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的糖 第3章 第 3 章

小远在那头唉气：“是啊……想通就好，你也该回去看望看望阿姨了。”

然后话锋一转，咬牙切齿地说：“哼，但是你回来之后没点补偿给我你可就死定了。”

得到对方的理解，电话这头的程誉不由地笑了笑。

“对了，你不是到地方了吗？怎么那头这么安静。”

“早到了，喝得头都有点晕了，所以走到外面来找你小子出出气。”说到这，那边又在气哼哼的。

程誉撩起浮在水面的泡沫玩耍，人轻笑道：“怎么，光喝酒，待了那么久难道没找到看对眼的帅哥吗？”

提了这句，电话那头的人登时兴致高昂起来，话匣子也完全打开了，“你别说，我刚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长相特别对我胃口的，就一眼我腿瞬间就软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去搭讪，欸，人高冷着呢。想着人家肯定对我没有一丁点的意思，所以果断放弃了。”

“哎哟，结果你猜怎么着……过了一会儿他主动找到我那，啥也没说，冷着脸直接给我塞了一张房卡。我靠，瞬间下头，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

“草，我闻嘉远看起来像是什么贱人吗？还能上赶子舔他不成，立马跳起来就把房卡甩回他的脸上。”

“呸！”

“哈哈哈……别生气，别生气。”

程誉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想必小远当时肯定是面如菜色，一副饱受屈辱的样子把房卡往人脸上甩，他就颇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一个大猪蹄子，咱何必为他劳心费神。”

“要是是个普通的大猪蹄子也就算了，但那是个哪哪都对我胃口的大猪蹄子啊，啊啊啊，好烦。”闻嘉远崩溃尖叫。

“可惜他长着一张好脸，却不干人事。虽然我也想和大帅哥发生点什么，但不聊感情，不谈感觉，光想着上床也太怪了吧。”

“我一见到他就满脑子想着跟他来一段甜蜜的恋爱，就连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呸，养的小狗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结果他只想跟老子上床，妈的。”

“哦呦，看来是真的对那人春心萌动了。”程誉调侃道。

“我tm，难得老子对人一见钟情，呜呜……誉誉，人家受伤了，求安慰啦。”

程誉的马屁说来就来：“啧，是他没眼光，认不出美石宝玉。我们小远可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各方面顶好的男孩子，别灰心啊，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超级大帅哥修成正果。”

闻嘉远苦笑，“呵呵，借您吉言，但愿吧。”

“唉，一个人喝酒真没意思，我还是回家吧，改天我俩再过来。到时老子一定要把你狠狠地灌醉，拖回家……一顿收拾。”

程誉无视掉闻嘉远因为无法释放而只能对着他胡乱释放的某种激素，说：“好啊，我可等着，看到时我俩谁先喝趴下。”

“靠，没能力还这么嚣张，希望到时你别怪我没手下留情了，誉誉——”

程誉这人的酒量有多差，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因为这人每次去酒吧喝酒压根就喝不过两杯，而且喝的还是里面酒精度数最低的酒。

两人又叨叨聊了好一会儿才切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是程誉在上大学时的室友，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好的朋友，姓闻，名嘉远。他能租下这个房子还是得亏有他的帮衬。

他们一开始能玩到一块，一个原因是两人的性格合得来；另一原因就很直白了，那就是他俩都喜欢男人。

没错，程誉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不过他隐藏得好，身边知道这事的人没几个。

原先他早早便收到小远邀他在放假当晚去酒吧一块嗨皮的请求，不过他给果断地拒绝了，因为当时他就有了在国庆放假之后回老家的想法。

他自然清楚小远邀请他去的是什么性质的酒吧，那是岳市一个特别出名的gay吧，他和闻嘉远也会去光顾，不过只是偶尔去喝喝酒，当然每次都少不了被搭讪。

其实他不太喜欢里面的氛围，主要是闻嘉远这小子爱去，他就是舍命陪君子罢了。

加上他这人本质上有点宅，是那种一到放假就喜欢赖在家看看书追追番的人，哪也不爱去，平常除了闻嘉远很难有人能把他约出去。

有些同事知道后都说他的这个习性跟外表完全不符。

程誉在淋浴的时候想，距离他俩上次一起去吧的时间已经过了好久了，偶尔去久未涉足的地方是能找到些乐子的，他当即决定一从家里回来就约上小远。

说实话他没法预想到这次回家会发生什么，也许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呢。

半个小时之后，程誉洗漱完毕，他倚着床头，拿起昨天晚上没看完的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他特别喜欢在睡觉之前看一会儿书，这个习惯已经伴随了他很多年。

当手机屏幕疯狂闪烁，常年沉静无声的企鹅号疯狂弹出一堆消息的时候，程誉正好想放下书本，躺下睡觉。

躺下之后，他又打算再打开微信查看有没有新消息进来。

于是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伸手打算去拿手机，在他的手没碰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的时候，眼睛瞥到锁屏中央竟然弹出了企鹅号的信息窗口。

他着实惊讶了一小下，因为他想不到这个号还会有什么消息进来，其实企鹅号他是近期才重新登上的，之前一直是下线的状态。

以前还联系的人，也早已改用微信来联系他。

至于为什么再次登号……应该算是心血来潮吧。

总之，这久违的不明信息击退他的困意。

消息查看设置过的缘故，要点进去才能看到内容。

程誉先动手戳了一下弹窗，然后往跳出来的解锁框那戳了六下，然后直接进入一个群消息的界面里。

定睛一看，界面左上角上赫然写着大字：

【宜宁城三中二零五班私下交流群】

认出上面每个大字之后，程誉将触在屏幕上的手光速地收了回来。

然后他便愣住不动了，因为这行字瞬间唤醒了他封尘已久的一些记忆，那是些不太好的记忆。

脑海里也闪现出一个来人，仔细一想，他的胸口就开始泛发出一阵沉闷和酸涩之感，恍若心脏被人掐了一把。

程誉的却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滞不动。

眼看着消息没有任何停歇的现象，手机依然滴滴滴地响个不停，才过了一小会儿时间，上面显示的消息已经有99 条。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已经沉寂了这么久的高中班级群会来新消息。

彼时，他的高中同学正搁群里发着信息聊天。

程誉做足了心理建设，待情绪稳定下来后，开始翻看消息的内容。

动作带着自己没察觉到的一丝丝迫切。

还没等他往上翻，最新消息弹了出来。

沈憬谦：[来，我现在就在城里边。]

程誉心头狠狠一跳，上帝现在怕不是在窥探他，不然怎么这么清楚知道他想看到啥。

哪有这种巧事，才点进群聊，这条消息便发了出来。

很显然，沈憬谦是在回复上面人的问题。

程誉先用手抓了一把头发，然后滑动屏幕往上翻，看到了那个问题：[@沈憬谦 谦哥，聚会你会来吗？大家伙最期待见到的人就是你了，哈哈哈。]

紧接着这条消息下面的内容是：[哎，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帅气呢，不会现在都发福了吧，那我们班上那些女生不得难过死。]

“才没有呢，我上半年才见过谦哥，我保证他现在男人味十足，比以前还吸引小姑娘呢！”一个叫司陵的人立马跳出来反驳。

司陵……他对这个人有印象。上学的时候跟沈憬谦很要好，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他这话说出来可信度很高。

程誉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打算办同学聚会，还特地艾特沈憬谦出来。

而沈憬谦呢，程誉已经看到他那边给出了答复。

紧接着沈憬谦又进来一条消息：“确定好时间、地点之后知会一声。”

这个消息再出来，程誉现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了——沈憬谦要去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

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留意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可惜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程誉开始从最顶上的新消息仔细看起，最开始发出的那条消息是备注着组织委李淑芸的账号发的，内容是打算在国庆放假期间组织一场同学聚会，有意向者登记名字和留下联系方式。

李晓芸在他高一下学期进的新班级里就一直担任着组织委员，程誉以前有段时间真的由衷觉得她真的非常适合这个岗位。

登记报名表随后也发到了群里。

于是，在这条消息发出的十几秒后，群内便开始有人回复，没过多久，就出来十几个人表示对班长的提议完全赞同。

有一些人发消息叽叽叭叭地聊了起来，久不联系的老同学间似乎又渐渐感到熟悉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寂静了这么多年的群又开始活跃起来。

程誉怀疑，这次聚会并不是组织委一个人的主意，不然怎么会一发就有这么多人出来支持。

而继沈憬谦发出那条消息后，底下宛如炸开的锅，立马出现了一堆新消息：

[哇偶，谦哥，你还真在啊？]

[真的假的，前面几次聚会你可都没来，架子端得那么足，是什么让你改变原则的。]

[太好了，前几次你可都没来，这回一定给你灌够本，嘿嘿嘿。]

……

沈憬谦:[我也很遗憾前几次没能和大家见面，这次绝对不会缺席了。灌我？小李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的酒量有没有见长，到时候可给自己先喝趴下了。]

程誉看着这条消息，甚至能想象出来对方打出这串字的表情。

他这天晚上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翻来覆去，半宿才睡过去。

再次知晓有关沈憬谦的信息，他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回大家对举办同学聚会呼声异常高涨，次日程誉清晨起来，点开登记表进去一看，里面已经有不少人登记了名字，而沈憬谦赫然在册。

程誉盯着看了一会儿，便退了出去。

他没有填上自己的名字，或许他本就没想过要参加这个聚会。

想来应该有很多人也不欢迎他参加，不去再是明智不过的决定。

他高中的时候在班上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常常沉默寡言，对待身边的人总是爱搭不理，让人觉得冷漠而难以接近，不太合群，总之不会有人觉得他性格讨喜。

当然，现在的他与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在学生眼里一直是那么风趣幽默、又能言善辩、温柔且有耐心，是一个十分受学生喜爱的教师。

在高中开学之后，他就觉得没办法融入班上的同学之间的交往，又不爱进入男生里的各种小群体，所以那段时间他在学校基本上是独来独往的。

他这样的情况足足维持了一个学期，直到高一下学期重新分班，他偶然之下熟识了班上的新同学——沈憬谦。

此后，他的高中生涯彻底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他不愿再多想，麻溜地起了床，先是给姐姐发了一条飞机他几点落地的消息。

然后起床洗漱吃早餐，赶在9点钟之前收拾好要带回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