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藏不住的 第3章 照料

生活仓正处于冬季，为了让居民拥有和陆地一样的感受，居住区内甚至还有人造雪花。

宁云成在快到家是才堪堪睡着，汽车内外温差很大，被推出车时他不自觉的把毯子裹紧。

纪朝旬的房子就在生活区中心，他在车上已经把家里的暖气打开，很快，宁云成就感到温暖再次包围了他。

他睡的很沉，醒来时已是生活仓的晚上八点。

这半天里发生了太大的变故，纪燃下午的安慰也没能让他放下心中的芥蒂，警惕的观察着陌生的房间。

光线和陆地上相差不大，刚刚恢复的视力虽然看远处还有些模糊，但也够让他看清周围的布局。

很简单的一间卧室。墙面没有贴墙纸，是素白色。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他想起身走动一下，手扶住床的边缘，却摸到了一处凸起。

卧室的门被打开，门外刺眼的光线瞬间射进来，宁云成难受的闭紧了眼睛。

“诶哟，忘了调暗了。”

纪朝旬的声音有些急促，他赶紧把辅助光关掉，又再次推开门进入卧室。

“你醒啦？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不用担心，你在这里是安全的，食物也都是安全的，没有放什么提升药。”他把宁云成从床上扶起来，房间内的光线对他来讲相当于处于黑夜，宁云成的眼睛反而成为了最亮的光源。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出去，身体太虚弱了，容易感冒，居住区的光线你也还没适应。”

“我煮了粥，喝完之后还有营养液，每天要喝两次，我先给你把粥盛上吧。”

他很快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粥进来，自从视觉系统被顾凡宇破坏后，宁云成每日的伙食就只有冰冷的面包，他的眼睛不禁有些发酸。

“谢谢。”他轻声道。

“没事，本来都是朋友。”

他把粥喂到宁云成嘴边：“其实我一开始都没认出你是谁，刚刚在车上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原来我小时候一直带着的小屁孩就是你呀。”

宁云成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小时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朝旬哥哥的就是你，对吗？”

纪朝旬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和从前一样安抚小孩。

“怎么现在不爱说话了呢？”

过了良久，宁云成才抬起垂着的脑袋，纪朝旬正微笑地看着他，如沐春风般，他有些发愣。

“我想问一下，我的自然力...”

“哦，没关系。医疗技术还是很发达的，三个月后你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而且自然力高好处可多了，谁能在你面前撒谎啊？”

他刻意隐去了提升药会大幅缩短寿命的事实，这个情况下，宁云成只需要希望。

“为什么？”

“95的自然力，基本所有的情绪你都能准确探测了吧。我的自然力只有79，读军校的时候都已经所向无敌了，我们班最高的那个天才也就只有86，现在军衔比我高两级，三十岁不到，已经是少校了。”

“所以你就是那种，难得一遇的天才！”

一小碗粥很快喝完了，宁云成结果纪朝旬递来的水杯，营养液的味道着实不好，他盯着杯子纠结了很久。

“没事，喝吧。我早就把营养液混在粥里了，还放了不少糖，你没喝出来吧？”

纪朝旬一挑眉，十分骄傲：“这杯子里只是白开水。”

“你在陆地没上学，估计不知道自然力的作用。我来给你科普下。”

“像我的自然力是79的意思是，我能准确探测出79％的情绪，而你，小天才，你可以探测出95％的情绪。”

“那剩下5％呢？”

“这你要在生活中慢慢找到，如果是很少见到的情绪，你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无法探测的究竟是哪5％。”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那21％包含了什么，普遍出现的情绪我好像都能探测到。”

“那我现在的情绪是什么？”

宁云成忽然发问，惹的纪朝旬忍不住笑了笑：“我一直处于生活仓中啊，这屋子里灯光是为你调的，对我来说与黑夜无二，没法探测。”

“这就是我们自然力的缺点。”

纪朝旬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叹了口气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人类不能依靠自然力生活，万一哪天我们跟第四星系大战的时候是在晚上呢。”

宁云成听着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那我们有采取什么措施吗？”

“杞人忧天啦～”纪朝旬嘿嘿笑道：“除了你这种遮光眼罩，我们现在还有可以在眼罩内部维持光明环境的科技产物，是不是很厉害？”

宁云成有点无语。

“一个月后，你就可以出门了，哥哥带你见见世面！”

他说完，跑出去拿了本书回来，是一本科幻类小说。

“你估计睡不着，看看这本书解解闷吧，我当时瞧着封面好看就买了。”

他端走盛粥的陶瓷碗，跟宁云成挥了挥手：“床头边有开关，你要是找我就按一下，我先睡会。”

居住区早已步入黑夜，宁云成翻了会书，感觉很是无聊，便关上灯又躺回了床上。

今天从陆地上回来后几乎一直在睡觉，他睡意全无，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发呆。直到凌晨两点，才又渐渐睡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宁云成都没有踏出房间半步，一日三餐都由纪朝旬做好送进来。他感觉自己对光线的适应度逐渐变强了，至少纪朝旬每天开门时，门外传入的光线没有再让他刺眼的睁不开眼睛。

纪朝旬怕宁云成一个人闷，一直在房间里陪他聊天，介绍了很多这十几年生活仓的变化，自然力的作用，还有军校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每次直到他被黑暗弄的实在难受，才出去在正常光线中缓一会。

一个月后，宁云成终于获得了出门的权利。

长期因营养不佳而虚弱的身体在一个月的精心照料下好了不少，眼罩也不再需要，纪朝旬给他特制了一副眼镜，他发现宁云成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戴上眼镜之后更像个高冷的军官了。

［愉悦值：80。］

只有这一点，提示这他的心情确实很不错。

居住区还在飘雪，新年将近，街上人流涌动，路灯上还张灯结彩的，看上去与陆地上没什么两样。

“怎么样，差别确实挺大吧。”纪朝旬偏靠后走在宁云成身边，防止路过的其他人撞到他。

“像我们这样在生活仓出生长大的人并不多，大部分居住区的居民都是来生活仓工作的。”

“你探测不出他们的情绪值，别看周围的环境这么热闹，很多人都是苦涩多于快乐。”

纪朝旬拉住宁云成的手臂，想把他带到超市里去。

“背井离乡。”

宁云成跟着他走了进来，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摘下了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纪朝旬没有立刻回应，他看到宁云成的愉悦值在一点一点往下掉。

不该跟他说到这种事的。

“没事，你已经回家了。”他想了想，轻轻摸了摸宁云成的软发，“我父亲最近在收拾宁飞扬少将之前的房子，你身体好了之后可以搬回去住。”

“或者，你乐意的话...”他顿了顿，“可以把我家当做你家，一个人住也怪无聊的呢。”

超市中人挤人，纪朝旬推着购物车走在宁云成旁边。

“身体恢复的不错，现在可以吃点零食什么的，看上什么随便买，朝旬哥请客。”他拍了拍胸脯，骄傲仰头。

五岁之后，宁云成就没有了家的概念。顾凡宇只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更别说给予他关心和爱护了。

他忽然有些感动，笑着对纪朝旬说了声谢谢，随后仔细研究起了一排排货架上的零食。

［愉悦值：85。］

果然还是小孩子，这么好哄。纪朝旬轻笑出声，跟在他后面把他选中的零食放进购物车中。

两人逛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到家后宁云成就立刻趴到了沙发上，客厅的光线刚刚好，他可以不用带眼镜。

“我其实感觉我可以用自然力了。”纪朝旬在厨房切水果，忽然听到宁云成说。

“比如我现在就看到，你的愉悦值是50。”他思索了两秒，“这算高还是算低？没到及格线诶，你不开心吗？”

“这说明我的情绪处于正常范围。”他把切好的水果端到宁云成面前，“能探测到情绪是好事，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自然力恢复到多少了。”

联盟审讯室内。

依旧昏暗。

今天是顾凡宇处决的日子，纪朝旬一早就赶到了处决场，走时宁云成还睡着。

康复期人特别嗜睡，宁云成每天睡觉的时间加起来要有12小时，不过他还是得赶在10点前回去，下午约好了还要去医院。

纪燃站在高处，看到纪朝旬后，他只点了点头，问道：“云成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向纪燃和严伯安敬了个礼。虽说自己是首长的儿子，但军衔还是比严伯安低，尊敬一样不可少。

“他昨天已经能探测到一部分情绪了，对光线的适应度也变强了不少，我打算今天下午带他去医院测测自然力恢复的程度。”

“行，你回位置上吧。”

找到宁飞扬上校的儿子惊动了整个联盟，理所当然，顾凡宇就成了整个联盟的眼中钉，今天处决，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来了。

纪朝旬是中尉，军衔不算特别高，站的比较靠后，不过清楚的看到处决过程还是很方便的。

钟表指向整点，顾凡宇被两个健壮的士兵押进了处决场，千百年过去，枪决的方式却还是没变。

枪响不过一瞬，也在这一瞬间，令纪燃深恶痛绝的人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等法医宣告已经死亡，沉默的离开了处决场，随后，一批批军官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要回到联盟开会，纪朝旬得到首肯，独自驱车回了家。

宁云成对自己的恢复程度也十分好奇，纪朝旬到家后发现他早就醒了，连早饭都已自行解决，没等他休息片刻，又在宁云成的催促下开车到了医院。

“大概恢复了40％，按这个速度的话，应该只再需一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

看着两人的愉悦值都迅速上涨，医生忍不住笑了笑：“不过还是要注意，自然力强不代表身体好，该服用的营养液要服用，一日三餐可以加点荤的食物进去了，慢慢来，不要一下子加太多。”

他把诊断报告签完字递给宁云成：“回去好好休息吧。”

宁云成回家的路上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欣喜，他的愉悦值一直保持在95以上，甚至差点突破100。

“自然力恢复的不错，这么开心啊？”

“谁不会为重新获得了自然力而兴呢？”宁云成坐在副驾上，冬季的居住区很漂亮，他趴在床上往外望。

“顾凡宇今天被处决了。”纪朝旬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他不清楚这件事是否也会让宁云成放松，直到他转过身，隔着眼镜和纪朝旬对视，他才发现对方的愉悦值有些下降。

“那我父亲的线索，是不是一点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