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踩到我脚了 第7章 谢谢你的纸巾

她感觉自己好多了，流得也没去刚开始那么多，大不了等散场了再去厕所洗一下，提问已经是本场会议最后的环节了。

谁知道杨清妍推得力气越来越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别推啊！！”周凊和倒吸了一口凉气，压着声音说，瞄了一眼在一旁认真听讲的林书妄，摸着还在往外滴的鼻血，说话幅度不敢太大，“再推我就要碰到人家了！！”

“你快去啊，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啊，扭扭捏捏的，你以前不这样啊？你不会喜欢人家觉得自己形象不好才不敢去的吧？”杨清妍满脸猜疑地冲周凊和挤了挤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周凊和皱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清妍受不了了，她将手从周凊和背后伸了过去，快速在另一侧的林书妄肩上猛拍了几下，完事立刻缩了回来，低着头看着自己快没电的手机。

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美甲太长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手机锁屏解开。

“……你。”周凊和刚察觉不对，杨清妍一顿行云流水完成了，低着头装鹌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凊和默默地将沾了不少鲜血的右手垂在桌边，换左手遮掩迎上林书妄习以为常的视线。

林书妄似乎是知道她要干什么，已经空出了一个位置给她过去。

“不是不是。”周凊和本来想摆摆手，又怕吓到林书妄换成了摇头，“我是想问……嗯，你有纸嘛？纸巾。”

林书妄的眼睛微微瞪大，露出惊讶和难以置信，还是从正装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递给了周凊和。

“谢谢谢谢，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周凊和有一瞬间的诧异，还是立刻伸出手去接林书妄递过来的纸，本来想解释的话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开始流出的鼻血止住。

“好，感谢这位同学的发言。让我们请下一位同学，说实话，我特别想听听坐在中间这排的一位女同学谈谈对这场讲座的看法。”

“谁啊谁啊。”

“不知道。”

“什么情况。”

“没说有这个环节啊。”

前后左右的同学窃窃私语，连杨清妍都八卦地到处张望，只有周凊和接纸巾的手一抖，快速拿过纸巾收了回来。

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

等收回手的时候，林书妄看着指尖温热又粘腻的血，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又震惊又嫌弃。

周凊和放开遮掩着鼻子的手，将身子侧向一边慌乱地拆着纸巾的包装，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周凊和迅速抽出一张塞在鼻子里面，鼻腔瞬间被一股馥郁的芬芳填满。

“什么东西这么香。”杨清妍鼻子嗅了嗅，最后将目光落在周凊和手中的印花手帕纸，笑出了声，“谁的啊？他的？这么精致的纸真的可以用来……”

杨清妍坏笑。

周凊和没空理会杨清妍的八卦，胡乱又扯出一张对着手机擦着自己的手指、脸颊、人中，有些血迹已经干涸了，不论周凊和怎么用力都擦不干净。

“对，就是坐在第十一排，靠近过道的那个女生。”教授的话接着响起。

周凊和的大脑一片空白，抬起头便见前排的同学都在往后看，边看边数着排数。

“刚好是我们这一排诶。”杨清妍意外，在看到周凊和脸颊两侧星星点点、一道一道干涸的血迹时，笑容僵了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却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局面有点糟糕。

现场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摄像头对着拍照，还有直播回放，这也太社死了。

杨清妍用眼神询问周凊和怎么办，周凊和摇了摇头示意杨清妍宽心，自己则默默地弯腰把头埋得更低了。

反正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

真是她到时候解释一下就好了，学校不至于强人所难。周凊和又一次后悔怎么没戴口罩出门。

“对，就是那个低着头的女生，低头干什么啊，我都要看不见你了。”教授的声音很和蔼，笑盈盈的，落在周凊和的耳朵里是催命的符，

周凊和立马把头抬起来，没敢去看台上的教授，假装不知道是谁跟着众人一起东张西望。

最后落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低下去的杨清妍。

杨清妍没给教授继续指明是谁的机会，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老师您好，很荣幸我有这个机会，其实我正好也有问题想咨询一下老师……”

杨清妍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落落大方地提出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一声姐妹大过天。好姐妹，一辈子。

周凊和感动地都要掉小珍珠了。

摄像头对准这边的时候，周凊和不动声色地弯腰避开。杨清妍个子高，周凊和藏身在黑暗中还算安全。

杨清妍给她争取了一定的时间，但这不是办法，不知道教授还会不会叫她。

周凊和看了看被堵的水泄不通的过道，果断放弃了出去找水的想法，大脑快速运转。

到底周围哪里可以快速找到可以用来打湿纸巾的水啊！

哦，有了。

周凊和的舌尖在口腔搅动，喉咙偶尔滚动，腮帮子微微鼓起，努力聚集嘴里的口水。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都是自己身上的，别人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等会晚点就去洗掉就好了。

周凊和努力说服着自己，看着拿在手里的纸巾，因为心虚酝酿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把嘴里的口水吐出去，眼神小心地在周围流转。

结果刚一扭头就对上了林书妄波澜不惊的视线，周凊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强装镇静地眨了眨眼。

他看到了吗，他没看到吧，解释一下好了，反正我什么也没干。

“那个什么……”

周凊和刚开口准备解释，含在嘴里的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周凊和眼疾手快立刻用纸巾擦了擦。

……怎么能这么丢人！

周凊和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两下，歇了要解释的心思，只觉得天塌了。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或者是熟人就算了，怎么偏偏是不生不熟的！以后见面还怎么好好相处，脑子里全是这些抓马场面了。

林书妄没什么反应，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看周凊和的眼神很复杂，好像带着点同情？

周凊和有点小生气。

这眼神多少有点羞辱了人吧……她宁可对方嘲讽她骂她两句。

周凊和见林书妄不说话，也不打算再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反正都被看到了，无所谓了。在一个人面前丢人总比在所有人面前丢人强。

胳膊肘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周凊和疑惑地侧过头。

淡蓝色云朵包装的独立湿巾包夹在林书妄的指尖，递到了周凊和面前。

周凊和有一瞬间的错愕，看了看湿巾又看看了林书妄，指了指自己。

林书妄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哦，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周凊和欣喜地接过湿巾，满脸感动，小心又着急地拆开，仔仔细细地在脸上摸了一把。

看着其实没什么变化的林书妄，周凊和突然就觉得他的形象突然伟岸了起来，愈发亲切可人。

林书妄的手还没收回，周凊和眼尖，一眼就看到对方白皙的手指上那抹早已干涸的暗红。

一把拉过对方的手，在林书妄的一脸震惊中，用还算干净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连小拇指上晕开的的黑笔印都擦了。

最后检查确定已经没有其他脏污了，才心满意足地将就着擦了擦自己满是血污的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下总算是放心了，简直是天助我也。

杨清妍那边也刚好结束，鞠躬向老师道谢端正地坐下。

周凊和想和林书妄再说声谢谢，没想到对方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周凊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帮人家擦手？

完了，林书妄会不会以为她是变态……

还在擦拭着自己手指的湿巾突然变得有些烫手，周凊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擦，默默将湿巾团成一个球握在手里。

“你别多想，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顺手就帮你擦一下……抱歉抱歉，还有谢谢你啊。”

周凊和压低声音，快速地将事情解释了一下，信不信由他。

林书妄回了神，眼珠子终于动了，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自己指尖移开，也不接周凊和的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感谢这位女同学的发言，非常好。可以看出她刚才听得十分认真啊！！”教室毫不吝啬地夸赞。

杨清妍下巴微扬满脸骄傲，一点都没有全程低着头玩手机的心虚。

摄像头刚从她身上移开就迫不及待冲周凊和讨赏，“怎么样，我这招英雄救美帅不帅？诶，擦干净了。你……用的什么东西擦的啊？”

杨清妍脸上欲言又止，原本想捏捏周凊和脸颊的手又偷偷收了回来。

“本来是想，但是没想到有意外收获，用的湿巾啦。”周凊和摊开握在手心的湿巾。

杨清妍嫌弃地挥挥手，让她赶紧收起来，然后又一脸好奇地问：“哪里来的啊。”

“林书妄给的。”周凊和咧嘴笑了笑，下意识去看林书妄，结果对方又在看她。

周凊和的笑容收了收，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林书妄怎么了。

“老师叫你。”

“啊？”

“老、师、叫、你。”林书妄皱了皱眉，可还是好心地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周凊和一抬眼，发现自己被无数个镜头正对着，周围的人连台上的教授都看着她。

……心脏砰砰直跳，周凊和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觉得我今天的讲座怎么样？十分满分你会打几分？你觉得最让你印象深刻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