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青春校园 > 逆子 > 第17章 夫人

逆子 第17章 夫人

作者:无糖气泡水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1-02-10 22:48:00 来源:文学城

周慎想着白云和老太太,第二日把白云的尸体仍送回去安葬,又去老太太墓前探望。

一大家子,几代人,因着大哥一人……

多想无益,事已至此。

也不全怪大哥吧,还有他无能的二哥,无能的三姐。

三姐如今也归西了。

只剩他和二哥,兄弟姊妹的情分薄如云烟,三姐的葬礼二哥都没来。

全散了。

秉文陪他站在老太太墓前,听他一边烧纸钱一边忏悔,“恩奶,我现在很对不起您了,往后下去了我也没脸见您,但求您指条明路罢,哪怕去做乞儿呢,我也不想回张公府上了,可还有恩娘在,他又对我很好……而且逃能逃到哪里,他这么厉害,又很有势力,他在南京比周家以前在苏州还厉害呢。”

“人原来是可以这么脏的,越来越脏,我从前以为窑姐儿够脏了,我自己比窑姐儿还不如——恩奶,您嫌不嫌我。”

秉文不忍再听,“别这样说自己。”

他果真不说了,扑簌簌落泪。

秉文碰一碰他肩膀,一点劲也不敢多用,周慎看上去更脆弱,或者秉文不想承认的是他看上去更娇气。

娇气让他模糊了性别,假如不是一头短发。

他成了妖孽,举手投足都在引诱,他的眼睛只消一瞥,能叫人很快想象出他在床上的媚骨。

张公一手调.教他,带坏他,把他变成很对口味的玩物。

要命的是他们这一类人的口味如此相似——他和张公,这一类君子。

秉文为自己脑中闪现的令人不齿的画面羞愧难安。

昨夜都忍住了,不是么?

周慎回头,“纸钱烧完了,走罢,恩娘已等很久了。”

快要过年,街上红红火火地已铺张开,烟花爆竹店沿街一家接一家,还有写对联讨润笔费的。

他想在张公书房外面贴对联,恶作剧一样,小小地报仇,非要打乱房屋布局,在他冷清的屋里添一点市井的俗气。

讨了一副来: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卷成一卷,带在手边。

秉文只装作不晓得他这一副对联。

长途奔波,他坐在车里很不耐烦,况且又闷,路上又不平稳,回到南京时满身劳累,先送恩娘,而后他自己回张公府上。

街边停了一列他从没见过的车。

想来是哪位权贵拜访,他已很困倦,自己上楼,回屋,蜷进被子。

正要入睡,听见瓷器迸裂。

真是鱼死网破的惨案,地面铺瓷砖,拿瓷器去撞,两样都要坏,是谁脾气这么大,胆子这么大?

一声女人的尖叫。

他怔住。

不是门铃,也没有佣人敢这样。

是谁?

“张德清!好哇,你敢在家里养相公!”

这女人大约是张公的夫人。啊,快过年了,一家人要团圆呢。

久违的道德感把他砸个粉碎,他想自己也不比一地碎瓷好到哪里去,他一直避免去想这样的问题——他救了个孩子,而后凭借这孩子登堂入室,成了张公金屋藏娇的美人。

他是为世俗所不容的。

女人的高跟鞋噔噔砸在地上,像恨不能凿穿地板。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往自己来了。

在她进来之前,他已擅自为她制作一张画像,一个涂脂抹粉的美艳女人,或者她妆很浓,涂鲜艳的口脂,指甲上有蔻丹,披着厚厚的袍子,她拿她涂着蔻丹的手指点住他,“你这丧尽天良的小像姑!”

高跟鞋的节奏被打乱了。

他想,这是张公拉住了他的夫人。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挡住一个愤怒的女人。

他听见她给了张公一巴掌,想笑——是了,一物降一物呢,张公有一天也能被人甩巴掌,多戏剧,可惜他身在这场戏里。

披上外套,从床上下来,不急不缓,站在床边。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张公在说理,“盈袖,你莫要冲动,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用这一借口用了多少年了?从古至今?

他没想到的是万里出现在窗口。

这忠心耿耿的小跟班,打开窗户,往他讲,“小少爷,走罢,要吃亏的。”

万里手腕上的红玻璃晃晃荡荡,好漂亮。

他摇头,“暂时不走,我没事,不要担心。”

盈袖就是在这时候推开了他的房门。

砰一声,门狠狠撞进来,万里退出窗户,想来是绕回前面。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女人与他的想象相差无几,他只忽略了一点,女子在这时通常要哭的,眼泪把她的妆容破坏得一塌糊涂,但尽管如此,她依然是美的,甚至更叫人怜惜。

事情的发展也与他想象的相差无几,他首先被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带香风,浓得散不开的香水味,他最讨厌的茉莉香,香到令人作呕。

接下来盈袖扭着他的衣领,掰着他的下巴,“好一只狐狸,就是你这贱人勾引德清!”

镜子里的他,半边脸上很快留下指印。

不在意地摸一摸,很疼,但并非不能忍受,不能忍受的应当是屈辱,但他这阵子受的屈辱够多了,多这一遭不多,少这一遭不少。

他看见张公的脸抽搐,两个嘴角痉挛,脖颈上浮现青筋。

张公倒有些忍无可忍了,好像疼在他身上一样。

盈袖从头上抽下来一根银簪。

周慎大约能猜到她要做什么,无非是毁了他这张脸。

他也能猜到张公必得握住她的手腕。

眼下那一根银簪的尖端颤抖在离他脸颊不到一寸的地方,他看着张公,看着盈袖,这两人的脸因为争执而变红,像戴上一张假面具。

他拨开盈袖的手。

一个女子而已,她哪怕拼了命,又能有多大劲?

很得体,像一场谈判,他讲,“是我对不起夫人了。”

盈袖气得笑起来,“你当然对不起我——小贱人,还跟我装模作样——你姑奶奶我今儿就要撕烂你这张脸皮!”

他把外套拢拢好,把对联递到张公手上,“从苏州给你带的,我原是要叫你贴在书房门口,现在是不能了。谢你这阵子的照顾,我想怎么样也要道别才好,既然已道过别,那我就告辞了。”

往外走出两步,听见身后嘲笑,“哈!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你就做你的痴梦去罢!”

响起裂帛声,大约是盈袖把对联撕了个粉碎。

也好。

他不愿和夫人撕破脸皮,就把罪受着吧,能怎么办呢,唯他把罪受着,才不至叫张公觉得厌恶。

张公不是需要共度此生的伴侣,是需要一个弥补愧疚的玩偶,他不过是张公的后悔药,怎么好和女主人叫嚣。

万里等在客厅,很担忧,看见他出来,几步奔来,对着他印上红色指印的脸手足无措。

客厅里隐隐在对峙,两拨人,一拨是张公府上的佣人,一拨是盈袖带来的佣人。

各自不说话,暗流涌动,都把眼睛聚焦到他半边通红的脸上。

其实何必呢。

他还是很客气地,很礼貌地,对着张公府上的佣人们鞠一躬,“多谢各位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这便走了。”

一拨愁云惨淡,一拨扬眉吐气。

很奇怪,碰见什么事了大家都说帮理不帮亲,其实真到这种时候,各人站队站得比谁都快。

他晓得这拨佣人们已把他当成半个主子。

他连他们怎么想都能猜出大概——找窑姐儿回家的老爷们多了去了,他周慎不比窑姐儿干净?不比窑姐儿知书达理?人还是个小少爷呢,你家夫人就这么折辱?这么骂?一口一个贱人?这是夫人?夫人的举止言谈倒像窑姐儿呢!

走时还能听见夫人的尖叫,“你在这屋里放欢喜佛!我都说不出口——你晓不晓得廉耻——你怎被那小贱蹄子教成这样!才多久不见呐——才多久不见呐!”

听不到张公辩解,好像他默认了夫人的理解。

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旦见了光,主人的廉耻心也一并见了光,就好像夜里的事儿只合该在夜里说,一旦摆到台面上来,谁会站出来承认自己背地还有一张野兽的脸。

他又多背了一桩冤屈。

但有什么所谓,多一桩少一桩的,他已是“荡.妇”了,还在乎这些?

到底是他对不起夫人,也实在对不起他救回来的孩子,本来理亏,也没有立场再争吵。

墙倒众人推,一旦某人失势,恨不能所有罪名都安在他身上才好,何况这位夫人自己也要骗自己,她的丈夫不可能做出来这么龌龊的事。

这年头,谁都在骗自己。

孩子在一个女佣怀里躺着,颇有灵气,他晓得大人在争吵,于是哭喊着做他们的伴奏。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孩子的天赋,一个孩子总能感受到父母之间的不和,而后大哭特哭,哭出弦外之音——只要你们良心尚存,那么我在一天,你们就得将就一天。

爹走前他也这么哭,他那时不知道世上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他以为自己一哭,全世界都要迁就他,当然包括他爹爹。

孩子的哭泣唤醒了一屋子人的良知,他晓得自己那一拨里有人倒戈了。

但这也没什么所谓,他转身下楼,推开大门,叫一辆人力车,瘫倒在车上,和万里一起回家里去。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