恢复平静，可孟栖却成了陆谨心里的一根刺，提不得也说不得，慢慢的“孟淇”两个字成了他的禁令。

老天眷顾他，孟栖离开的第三年，他无意中在网上看到她的消息。

那时她已经改名为孟栖了，都说上镜胖三分，可他却觉得孟栖瘦了很多。

后来他动用所有关系去打听孟栖的事，也终于知晓孟栖离开云城后就去了北城。

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去找孟栖时，仅存的一点理智把他拉了回去。

孟栖拼命逃离云城，甚至不惜改名字，不就是想远离他，不让他找到吗？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如果因为他打破，或许他这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后来，他一遍遍翻看孟栖的微博，在网上搜索她出演过的剧，试图从这些细碎的片段中，搜寻出她这些年过得很好的证据。

千篇一律的日常生活更新和各种不同的剧宣，被他反复来回，一遍又一遍的看，终于在一条日常vlog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小蜻蜓福利院。

当时的孟栖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轻而易举就查到她的事。

得知她离开云城这三年，每年都会捐助小蜻蜓福利院时，他一刻没犹豫去了福利院。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在干什么？”孟栖试探着问。

民宿重逢，贺伶秋和文思祁都知道她进娱乐圈当演员的事，那时她还单纯的以为他们是在网上看到的。毕竟退圈前她也是个二线演员，虽算不上家喻户晓，但在熟人圈混个脸的名气还是有的。

现在回想，那天陆谨见到她之后，和他们比起来却淡定很多，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民宿一样。

况且以陆谨的能力，只要在网上看到她的消息，想顺藤摸瓜查到她的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前三年不知道，后面知道。”

陆谨声音淡淡的，尾音有些沉，可落在孟栖心里，仿若千斤重一般，压的她喘不过气，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抽一抽的疼。

“你……你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孟栖极力克制心底的情绪，可一开口，略带沙哑的嗓音还是把她出卖了。

望着那双蒙了雾气的眼睛，陆谨目光微微一动，嗓音依旧淡淡的，“没有很早，你回云城之前。”

这三年，他每次来福利院都抱着和孟栖重逢的期盼去的，一次次落空，他便一次次重新拾起期待。

直到三个月前，他从琳妈那得知她女儿要回来了。

想起曾无意间在她那看到她和孟栖的合照，他第一次主动问起琳妈的家事。

“您女儿是做什么工作的？”

“演员。”

琳妈后面还说了一些话，可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陆谨，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为我做的这些。”

这一刻，多年演员的技能也无法让孟栖让平静下来，她的眼圈和鼻尖都红了，泪水决堤似的往下坠，声音也染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