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鹏程强迫自己冷静,也是赌一把有意试探对方:“我媳妇儿今天下午,就带着闺女回她姥姥姥爷家了,压根不在这里,抱歉让你失望了。”
肖同质疑:“我们的人,可没见有女人领着个女童还下山。”
傅鹏程觉得他好笑:“我的妻女,可不需要走下山。”言外之意,有的是车可以坐。
对方顿了顿,似乎真在考虑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皱了皱眉。
他皱眉不是因为其它,而是担心村里女人向来都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便是无论走到哪里,家里值钱东西就会随身带着也跟到哪里。
所以担心如果傅鹏程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家的钱和从傅老大那里听说的值钱宝贝......就都今晚泡汤了?
可他视线来回在这间不大点的窑洞里打转,确实暂时没有发现能有什么藏下那么俩大活人的地方,最后目光只在那个电视机下的高低柜上定了定,重新再看向傅鹏程。
“行了,也别让我们想法子搜了,老子今晚很忙。你自己乖乖把刚才说的东西都交出来吧,交出来,咱们就万事好谈。”
侧身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平静看着傅鹏程,一副游刃有余样。随意挥了挥手,几个小弟已经会意的代替上前,面冲傅鹏程恶狠狠盯视,准备随时伺机而动。
傅鹏程装作吓一跳,左腿往后蹭了一小步,同时右手下意识摸了把自己胸前。
不出意外这个动作一下子就被肖同看到了,肖同眯眼目光锁定他胸口:“你那里,装着什么?”
傅鹏程一看就心虚地目光躲闪,小弟已经听到老大话,脚下在不满地步步逼近。
最后傅鹏程突然间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嘴里大骂一句什么,抬脚跳上炕,就要从他们先前窗口闯进来的那个地方逃离。
门口过道都已经站满了人,他是疯了才会从那里自投罗网。
众人始料未及,反应最快的反而成了肖同。
他正好就靠坐在炕沿上离傅鹏程最近,在对方从跟前跑过去的时候,本能伸手欲要将对方一把拦住。
但傅鹏程敏捷一躲就避开了,导致肖同难看地做出个差点扑到炕上的姿势,却一无所获?忒跌份。
如果非硬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大概也就只有在傅鹏程要躲开他时,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这回所有人反而抬头就能看到随着他跑跳的动作而被扇起来的外套下面,那隐隐露出来的蓝荧荧厚厚一角了。
众人全都不由瞪大了眼,肖同却气得顿时脸都绿了,怒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老子按住!”
又指着另外的人:“你们,去搜!先搜那个高低柜!”
他自然不会傻到真把傅鹏程所说的一切都当真,也绝对没有那么好骗。只是忽然间也如醍醐灌顶,歪头搞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按照他平常的习惯,双方都对上了直接摁着硬抢就是了,怎么还会平白无故今天偏偏跟这个男人白费了那么多的话?
傅悠然脑海中的老头声音这时候可惜了响起:“哎,到底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问傅悠然,“女娃子,怎么老头子我一醒来,你们就引来这事?”
傅悠然差点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一跳。
最近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他的动静了,导致傅悠然几乎都已经把对方给忘了个干净。
翻白眼没有回答他后面的问题,反倒抓住了前面那句话的重点:“什么糊弄得了一时?你又糊弄了谁?”
老头被她选择性的忽视整得有几分无语,正准备说什么,不知忽然又发现了什么,深深奇怪“咦?”一声。
当傅悠然无论再怎么叫他的时候,对方已经神隐,又完全消失无踪了。
这莫名其妙的出现又离开,傅悠然:“......”
傅鹏程一听对方头头只派了一部分人来抓自己,剩下的还是让他们搜房间,意图引开所有人的计划失败,都不用他们再追,就自己踹开旁边一人爬过来的身影,折返回去。
为了阻止那些人搜房,干脆抄兜将怀里的一大捆钞票都抽出来,二话不说就甩手撒上了天。
撒得满空中都是,这疯狂举动立马把窑洞内所有人都看蒙了。
连躲在柜子里暗窥的傅悠然,都觉得他爸那一刻简直**炸天,更遑论视钱如命的那些混混劫匪们?
肖同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好,这昏天黑地的,窑洞内虽然被他们照着手电筒,但这儿亮一块那儿暗一块,随着在场人手的可随意移动,简直就没个定数。
但凡这中间他的手下有个谁,趁乱将落下的百元钞揣一些到自己兜里,他也只能干瞪眼浑然不觉。
见状便怒喝全员一句:“都别动!”
让他们集中把手电筒都照到撒了钱的门口这边炕上和地上,只派了两个自己最为信得过的手下,开始爬上爬下,给把这些钱全收拢起来。
刚安排完,甚至还没来得及另外派人处理给他闯下这么大乱子的傅鹏程,傅鹏程已经反其道而行,人没犯我我先去犯人。
撒完钱眼见本来就要够到柜子边的那两个人手也撤了回来,歇口气,就恶向胆边生,直接自己扑身压在了肖同身上。
肖同被一个无论身高还是体格都比自己大上不少吨位的人飞空砸下来,当下没直接吐出口血来,那都算他结实耐操。
他属于脑力型的,别看干的现在是这行,实际论起体力真还不如傅鹏程这种普通人,傅鹏程真没猜错,所以才敢冒险擒贼先擒王。
肖同几次三番栽在同一个人手上,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大骂一声:“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他给老子拉下去,弄死弄死!”终于再也忍无可忍。
几个还在忙着围钱的小弟于是手忙脚乱又赶紧来救他,其中俩人,弹手就拉开两把银光湛湛的弹簧刀,比划着傅鹏程后背就朝他扎过去。
傅鹏程闪躲之前先不忘照着肖同肚子上狠狠给了两拳,一个是真看他最不顺眼,给他们家还有矿上惹出来这样大的麻烦,二也是意欲将对方的仇恨值都拉满到自己身上,让他再无暇他顾。
肖同虽弱但也不是真纯粹吃干饭的,挨了两下在对方起身要跑的时候,就出其不意勾了下他的脚。
傅鹏程险些摔马趴,一个踉跄,接下来虽勉强躲过了扎过来那刀,但刀尖难以避免还是划破了他背上衣裳,长长拉出来一道口子。
虽说夏天里的夜,人就是光身露在外面也不会感觉到冷,但兴许刀光寒冽,让傅鹏程那里险些被割伤的皮肤立马汗毛倒竖,后怕的鸡皮疙瘩也成排起。
意识到跟这些人周旋真不是开玩笑的,那真的是随时就有没命的风险,心中凛然。
傅悠然看到这里,终于再也趴不住了,正预备推开前头阻碍就翻身出去,没想到突然间,变故再生。
王学兵紧赶慢赶,等回到大兴矿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一下就觉察到矿上有变。
大晚上的,山下的大门居然是完全对外敞开的?而平时轮换在这里负责值班的人,今夜也鬼影不见。没敢耽搁,拼了命就赶紧先往傅悠然家里跑。
赶到时,已经见连他师傅家的门也是半敞开的。
矿上这一片灯光全黑。从山脚下上来的有些地方,明明期间还能陆续见到有一两盏零星亮起的别家灯光,但一到这附近,干脆成了全灭。
不仅如此,不远处还传来争吵的哭声,打砸的闹声。甚至就连他师傅这排,也有另外的两家家里传来凶恶争执叫骂的声音。
当然他师傅家和那另外两家,家里是有灯光的,却来回移动明显属于手电筒。
王学兵先顾不得其它人,剁剁剁迎头莽进傅悠然家里,门边上恰好有两个人挡着,他本就是有备而来,一脚踹翻一个,另一个又用手中从山下顺的大木棒击倒,王学兵咋咋呼呼吆喝着突入重围,就见对面只有他师傅一人?
而且他师傅,现在正也霸气威武地抡起个足有头大的黄铜水瓢,跟一持刀的大汉正面硬杠。
双方所有人因为他这个意外闯入,而陷入短暂的气氛凝滞。
傅鹏程惊讶:“你怎么来了?”还担心是不是他们下面也已经遇到了这种事,他这半个徒弟因为惦记而担心自己,才会想到赶来了他们这里。
谁知王学兵举着根大棒,威胁意满满地挪蹭到他跟前,恶声恶气就揭穿道:“师傅,我从朋友口中听说了,这帮人,又是您那个好大哥给雇来的,专门为了抢您家里。”
周围那些人看着肖同眼色,几乎放任王学兵随意进入,想着反正进去容易再出来可就难了,他们人多势众,对方再多来一个就白搭一个,多来一双白搭一双,纷纷面上嗤笑他的主动送死。
傅鹏程听闻,攥着铜瓢把手的手指关节不自觉抠紧,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同样被他刚才那番说辞严重触动的,还有躲在瓮中柜子里的杨春香和傅悠然母女俩。
肖同却懒得再听他们唧唧歪了,挥挥手就赶紧让手下将他们两个通通围死。他自己则已经从心腹手中接过一沓子钞票,撑在两根手指间大致估了估,怎么也得有个小两万块了吧?
暗自点头,已经很可以了。
再抬头目光精亮,大手一挥:“给老子打过去好好再搜,这家里肯定哪里还藏着值钱的宝贝!”
手下得令虎视眈眈靠近,却突然有人耳朵一尖。
仔细侧耳辨认了半天发现没错,魂都颤了,立马揪着肖同开始嚷嚷:“老大,有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