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开了眼(剧本杀) 第23章 枭鹰村（八）

从男人的反应中，林衍判断出。

这个村子确实有什么非现实因素影响着——毕竟副本一开始也说了，这是一个新本格本，是存在非现实元素的。

但……

继任者被杀这件事，一定是人干的。

“你与其盯着我，还不如盯着枭神教，今天下午的继任仪式，绝不会那么顺利，搞不好……整个穆家村的存亡，都在今天了。”

林衍的话成功将男人唬住。

他皱眉盯着林衍，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林衍一摊手，“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确实没有说谎，因为下午的事情，他们都已经经历过了。

男人盯着林衍看了一会儿，看他表情，应该是相信了。

他慢慢推开，让出了挡在林衍面前的路。

林衍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现在在这里的有多少人？”

男人道：“二十几个吧，现在不在，都在村子里等着下午的继任仪式。”

林衍道：“你们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男人皱眉，似乎被刺探得很不爽。

“我们能有什么计划？偷走保住已经暴露我们的存在，我们还能做什么？”男人异常烦躁，在殿内转来转去，怒道：“要不是你，他们也不会去偷什么宝珠！那珠子到底有什么用？他们跟疯了一样，枭神教的人也跟疯了一样！”

“因为我？”林衍有些意外。

男人看了林衍一眼，冷笑道：“这种时候，你又不想承认了吗？”

林衍：“……”

林衍想了一下，转而问道：“那珠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男人怒道：“那天晚上很混乱，我们的人差点被枭神教抓住！混乱里，珠子不见了……该死，我得去通知其他人小心一点。”

男人说完就走，猛地迈出去两步，又回头警告林衍：“你小心点，别再惹麻烦了！”

男人离开了，这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林衍一个人。

他仔细观察了这个地方，这仿佛只是一个雏鹰教平时聚会的地方，墙角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食物的残渣，好像有人坐在那边，一边吃东西，一边聊过天。

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地方，这里远离村庄，想要从神社进入，也很难。

林衍认为，这里一定有别的入口。

他在大殿里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

跟神社假山下的通道一样，这里的通道，是人为精心修葺的。林衍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墙壁，因为在地下，空气异常阴冷，墙角有些水痕，还生着不见光的青苔。

光是看墙面的模样，这通道存在，至少有个几十年了……

枭神教是两百年前来到穆家村的，那雏鹰教呢？除了偷走宝珠，他们还做了什么？

难不成，下午的继任仪式，是他们杀的？

林衍总觉得不对，看那男人的模样，仅仅只是偷走宝珠，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超负荷运转。

平时这地方，恐怕只是反对枭神教的村民们的聚集地。

林衍往外一步步走着，忽然，头顶传来震动。

他摸着墙壁感受着，感觉应该是一群人从上面经过。

难道已经是中午了？

继承仪式已经开始了吗？

上个记忆中的自己被杀，他们的记忆会结束吗？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林衍越走越远，他感觉自己已经离开北山，到了村庄中心。

可通道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一条长长的，漆黑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寂静的通道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回荡着。

大概又过去十几分钟，他才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抬升。

看来，出口要来了。

对面吹来的风明显温热了许多，林衍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加快了脚步。

终于，他看到了前方的亮光。

那是一道向上的台阶，林衍沿着台阶走到尽头，头顶是一扇打开的木门。

探出身去一看，外面竟然是一间小屋。

不知道为什么，很眼熟。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久违的明亮让一切变得很陌生。林衍走到门口，门框里没有门，他探身往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田野中。

他想起来了，第一次来枭鹰村，他曾经前往外围查看。

在田地之间，有一座供给农民休息的小屋。

现在，他正在那座小屋中。

这座小屋正好在枭鹰村的正南方，与北山隔村相望。

没想到那条通道这么长……居然直接从北山连到了这里。

看来，其他雏鹰教的人，应当都是从这座小屋进去的。

小屋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些村民们留下的锅碗瓢盆。

屋子的床有睡过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在这里面过夜。

林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阳光一点点西沉，远处的北山上亮起灯火，微弱的灯光仿佛怪兽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整个村庄。

现在去什么地方？

二号和四号、六号肯定也在这个记忆中，只是一直没能相遇。

三号和五号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林衍想了想，还是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继承仪式的缘故，村子里的人少了许多。

但在街上，依旧能碰到其他人。

林衍便躲在角落等了一会儿，等所有人都从家中离开后，他才上了街。

现在，他要去找一找自己“真正”的家了。

不是柳月明的家，也不是五号带他去的破旧小屋。

这里的人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对彼此的戒心很浅，几乎每一户人家都不上锁。

林衍从他们家门口经过，仔细观察着大门的模样，虽然每一栋房子看上去都很相似，可他就是有种感觉，这一间不是自己的家，那一间也不是……

终于，一扇栽了杏树的房门前，林衍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就是这里。

这里是自己的家。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拴着一只老狗，听到动静，只懒散地朝林衍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趴着继续睡觉了。

林衍走进房子，发现这里有两间卧室，大一点的卧室里有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小一点的卧室只有男人的，能看出来，副卧的男性性别，比主卧的男性年轻。

他打开衣柜，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也没什么能证明林衍身份的东西。

林衍越翻眉头皱得越紧，忽然之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微妙的动静……

林衍猛然回头，一道白光，从身后将他覆盖。

糟了。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呢？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林衍看到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

众人坐在圆桌旁，目光相触，每个人眼中都是茫然。

片刻后，四号开口：“好了，现在是分享时间，说说吧，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从哪儿开始？”二号问。

四号看了一圈，道：“一号和六号都先开始过了，那就从中间开始吧，三号，怎么样？”

“我？”三号指了指自己，道：“怎么不从你自己开始，你也是中间的。”

四号无奈：“好吧，那就从我开始，然后是五号，六号……这样没问题吧？”

五号跟六号点头，表示同意。

四号道：“我第二次载入记忆的地方，跟第一次不一样，第一次是在一张床上，我抱着一个女人，她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才能自由行动。但这次，我一睁眼就在大街上，旁边一群男人，正在跟我聊天，他们说，继任仪式开启之前，谁都不能去神社祭拜，之前在枭神面前许愿，没有办法去还愿……”

五号惊奇道：“这神社之前还真是开放的啊？”

四号点头，继续道：“我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我想着，继任仪式是下午，我上去过去看看，应该不会撞上上一次的自己……”

说到这里，五号给林衍使了个眼色。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错开上一次的自己，去没去过的地方。

四号继续说：“但我不认识路，本来打算从北山背阴面绕过去，可刚上山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他把打晕，带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我醒来以后，一群人围着我，他们问我，偷偷溜到神社，是想干什么。”

提起当时的情形，四号的表情仍旧心有余悸，他低声说：“我当时下意识觉得他们很不善，可又莫名其妙觉得，那不善不是针对我。我就是试探着说，我对神社不满，想去找麻烦……结果他们就把我拉进了他们的团体里，并且告诉我，他们是雏鹰教的人。”

“这个教派听上去跟枭神教有亲密的关系，实际上跟枭神教是完全敌对的，从他们口中，我得知了一点信息。”

“你居然打进了雏鹰教内部。”五号惊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知道。”四号摇头，“我对他们的聚集地在什么地方一无所知，我是晕着进去，蒙着眼被他们送出来的。”

五号点头，示意四号继续。

四号道：“他们告诉我一件事，雏鹰教世代跟枭神教为敌，为了破坏枭神教对这个地方的统治，雏鹰教的人曾经暗杀过一名神社长老。”

纵使早先早已猜到枭神教长老的死，跟雏鹰教有关，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四号说：“他们说，杀死长老，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一百多年前？”二号惊呼，“怎么会这么久！”

四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杀死长老的人，就是成立枭神教的人。”

“我还以为是两个长老死了一个呢……要是一百多年前，这条讯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就完全没用了啊。”二号皱眉，道：“毕竟，长老死了，是可以重新选的。”

林衍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的脑子快速运转，思考着这几件事情之间的关系。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一个他们之前没有人关注过的漏洞。

这件事让他脸色一白。

林衍的异常很快引起四号的注意，四号目光投向他，问道：“一号，你有什么别的简介吗？”

林衍脸色苍白，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半晌，摇了摇头，声音虚弱：“你继续吧。”

四号显得很怀疑，可他的话没说完，也不想在这时转移话题。

只好继续。

“雏鹰教的人说，他们的初代首领，带领着他们奋斗了五十多年，他们聚集的地方，就是那个时候修建的，可是忽然有一天，首领不见了，整个雏鹰教群龙无首，逐渐变成了一盘散沙。从跟枭神教分庭抗礼，到只能在地下活动，他们受够了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决定要在继承仪式当天给枭神教点颜色看看……”

“给枭神教点颜色看看？”二号狐疑道，“难道，我们下午经历的事情，是他们做的？”

“……”

圆桌旁一阵沉默，谁也无法肯定，或者否认。

过了一会儿，五号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为什么？”

五号道：“雏鹰教已经是强弩之末，应该……没办法一次性杀死那么多神社长老。”

“为什么会这么说？”四号问道。

五号道：“这就跟我们的经历有关了，我跟一号，三号一起行动的，我们三个行动线重叠，我来说就好了……不过，在我开始之前，先把你的故事讲完吧。”

四号点了点头，道：“总之，我在雏鹰教打探到了一些关于雏鹰教和枭神教的恩怨，但他也没跟我说太清楚，我以前好像不是雏鹰教的人，之前的话，没能让这个雏鹰教成员完全相信我。我问他，从什么地方能离开这里，回村子去，他就把我的眼睛蒙上，带着我往外走。”

“我能感觉到，那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走到后面，通道微微往上，好像是从地底来到了地表。然后他跟我说，可以把眼睛上的布条摘掉了，很遗憾，我刚摘掉布条，白光就笼罩了我，然后我就回来了。”

四号一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

五号问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间回来的吗？”

四号摇了摇头：“我睁开眼以后，什么都没看见，但我在雏鹰教里待的时间不长，应该是上午……上午的时候，我在什么地方呢……”

他低着头，开始回忆自己第一次进入记忆的行动。

半晌，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上午去过的地方太多，几乎可以说，整个村子都逛遍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判断，那个雏鹰教的人，到底把我带去了什么地方。”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疑点。

然而，听着四号的描述，林衍心中便清楚，他去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从雏鹰教离开的那间小屋。

自己跟雏鹰教的关系，似乎比四号更亲近一些……

但他不是雏鹰教的人，那他是谁呢？

此时，五号开口了：“我们上去了神社，我找了樵夫带路，很顺利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