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商投资海市会给丰沃的优惠政策,不少人都想搭个顺风车。
温暖按下了所有的邀约,不仅自己一个都没去,也不准孙总他们乱去,停了两天后,才让人放出话,愿意接受考察与投资。
结果来的人非但没有如孙家兄弟想得那般减少,反而更多了。
工地上霎时热闹起来。
孙旺早早地受了温暖的敲打,对外含糊着祁家投资的具体情况,只让他们欲跟从速。
九十年代的海市机遇遍地,不少人都从中捡到机会发了财,一跃而变成了大老板,便更想着跟风投资些什么,以此扩大自己的资产份额。
没过几天,就是招标日,孙家兄弟虽是外乡人,但一路都有人保驾护航,手里资金又充足,一连拍了两块地皮,比预先的面积扩大了一半,重新制定了分成协议。温暖虽然原有持比稀释减少,但却多分得了一成的牵头费,算下来终归还是赚的。
地皮面积翻倍,工地规模扩大,建成后的房子只会更多,利润相当可观。
温成作为厂里的负责人,先后跟孙家兄弟和温暖补签了几分协议,顺带给她过了股份。
温暖名副其实地成了小温总,报社记者都闻风想来采访她。
“大小姐,咱们接吗?”
“接!”
多好的宣传机会。
温暖本就不是个低调性子,特意跟记者约在了工地,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让人上门给她化妆打扮,穿了身漂亮的藕色小西装,头发干净地盘起来,露出精致的眉眼,装扮的像是随时能去参加上市敲钟。
下车时碎发微挡杏眼,她伸手挽着耳后,笑落在盛夏的午后,显出别样的风情。
采访的记者都看楞了,还是在张秘书身影的错挡下回神,略微慌张地低头摆弄自己的钢笔。
那天什么都好,就是温暖运气背。穿了身西装,恰好赶上这年海市入夏以来最高的温度。
张秘书想帮她撑伞打扇,但温暖知道要拍照,有心为自己营个平易近人的人设,勉强陪记者走了两分钟。都没走到会客室,她身上就已经开始出汗,衬衫贴着后背,黏糊糊的。
温暖脚步越来越慢,伞也由张秘书接了过来。
采访的记者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施工地,还以为温暖想让他采访正在热火朝天干活的工人们。
“那咱们看看这边。”郭记者自认为体贴,抬步就往工人干的热火朝天的地方走去。。
“......”
谁愿意靠近那种尘土飞扬的地方?
温暖刚一停下,跟着来的工地负责人就忙拍脑子,迎着她的目光,还以为是自己考虑不周到。
“对对对,咱们得先戴个安全帽。安全、安全最重要。”
他赶忙招呼人要来了几个备用安全帽,
郭记者很绅士,没好意思看温暖发红的脸颊,轻声道:“温小姐先挑。”
这几天工地人多,备用安全帽多是用过的。温暖打眼一瞧没一个看着是干净的,似乎都能从上面参差不齐地闻出令人作呕的汗味。
温暖脸色即刻就变了。
她一度怀疑郭记者是常惟实派来搞她的。
两层楼高处,吴恒混在角落里偷懒。他本就不是个能踏实干活的,逮着点空就朝盛渊那边聚。
“盛哥,你看,下面又一群老板。”他扯了扯身上被强制要求穿上的汗衫,“咱们这两天哪是在干活啊,分明就是给蹲这给人当猴子,迎来送往,目送着一批又一批的老板。”
盛渊搬了小半车的钢筋,勉强有了个喘息的空,手指全是被划出的口子,结痂后再堆积成新的茧子,粗糙厚重,全是生活的模样。他站在还未封的窗户口,抬头便能见海市最高的山,低头入目便是忙碌奔波的蝼蚁们。
他也是蝼蚁中的一个,极不起眼,极不入眼。
直到,他看到人群中的那一抹亮色,看到有人殷勤地朝她递备用安全帽,倏忽笑了。
温暖怎么可能会接?
张秘书忙打了个哈哈:“不麻烦,我们大小姐有专用的,已经喊人去拿了。谢谢郭记者,你们挑就好。”
郭记者遗憾地撤回一个献殷勤的机会,挑了个黄色的安全帽顶在头上,不甚在意的站在太阳底下,等王助理拿帽子回来。
工地上的老树就剩了一棵,遮阴范围有限,郭记者只远远地看了眼温暖,没有硬挤。
只是温暖是个受不了丑的,对自己一向精心。哪怕帽子只在头上戴三分钟,她也要提前换个发型。
一行人都聊着天,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树荫下的那抹倩影。温暖皮肤娇嫩,很快就被晒得小脸发红。她拿起化妆包,对着镜子一步一步地开始急救和打理头发。两侧站着的人自觉地帮她拿起打伞拎包,遮阴扇风。
好半天,温暖才算满意地接过安全帽,小心地扣在了头上。
郭记者汗都已经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淌了,他有点后悔自己出门穿这么正式了。
今天天是真的热。
工地负责人没上过几年学,打小就混在社会中,极有眼色,低声吩咐了几句。旁边的人领命而去,走的很快。
等郭记者采访了两人换班休息的工人后,工地负责人就直接搬来了两大箱冰棍。
众人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工地负责人相当圆滑:“咱们工地受几位老板的支持,本着项目关怀的原则,不仅每天免费管工人们的三餐,而且还会有冷饮发放。待遇没说的,海市第一。”
说着,他就先挑了几个朝温暖和郭记者等人递来,一脸讨好。
“郭记者可得记得帮我们在报纸上宣传宣传。我们工地面积大,正缺人手。周边省市如果有急着赚钱的兄弟都可以来,咱们工地手续正规,是出了名的待遇好。”
“好说好说。”郭记者实在是太热了,这次也顾不上谦让。
凉滋滋的冰棍叼在嘴里,才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工地负责人先紧着他们选,剩下的也没浪费,真的就让这一块的工友们按着小组来领。
这种事吴恒跑的最快了,替他盛哥拿了个,一边大口咬着,一边斯哈吐着凉气。
“虚伪。”
他们都在工地干这么久了,平常怎么没见有人喊他们下去拿冰棍?
“城里人心眼最脏了!”他蹲在角落里,咬一口冰棍,紧跟着就要吐槽一句。
盛渊没搭理他,径直摘了劣质手套,手掌的伤口正在渗血。他随手拿起地上装自来水的塑料瓶子朝掌心倒去,简单冲洗。伤口周遭,遇水变白,带着些许刺疼。
他目光下移,朝不远处的小祸害看去。
温暖正眼巴巴地看着箱子里的冰棍,有糖水和盐水的两种,搁在外面最多也就五毛一根,平常她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不一样啊,那么热的天,五毛的冰棍现在都散发着西餐厅里昂贵冰淇淋的高级感。
温暖忍不住地想伸手。
张秘书瞪了工地负责人一眼,大跨一步,忙挡着了她:“大小姐,咱不吃这个。”
温暖脾胃弱,还受过寒,基本就跟入口的凉东西断了缘。
周围人都知道,温成还三令五申地强调过。他跟王助理愿意跟着温暖没问题,工资翻倍都不是问题,但是他们两个谁要让温暖作出了事,好日子就都他妈的给他过到了头。
两人都悬着一颗心,谁也不敢让她乱吃。
“一点点, ”温暖跟他比划,“不告诉我哥。”
她上辈子其实也多少吃过些凉的,没张秘书想的那么夸张。
但张秘书却异常坚决,别开了眼,不去看那双会说话的漂亮眸子,硬着心肠让人赶紧给搬走。
“哎,”温暖喊住了搬东西的人,眼眸微微转了下,“我不吃,你们总得解解暑。”
她朝工地负责人使了个眼色,便已经准备溜了。
温暖摘了帽子,撑着伞,一个一个人就近回了空调房。说是空调屋,但其实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几平米小屋,空间狭窄的地方放了张床、桌子和空调,通常是负责人值班休息的地方。
男人住的地方,里面多少有点味。
温暖拧着鼻子,有点后悔今天出来受这个洋罪。
没下一次了。
她开着空调,坐在靠门的一侧,开门通风,已经开始摇司机接自己回家了。张秘书三两口吃完冰棍,朝王助理看了眼,王助理方才回神,匆匆起身朝温暖的方向追去。
“温小姐呢?”郭记者走了几步,发现温暖一直没跟上。
张秘书跟工地负责人打着配合,继续领着记者四处转:“我们大小姐有些事,实在抱歉,咱们先转着。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们尽管说。”
郭记者不大自然地笑了下:“一会儿不还有个温小姐的专访吗?我们需要对下时间。”
“刚刚说的都差不多了。”张秘书挡了回来,“你们要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问我和林哥都一样。”
工地负责人识趣点头:“是是是,咱们工地就那么大,问谁都一样。”
郭记者望了眼看不到另端围栏的工地面积,缓缓点了下头。
都他妈鬼的一样。
冰棍买的多,几个领导一走,下面各组的负责人就已经开始抢箱子了。钢筋工干的都是苦活,负责人姓熊,人也虎背熊腰的,天生蛮力,挤到人群中抢着个箱子就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兄弟们,都吃,这里面还有呢。”
正休息的众人瞬间就一哄而上,熊曜笑骂了几句,抢了根递给正戴手套的盛渊。
“活干不完的,休息会儿。”
“弄完这点。”盛渊没接。
活不干完,他不离活。
开工没有两月,盛渊就已经是这片工地出了名的人物。话少能干,还狠干,熊曜早就有把人调到自己组的打算。
也是赶着了。
“咱们这虽然活累点,但挣得也多。”
“那也比其他组多不了几块钱。”有人不满意地抱怨。
“蚊子再小也是块肉,”熊曜瞪眼,嘴里吃着东西,吐字都含糊,“你别小看这几块钱,几毛钱的冰棍能买到你手都握不住。”
大家伙都笑起来。
年纪最小的男孩被人挤到熊曜身边,舔着冰棍,凑趣问话:“熊哥,你说这好吃的冰棍咋还能剩下呢?”
还是个甜口的,多难得。
搁他们村都是买来给小孩吃的东西,大人谁舍得花这个钱。
“大老板看不上。”熊曜朝他头上拍了把,“小子,你记住了,那些老板们跟咱们过的不是同一个生活。”
“那他们得过啥生活啊?”小孩好问。
他觉得他们工地上的生活已经很好了,虽然很累,但每天都能吃饱饭,还有钱拿。
熊曜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吃的冰棍得比咱们这一箱子都贵吧。”
“比咱们这一箱子都贵?”年轻男孩咂舌,“那得是什么味的呀?”
众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回答。
在这种略带沉默、些许压抑的空气中,突兀地响起“Duang”地一声。
盛渊挪好了最后一根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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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日头刚落,盛渊提前干完手头上的活,便跟熊曜请了假去看手上的伤。熊曜看好他,假给的痛快,毫不迟疑。
吴恒苦哈哈开口:“盛哥,你先去,我一会儿来找你。”
他下午偷懒时间太长,一多半的活都没做好。知道盛渊晚上有事,吴恒怕出事,不敢劳烦他。
盛渊帮他把手头上的钢筋捆好后,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不来也没事,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
工地上每年都有因工出事的,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
盛渊大迈步地出了工地,脚速很快,一转眼就走到了十字路口,习惯性地朝四周望去。
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一个点,脚步微缓。
温暖戴了个兜头帽子,支开了司机,蹲在台阶旁正试图从胸前挂冰棍箱子的小男孩手里挑出一个最干净的。
小男孩都快没耐心了:“姐姐,你到底要哪一个?这五个都快化了。”
“化了我赔你,”温暖伸出手指,指来又指去,最后勉强选中了一个,却付了五根的钱,“小孩子就是要高兴一点。”
事多的小姐姐笑起来却那么好看,出手还大方,小男孩瞬间原谅了她。
只是冰棍拿到手里都有点淌水,温暖已经不大想要了。
小男孩下意识地就想从箱子里再掏出一根好的。可他刚一动,就看见蹲他身旁的漂亮姐姐眸子亮了起来,扬着胳膊朝路过的高大男人招手,星眸盈光,笑靥如花。
“盛同志,又、又见面啦!”
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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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1.余来娣的老娘为了生个儿子,一口气生了五个闺女,分别是招娣、迎娣、盼娣、等娣、来娣。
但生余来娣的时候大出血,往后几十年都没能再生出个孩子。
余来娣谨小慎微地长大,却阴错阳差地嫁给了村里最有出息的男人。
男人有本事,十里八村就他一个在外当兵能做到军官,每月津贴厚的吓人。
但那又有什么用,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年轻时候来娣胆小懦弱,又守不住财,一心只想生个儿子,挺直腰板。
生了个女儿叫“停停”——就是希望老天能保佑她下一胎停止生女儿。
人一糊涂就是半辈子,再回首时,早就跟男人不再说话,也跟孩子离了心。
不过四十,就已孤寡无依,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看生老病死,静静等着自己的手术时间。
2.
一朝重生,重回七零,女儿才三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余招娣抱着女儿呆坐了一天,而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关系证明。
女儿懵懵懂懂地趴在床边:“妈妈,我以后不叫停停了吗?”
“对,咱们往后叫朝阳。”
“朝阳?我以后是朝阳?”
“是。”余来娣笑了。
你是朝阳,也是希望。
是你自己的,更是我的。
3.
自从余招娣从山里摔下来,行事作风都像是变了个人。不仅不再成天吆喝着生儿子,而且还敢拍着桌子和她老娘对骂,拎着大扫帚就把没脸没皮打秋风的亲戚朝外打了出去!
泼辣程度直逼她婆婆,村里的二流子见她都得躲着走。
人也学会偷懒了,地里活也不掏劲儿干,成天就想着变着花样地给她家小姑娘打扮。
今天买个碎花布,明天“抢”块的确良,后天就开始琢磨着给小姑娘买个小皮鞋。
不出半年,原本头发枯黄打绺的小村姑摇身一变成了不输城里姑娘的漂亮团子,甚至还拍了照片上了报,整个公社都扬了名!
部队里人人都知道霍营长老家有个不得不娶的妻子,听说是个封建保守没什么文化的农村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阳,只会种地挨风沙,不用想就是个性子粗糙嗓门大,皮肤暗沉不打扮的中年妇人。
直到霍铮休假回家,家属院的好事者都探着脖子看,却只见霍铮怀里抱了个粉雕玉砌如洋娃娃般的漂亮女孩,手边还紧紧牵着个娇俏明艳的女人。
众人的眼光瞬间就直了。
“老土?守旧?”
“不会打扮?”
“哪传来的谣言!!!”
余招娣随军不过一周,部队里的单身小伙却都开始明里暗里跟霍铮套近乎,也不求其他。
“就,嫂子家还有姐妹没?远房的也行!”
再次,鞠躬,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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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受洋罪(入v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