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裴景阳严格意义上说不是他们商河村的人,是外来的知青;但是对比他的交大和自己的省城师专,相差十万八千里。
村子里就是没读过书的老人很多也都听说高交大的名号,而对于赵厉上的师专他们听都没听过,听说还是前几年新开的学校,还是为了解决各地教师资源紧缺的情况才开的。
赵厉心里酸,再联想到上次自己去知青点的时候讽刺裴景阳连个大学都还没考上的事儿,他恨的牙痒痒。
虽知道屋漏偏风连阴雨,这天上午刚得知裴景阳考上交大的事儿,下午就被隔壁村支书带人堵着家门了。
因为这天裴景阳高兴喝了点啤酒去午睡了,姜珍吃完午饭去地里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紧要的活计,给地里的蔬菜水果都打了分叉,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干完就往家走了。
姜珍从村东头的地里回知青点的路和赵厉家隔了两条村里的小道,平日里也基本没什么机会遇见,今天路过那边的时候就看到村里的人三三两两的都往赵厉家所在的那条小道上赶。
他们边走还边嘴里说着去看赵厉家的热闹,姜珍急忙拦住一个大婶问了一下,听说是隔壁村子里的支书带着人来找赵厉家的麻烦了,赶紧去看,不然门都挤不进去。
姜珍一听,赵厉家有热闹看那还能忍,也跟着人们一道往那边走过去了。
他们去的时候里面前面已经围了几层人了,炎炎夏日很多人都等到太阳下山了之后才下地干活,所以三点多钟的时候村子里歇晌的,围在一起下棋打牌的人还真不少。
对于枯燥乏味的农村生活,哪家吵架打架了大家能去看热闹的都不能拉下。
姜珍刚站稳脚跟,就看到院子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大婶双手掐腰,正骂着赵厉家缺德。
“咱商河村的老少爷们都听听,这家人能有多缺德,我们家儿子看不上他家闺女,就使阴招背后害我孩子,这还不得劲,还找人装算命先生来糊弄我们一大家子。”她说道这里直扶起伏的胸口,看起来气得不轻。
“说什么他家赵梅是我家儿子的真命天女,只有早早订亲了我家才能免除灾难,我看赵家一家人就是灾难,一家子五口人没有一个好的,全是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那大婶气到这份儿上也没怎么骂脏字,可见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家。
张槐花从旁边窜出来了:“你别满嘴喷粪,在这掉到黑白,我们商河村到你家里好几里地,怎么去你家害你孩子,那算命先生说的话我们也不信,你家儿子长的尖嘴猴腮我们才看不上呢,不要脸的东西欺负到我家了,你们也不看看这周围我们赵家有多少人。”
听到这里姜珍也大概能猜出来前因后果了,这赵厉还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啊,怪不得在年代文里能成为大佬,人够坏损点子够多。
可是她转着脑袋找了半天也没看到赵厉的身影,想了一下,是了他一向是坐镇背后指挥着自己亲妈亲妹妹在前面冲锋陷阵的,缩头乌龟一样的男人,也就张槐花亲妈滤镜把他当个宝。
只能看到赵梅躲在一旁在哭,赵木头严阵以待的样子,只有张槐花一个人在战斗。
和张槐花对骂的大婶转身对着站在她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然后就看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大汉揪着一个半大小子出来了。
“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孩子不要怕,今天我们这么多人给你做主,说一下你是怎么找人害我儿子骨折的。”她边说边斜瞪了一眼张槐花。
张槐花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大儿子的手能伸到隔壁村去,赵厉背后做什么事儿也从来不会给她说,所以她就坚信赵厉是没有参与这事儿的,她倒要看看他们能随便找个人就能给自己上大学的儿子扣屎盆子?
所以也气呼呼的让那个孩子说。
她这个当妈的不信儿子能干出这种事儿,身后的赵木头却十分清楚自己儿子的为人啊。赵厉从小就蔫坏,即使考上大学了,狗改不了吃屎啊。
可是赵木头知道也没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想阻拦已经都来不及了,只能耷拉着脸低下了头。
只听那个孩子颤巍巍的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孩子的哥哥和赵厉是初中同学,之前赵厉经常去他家玩,也都认识。
就大概两三周之前,赵厉突然间去了自己家,没找同班同学找了他,给了他两块钱让他去找支书家小儿子的麻烦。
“我当时就想吓唬他一下,他自己不经吓摔断了腿,这个也和我没关系啊!”那孩子估计也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嘟囔着自己委屈。
“你别随便找个人就在这里诬陷我儿子!”张槐花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觉得自己儿子绝对是清白的,现在听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要扯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
“我没胡说,这两块钱就是赵厉哥给我的,对了他还给了我省城带回来的点心呢,外面的壳子我都带过来了。”他边说边从裤兜里取出几张包装纸。
只见包装纸上赫然的印着省城师专专供几个字,这下赵厉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在一旁一直盯着看热闹的姜珍看到这个,也才想起其实赵厉现在也才二十二岁,他想事情还没这么周全,做坏事儿都不擦干净屁股。
不过这些事儿何尝不是在增进赵厉这个男主的能力呢,下次干类似的坏事儿赵厉就有经验了,不会留下来这种明显的漏洞。
张槐花看到了包装纸,嘴巴长了几下,说不出半个字。
她愣了一下急忙后退到赵木头身边问他:“老头子,今天这事儿怎么办啊?”
边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大儿子的名声现在是赵家最重要的事儿,他是全家的希望,总不能当着全村加上外村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家的那个大学生儿子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吧。
赵木头咬了一下后槽牙:“这孩子记错了,可不是赵厉找的你,是我找的你你忘了。”
他紧接着打断那个孩子想解释的话,阴着脸:“这件事儿是我做的,我就是看你们那么对我闺女,我心疼我闺女才想出这招,就是想找你们不痛快。”
对面的大婶哪里还顾得上是赵家的哪个人干的坏事儿,反正整个赵家就没一个好人,她气急败坏的开始骂赵木头缺德不是人,自己儿子才十二岁,那么大点的小孩都舍得下手,黑心肠了。
赵木头还在说都怪他们家先惹的事儿,两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村里的赵姓人家里的人也都急忙站出来走到赵木头身后,虽然赵木头做的不对,总不能让这些外村人外姓人在自己家底盘打自己家人不是。
吵吵闹闹的时候,赵书记和李支书也被人叫了过来,两个人先了解了来龙去脉,都给赵木头说了重话。
因为都是村干部,平时去镇上开会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都要给对方一点面子,所以最后双方也没打起来,就是对方要求赵家赔偿医疗费,赵书记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赵木头家也不是拿不出那几块钱,就先答应了下来,说好自己两天之后亲自送回去。
终于送走了隔壁村的一大群人之后,赵书记和李支书才舒了口气,看赵木头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支书不好说什么,赵书记忍不住开始数落这个本家堂哥了:“木头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年纪还做出这种事儿,你就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阿厉的前程想一下不是,那阿梅又不是嫁不出去你急个什么劲。”他边摇头边说。
姜珍在外面看着,心想赵书记你不知道啊,这就是赵木头为了他的宝贝儿子的前程想了,才一个人把这种事儿承担了,不然今天深究下去赵厉的前程不说,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我也是看阿梅一直在家里哭,一着急没想那么多。”赵木头懦懦的解释。
这下姜珍知道赵厉那个精明劲儿从哪里来的了,这来自于他亲爹啊,一样的爱刷小聪明,爱找理由来搪塞。
赵书记让周围的人都散了:“该下地干活的干活,该回家洗衣服的洗衣服,别都聚在这里了,都散了。”
姜珍热闹也看够了,也就和人群一起离开了,回到了知青点,看到裴景阳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劈柴。
这个天气村里很多男人都打赤膊了,农村人没那么讲究,裴景阳还是穿了一件小背心一件大裤衩子,他干的满头大汗。
“今天的你可以不用这么拼命干活。”姜珍看了赵厉家的丑事儿,心情预约,也就和裴景阳开起了玩笑。
“没事儿,我闲着也不舒服。”裴景阳扭头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姜珍。
问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他考上交大的事儿上午也没见她这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