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夫子庙的人不少,来来往往大多都是大人带着孩子过来,都是想拜一拜,在考试中求个好成绩。
“据说这个庙挺灵的,我一邻居家小孩来拜了这个庙,回去成绩就提了几十分。”
“这么灵?”木子良从人群中凑出头,“让一让,让一让,我先来拜拜。”
“我也要拜。”
“我要求不高,下次月考往前进个十名,不过分吧。” 班长跪得虔诚。
旁边有人戏谑:“你都年级十一了,再往前进那要抢年级第一啊。”
学委看热闹不嫌事大:“知照,有人要跟你下战书。”
一群人在殿里哄笑。
江知照搭着谢秋的肩膀,笑着说:“真这么灵,你们得在高考前来拜。”
木子良虔诚地插完香说:“你不懂,高考前来拜的有多少人,夫子怎么认得出谁是谁,就得平时来混个脸熟,等到高考人家才认得出你。”
江知照戏谑:“哦,还是未雨绸缪啊。”他推了推谢秋:“你要不要也去拜拜?”
谢秋倒是无所谓的态度:“你也要去拜?”
这么一会儿功夫,班里就只剩他们俩没拜了,班长招呼他们:“你们偷偷摸摸嘀咕啥呢,就剩你们了。”
江知照一贯不信这些,但所谓来都来了,不拜一拜都对不起他花几个小时上来。
“来都来了,走呗。” 他拍了拍谢秋,率先过去拿几柱香,找个干净点的蒲团跪下。
谢秋也跟着拿了香跪在江知照身旁。
两人在一众高中生里长得尤为显眼,从进门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到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在拜像,但我总觉得他们是在拜堂。” 恰好此时殿里安静下来,这句随口说的话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
江知照起身时僵了一瞬,他往旁边瞄了一眼,谢秋动作竟然跟他完全合上,这会儿也刚好起身。
注意到江知照一时没动,谢秋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刚才谢秋一脸坦荡,似乎没听到。
江知照收回心思,继续弯腰。
等到所有人都上完香,已经临近中午,他们又去了旁边的一户农家乐。
山顶上的农家乐什么都有,鸡鸭时蔬一应俱全,只是时蔬还在地里种着,鸡鸭也在圈里养着,想要吃,得现拿。
他们一行上来的有三十多人,三张大圆木桌子都坐不下。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农家乐老板一看这伙乌泱泱的高中生心想要完,索性直接把灶台都给他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来来,我们简单分一下工。” 班长宋奇站在人群最前面,招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之前暑假在外婆家干过,可以起锅烧材火。” 易琳琳举手说。
“那我们就去捡材火。”另一边几个人举手说。
他们人口多,需要的食材也多,每一项都需要好几个人,宋奇一一对过,起锅、烧菜、捡材的任务都分配出去了,宋奇走到了江知照面前。
“知照,你想做哪一项?” 宋奇问,江知照是第一次跟他们出来玩儿,宋奇把握不准他愿不愿意分工合作。
江知照想了想,伸出手搭在旁边谢秋肩膀上说:“后院的鸡鸭还没人去捉吧?我跟谢秋就去后院吧。”
宋奇看了眼唇红齿白的江知照,今日阳光正好,暖暖地照在人脸上,透着反光的白。
说实话,江知照的长相一直都是属于矜贵的那种,比他见到的所有富家子弟都还要矜贵,他实在想象不出顶着这张脸去抓鸡鸭的样子。
“抓鸡鸭可能有点难,我们洗菜组还剩两个名额,要不我给你换成洗菜组?”
“不用,” 江知照靠在椅背上,一边身体挨着谢秋,看上去又像是靠在谢秋身上,“保证完成任务。”
见人坚持,宋奇也就这么定了。
随后他又分配了几个,把几个组的人手都配齐了,众人便各自去自己的那块儿地方。
江知照和谢秋、木子良还有体委一起负责抓鸡鸭。
农家乐后院挺大,两个圈分别关押鸡和鸭,他们一个桌一只鸡一只鸭,算下来得各抓四只。
“咱们还是分下组吧。” 体委说。他看了眼谢秋,“这样,我和谢秋一人带一个,你们谁要跟我?”
木子良叹口气,心说他们有得选吗。
“老蒋,我跟你去那边。” 木子良自动将这边留给江知照他们。
两组人就这么分出来了。
农家乐老板给他们拿了干净的围腰和手套,“我家的鸡鸭放养惯了,可能会啄人,你们抓的时候小心点,要是抓不起来,可以来找我帮忙。” 老板叮嘱。
他们四个穿好装备便各自进圈。
江知照和谢秋身高腿长,一脚就跨过了围栏,里面应该才打扫过,很干净。
只不过一群鸡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挥舞翅膀咯咯咯地往另一边跑,顿时形成了两方对垒的阵势。
“鸡要怎么抓?” 江知照两手瘫着,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而另一边也不遑多让,在他愣神间,就听另一边穿来惨叫:“啊啊啊,它咬我。”
两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就见木子良被一群鸭追着跑,不止他,就连体委也在跟鸭对峙。
都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只吃过肉,从没见过鸡鸭跑,刚才还以为抓鸡鸭挺简单,没想到还没开工就先败下阵来。
江知照咽了咽,问谢秋:“我们不会也变成他们那样吧?”
谢秋沉默片刻,说:“应该不会。” 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手在后方朝江知照招手:“跟着我。”
江知照跟在谢秋身后。
那边的一群鸡还没发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谢秋看准时机,猛地往前一扑,就听一声惨叫,一只公鸡被他抓住。
江知照学会了,也学着谢秋的样子去找刚才被吓到旁边的漏网之鱼。
两人合作,终于抓齐了他们需要的,当然四只里面有三只都是谢秋抓到的。
他们出去时,木子良和蒋涛还在跟一群鸭对峙,看到他们满手而归,不可置信:“你们这么快就完了?”
江知照笑道:“我们在外面等你。” 说完无视木子良翻上天的白眼,带着谢秋回了前院,把东西交给下一道工序的人。
“来你们互相擦擦。” 班长给他们拿了个毛刷。
江知照接过,刚才主要靠谢秋出力,他拿着刷子让谢秋转过去:“我帮你。”
谢秋听话地转过身。
江知照顺着谢秋的后背一路刷到前面,而后又交给谢秋,“你也帮我刷刷。”
谢秋接过,一点一点地将江知照身上沾的毛刷掉。
江知照站在原地,明明穿得不薄,他却仿佛能感受到谢秋指尖他在身上游走。
刚才殿里的话猝然窜入脑海。
江知照感觉并不美妙。谢秋绕过他站到了后面,似乎蹲了下来,燥热的呼吸打在他后脖颈,江知照被激得缩了脖子。
“可、可以了吗?” 江知照问,一出口才发觉声音都哑了。
“恩,差不多了。” 谢秋在他身后刷了几下,而后终于放开手。
江知照松了口气,刚一回头,就见木子良一脸怪异地站在他们后面,“你么搞完了?”
江知照突然心虚,不重不轻地应一声:“嗯。”
木子良:“老板说毛刷在你们这儿,我就过来了。”
谢秋把毛刷递过去。
木子良接过,但没走,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穿梭,
“那啥,我还是提醒你们,这是在外面,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们”
木子良离他们俩三步远,趁着方圆五米内没人,飞速说道:“你们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注意点。”
江知照被说得一脸懵,“你脑子被门夹了?”
木子良:“你才被门夹了,我是说,” 他眼珠四处滴溜一圈,眼一闭心一横:“你们俩不会真谈了吧?”
江知照刚准备离开,一脚踩上小石子差点崴下去,被谢秋扶住,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木子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怪不得你放个暑假回来就对宋彦爱搭不理……”
“停停停,”江知照情急之下抬手捂住木子良的嘴,木子良愣住了,两只眼珠在他身上转,眼里带着震惊、不解、恍然……
江知照也愣住了,本来他是想让木子良不要说了,可被他这么一搞,倒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侧头去看谢秋。
谢秋面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微垂着眸子,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来,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瓶水:“你要洗手吗?”
被捂住嘴的木子良:“……” 狗逼情侣!!!
江知照装模作样咳了一声,解释说:“我跟谢秋两家离得很近,关系比较好。” 随即又像是威胁似的:“你要是乱说话,我就把你之前把臭袜子塞进衣兜带到教室的事给学委说。”
木子良高一有次父母出差一个人在家,第二天不小心把穿了三天的臭袜子带进了了教室,哪个时候学委刚好坐在他后面,把学委熏了一整天,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是哪个混蛋谋害她。
木子良往学委那边望了一眼,被学委的威严镇压,忙不迭点头。
他到现在都不敢说,怕自己性命不保。
江知照终于放开他,接过谢秋递过来的水开了瓶盖淋在刚才捂嘴的那只手上。
木子良见了又被打击一次:“不是,我嘴都没张,鼻子也被你放在外面,总不至于摸了我一把脸就得洗手吧。”
江知照一边洗一边说:“我洁癖。”
木子良:“……” 唬谁呢,“哦,那你摸了谢秋脸也要洗手。”
江知照差点将瓶身捏扁,奔涌而出的水溅到了裤腿上。
木子良说完就跑:“我去帮他们择菜了。”
江知照洗完手,发现瓶盖刚才递给谢秋了,这会儿还在谢秋手上。
他眨了下眼,托木子良刚才所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谢秋修长有力的手指,看都不敢看。
索性也不转身,手往后一摊:“瓶盖给我。”
两秒后,手心触到几根指尖,瓶盖放在了上面,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人手指离开时还轻轻挠了两下。
不远处已经生气袅袅炊烟,班长朝他们招手:“知照、谢秋,过来准备吃饭了。”
江知照合上瓶盖,五指朝刚才被触到的地方攥了攥,说:“好像要开饭了,我们先过去。”
谢秋递过来衣服:“这会儿冷,把衣服穿上。”
……
吃完饭已是下午,深秋的太阳总是那么难得,一群人吃完了不想回去,还想在山上嗮太阳。
挨着农家乐这一片有一片小草坪,他们找老板要了几个地布,几个人分一个,到江知照这儿时就他和谢秋用一个。
草坪上已经有很多人,他们找了空位把布铺在地上,江知照先躺了上去,而后眼前笼下一道阴影,随即谢秋也躺了下来。
冷风混着暖阳拂过,草地随着风动而发出细碎的声音,没有作业的下午悠闲自得。
木子良躺在离他们三米远的距离,一群人在讨论以后想干什么,末了终于想起这边还有两个,问:“知照,你未来想干什么?”
江知照舒服地眯起眼说:“一直考第一吧。” 只要一直考第一他就能进入光华大学的报送营。
木子良又问:“谢秋,你呢?”
谢秋双手枕在脑后,平淡地说:“去到想去的学校。”
一片落叶飘到他眼睫上,谢秋拿起来,用纸擦了擦,放到嘴下吹了起来。
轻柔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江知照正好有了困意,伴着声音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