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的糖 第11章 第 11 章

一舞落，台下的观众都被调动了情绪，用力拍起双手，阵阵掌声荡漾在整个宴会场。

台上的几位跳得都很精彩，最受瞩目的赫然是沈憬谦和沈曼玉，舞姿标准，更何况俊男靓女翩然共舞，当然会吸引观众的眼球。

程誉没想到沈憬谦就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舞，还以为他的舞蹈功底已经彻底荒废，没想到今天意料之外的跳得还挺好。

程誉在台下，隐约听到了身旁有几个桌子上的大妈在议论，说什么两人般配，要是能结成一对就皆大欢喜了。

程誉默默听着，目光没有移动半分。

不得不承认，两人站在一起确实让人觉得般配。

心里酸得冒泡了，但他面上还是冷冷清清，顺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刚刚台上表演的时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共舞的两个人，时不时机械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上一口，脸上是面无表情的，与场内激动看表演、欢乐之色溢于言表的其他人格外分明。

没有人知道台下的他心里微微泛起酸涩，虽说共舞的两人身体接触不多，碰到的时候也只是浅浅贴了一下

但程誉还是受不了，他以前就讨厌沈憬谦跟任何人亲近，他曾经因为这个心理做了不止一件疯狂偏激的事。

也许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在心里上就不是一个能称得上健康的人，对沈憬谦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遭到了沈憬谦的厌恶。

他还记得沈憬谦知晓的那一天，阴霾着一张脸，在空旷的教室里拎着他的衣领怒骂他是神经病。

程誉当时强忍泪水，意中人的反感厌恶深深地灼伤了他的心。

他也不想这样的。

在那之后，他学会收敛，至少能在沈憬谦面前做到丝毫不露馅。

现在身边熟识的人都觉得他程誉是个温和有礼的翩翩君子，却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个怎样的疯子。

今天看到沈憬谦跟别人跳舞，他还是那么不舒服。

程誉为自己现在还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耻，不过他不会再做什么干涉对方的事。

到了新娘抛花环的环节，在场所有年轻的女孩都在台下站着挤成一团，双手抬起，做出要抓东西的姿势。

新娘在台上，背对着众人，双手拿着捧花，预备往后抛。

捧花到底花落谁家呢？

敬请期待……

万众瞩目下，新娘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才将手中的捧花用力地上下摇摆，最后一下突然松手，那手中的捧花便脱开手，沿抛物线的路线飞了出去。

场内所有人都随着新娘的一举一动紧绷着，在捧花终于飞出去的那一刻甚至屏住了呼吸。

旁观表姐的一连串动作下来，程誉倒是开怀大笑起来。

他也和表姐在同一所初中上学，表姐初三要毕业的时候，他刚上初一。

表姐初升高那次体育考试，他还前去给表姐加油来着，犹记得表姐抛实心球的成绩是满分，抛出距离震惊了场上的其他人，跟同组较弱小的女生相差甚大。

一旁的程妈疑惑地说：“笑啥呢。”

说完也笑了起来，“你也想像其他姑娘一样上去抢捧花吗？”

“你可别乱说，妈，”程誉笑意未减，“我要是上去那不得闹笑话。”

程旻把注意力分散一点到这来：“你还怕闹笑话？”

程誉立马回嘴：“我有脸，当然怕啦。”

这回没有人搭腔，因为正是抢捧花的关键时刻，母女俩继续津津有味看起了热闹。

直到抢到捧花的人诞生，程誉身边又响起聊天的话语。

程妈：“是这姑娘啊!真好……”

“楠楠这丫头真有准头。”又感慨道。

“妈，你还记得她呢？”问的这个人是程誉他姐。

“嗯，我不是认识她妈妈吗，”程妈紧接着又说，“她又跟咱楠楠玩得好，我还能不认识她？”

“跟她妈妈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程妈忍不住讲点八卦，“你们不懂哦，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在我们那一片街区被好多人追求的，可惜最后嫁的男人却是很差劲，半点配不上她。”

说到最后还忧伤起来了：“唉，人还算年轻呢，就早早生病离世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一直默默听着的程誉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看起来十分坚强的沈曼玉身上还背负这么一件伤心事。

“是啊，我也听闻过。”韩叔这时候也插了一句。

虽然刚才他们在讲话，但是也没耽误看抢捧花，整个过程都看得一清二楚。

新娘抛捧花后，捧花没有立马顺利地到达某位女士的怀里。

新娘力气很够，抛得很远，站在最前面对人反而没有一丝机会了，中间靠后一些的女士看到捧花即将落在自己位置，顿时兴奋了，有人还跳了起来，

捧花先被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碰到，可惜没抓稳，紧接着是另一个差不多抓住了，然后脱手了，再下一个……捧花就神奇的被推搡着往后面去了。

“哎。”不断听到有人低声轻叹，看来是彻底失去机会的女士在可惜着。

“喔……”一阵惊呼声响起，捧花已经花落她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捧花落入了一开始便站在最后方，一副不想进入抢捧花队伍的沈曼玉手里，这一切仿佛像是抛捧花的人故意一般。

程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抛捧花的新娘，看到在沈曼玉接到捧花的那一瞬间，她笑得格外灿烂。

啧，看懂的程誉无语了。

表姐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个路数，甚至不惜与人串通，为了小姐妹的幸福这么拼的人可不多见。

看着沈曼玉被打得措手不及却无可奈何的的样子，程誉不知道要恭喜她还是同情她了。

“恭喜我的好姐妹，沈曼玉小姐。”表姐在台上兴奋地说，“幸运的曼玉小姐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哦。”

新娘话落，沈曼玉竟然真的向沈憬谦那看了一眼，含羞带怯的。

程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曼玉曾经钦慕过他，早放下了，很显然她现在喜欢的那个人是沈憬谦。

他认识沈曼玉的时候甚至还想过，这个女孩子是沈憬谦会喜欢的类型，又暗自庆幸两个人没有相识。

同样猜测过要是沈曼玉先认识的人是沈憬谦，会喜欢沈憬谦，而不是他程誉。

也许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经常会产生一些病态的想法。

他注定得不到沈憬谦，所以就像是已经一支失去生机，快要腐烂的树干，没有任何方法拯救。

程誉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相识的，又相处了多久，保不齐今天沈曼玉会顺势表个白，又或许直接求婚……

沈憬谦呢？他会不会同意？

程誉想着他同意的概率很大，像其他人想的那样，他们般配，要是沈憬谦也有意于她……

那他们今天会正式在一起，然后牵手、拥抱……一切普通情侣间会做的事情他们也都会去做。

程誉一边想着一边几乎要把手指头抠烂了，轻松的表情也龟裂开来，最后被慌张取代。

老天对他真残忍！偏偏让他见证沈憬谦和别人修成正果的一幕。

虽然这事还没影，面对沈憬谦的事，程誉总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想。

“啊！”姐姐突然过来，拉开程誉缠绕在一起的双手，因为惊吓喊出来的声音都变调了。

同时她那惊恐的目光唤醒了正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程誉。

程誉不知所措：“姐……”

“小旻，发生了什么。”在他们身侧的程妈疑惑，不敢相信一般，说：“姐弟俩都那么大了还打闹呢。”

程旻刚刚的扯开手的动作很快，且在程妈也转过来的时候，程誉已经把手背了过去，所以程妈没看到自己儿子受伤的手，以为他们像小时候那样打闹玩笑。

程旻一点不敢耽误，生怕老妈深究，稳了一下情绪，说：“没事，没打闹，突然想过来有几句悄悄话要跟阿誉说而已。”

“这时候还要说悄悄话啊，”程妈没多想，还开心地说，“什么话，能跟妈也说说吗？”

程旻没法子，只能撒娇了，“都说是悄悄话了，哪能说。”

程妈沉吟不语。

打发完老妈探究的心，程旻就集中注意力到弟弟身上。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弟弟，欲言又止。

原本她在专心看热闹，当然也看到沈曼玉看向沈憬谦的方向，结合两人刚刚还一块亲密地跳舞，心里霎时觉得不对劲，转身看向弟弟的反应。

就看到程誉那自残一般的行为，脑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冲过去了。

此时台下的沈曼玉接到捧花后落落大方地走到上台：“非常荣幸能够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接到这束象征着幸福祝愿的手捧花……”

程旻对婚礼现场发生的事一概不关心，满心都是弟弟那皮肤破烂后隐约可见的血丝。

她心痛得想哭。

她知道弟弟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那个叫沈憬谦的人了。

可能是性格的缘故，弟弟朋友一直以来都很少，到了青春期的时候开始情窦初开，才发现自己的性取向跟大部分同龄的同性不一样，所以心思敏感，不敢跟同性多交流。

妈妈要独自承担他们姐弟两个人的生活开销，但随着他们姐弟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所以妈妈要前往外地做高薪一点的工作。

程旻自己倒还好，她已经上高中能寄宿在学校，但小誉才刚上初二，就只能借住在外公、外婆家里。二老看程妈一个人负担两个孩子辛苦，心疼自己的女儿，也喜欢阿誉这个外孙，自然很愿意小誉到他们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