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喜欢打排球么 第14章 电车和回家

“……感谢乘客们合作，为了防止事故的发生，有不得不紧急刹车的场合，站着的乘客请一定要握住吊环或扶手……”

“谢谢您乘车，这一站是……”

【啊……还有三站才到家。】

【好累，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和五色工通宵玩游戏了……】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座位啊。】

白鸟泽能成为排球豪强高校不是没有原因的，如今每日的训练量足以比得上自己之前在光仙三四天的量，饶是已经适应了一周，可筱原森牧还是觉得身体没有调整过来。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那是因为熬夜玩游戏的缘故。

——事实上，这俩小子就老实了拿到游戏机的第一天，往后的几日都玩到挺晚，尤其是昨晚，格外过分。

他活动了一下已经站得有些发麻的双腿，往周围打量着，竟真的发现了两个空位。

在两个空位之间隔着一个放了青白色书包的位置，但是该位置上也没有人，不知道书包主人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没有人坐啊？】

紫眸少年没有思索出结果，但他向来不钻牛角尖，主动放弃思考，动作比脑子快地上前轻声询问其中一个空位旁边坐着的一位浅棕发色的阿姨。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么？”

“没有，”阿姨身着深红色职业装，回复的声音也很轻，带着些许提醒，“不过……我不是很建议你坐这里。”

【为什么？】

阿姨把筱原森牧脸上的疲惫与疑惑看得清楚，想起同样身为高中生的女儿，不由得心生怜爱。

“因为……算了。”

“如果你真的累，那坐就坐吧。”

“好的。”

筱原森牧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个小插曲，好不容易坐下后就抵着书包在座位上，合着眼打算浅眠一会儿。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

等筱原森牧迷迷糊糊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体正微微倾斜着，脑袋还枕在一个宽阔厚实的肩头上。

【……？】

他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坐直然后看向自己所枕之人。

身形高大结实，白色平头，由于没有眉毛所以显得整个人很是凶神恶煞，不良少年气质格外突出，哪怕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也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样子。

筱原森牧僵硬地偏移目光，余光瞟见了貌似不良的邻座身后的青白相间的书包。

【我好像明白那位阿姨为什么不建议我坐这里了……】

—

【我睡着后枕了他一路吧……】

【要不要说声“谢谢”啊……】

【怎么办，他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一眼？该不会要生气……】

紫眸少年压下心里的七上八下，装作很忙的样子打开了手机随意划拉着，在不经意间看见时间后瞳孔地震，大吃一惊。

【不会吧……】

然而下一秒响起的广播更是应印了他心中所想。

“下一站是轻米町……出口在左边……”

“……请注意不要遗失、忘记物品在车里，谢谢。”

播报员的声音很是甜美，让人有种在炎炎夏日里吃了个冰淇淋般的浑身舒畅。

可在此时，筱原森牧听完后只有一种在凛凛寒冬里光着膀子吃冰的彻骨心凉。

【丸辣】

【这下丸辣……】

【怎么会坐过站了呢……】

他表情麻木地闭上眼带上痛苦面具，不愿原谅这个丑坏的世界。

【就从这一站下吧，待会儿再打辆计程车回去好了。】

紫眸少年思量完毫不犹豫起身，拿起书包，穿过人群从左边的门迈步下来。

但他很快就感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转头看过去，邻座的那位高大的不良少年似乎也跟紧随着自己离开座位下了车，背着双肩包，手放在书包肩带上，对上自己目光时居然有几分乖巧。

筱原森牧收回目光，继续走着，可脚步声一直在自己身后徘徊，面上不露声色可心中不自觉开始浮想联翩。

【看起来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啊……】

【那为什么要跟着我？】

【总不能是因为我枕着他睡觉没说“谢谢”，所以他想把我套麻袋揍一顿？】

暮色四合，隐隐可见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偶尔有星星明光乍现，吹在脸上的风有几分凉意。

——正是月黑风高，适合发生什么见不得人事件的好时机啊。

大家注意看，这个小帅叫筱原森牧，他已经到了外面，并很快找到附近的一处出租车搭乘处站好，虽然他表面上在等待空车，但是实际上一直在悄悄观察身后的那位大个子。

【怎么还跟着啊……总不能他也要坐出租车吧。】

【真的走过来了……怎么办，我今天还能完整的回家么……】

貌似不良的高大少年缓缓逼近，再逼近。

筱原森牧调整了一下呼吸，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地分析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自保，以及然后……

——就没有然后啦。

高大少年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没有其他的举动。

两个人都不说话。

筱原森牧停下想象。

【哦，他是个好人。】

【看来他家还挺远的，还需要坐出租车转乘。】

不多时，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亮着灯驶来，停在二人面前，筱原森牧强行忍住自己的思家之情。

【让他先走吧。】

出租车一直亮着近光灯，把周遭建筑照得明亮清晰。

两个人都没有动。

筱原森牧侧身，注视着身边的高大少年。

“你走吧。”

—

青根高伸曾想过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坐在自己身边，当他望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张凶巴巴的脸后，慢慢就明白了这件事。

——人类是视觉动物。

他以为今天会和往昔一样，大家宁愿站着也不愿坐在自己两边的位置上，可当自己从电车卫生间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汽，一抬眸发现有一位少年出乎意料地坐在放着自己书包的旁边位置上。

他难掩心中的喜悦，粉红色小花一朵朵往外撒，但是从外观上只能见到其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

青根高伸沉默着回到座位上，没有发出声音，暗中看着这位愿意和自己坐的少年。

邻座合着双眼似在闭目养神，眼底青黑，鼻梁高挺，身着紫白相间的白鸟泽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随意又懒散。

他心里的快乐并未因为一站站过去而削弱分毫，倏地，感到肩头一沉，青根高伸立刻就意识到那是邻座少年的头在睡着后不小心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没事。

——靠着就靠着吧，他看起来好像挺累的。

——白鸟泽学习压力这么大么……

时间在人来人往中流逝，电车播报员报到了自己应该下去的那一站。

青根高伸轻轻偏头，不敢动作太大怕惊扰少年，他想把人叫醒，可一对上邻座明晃晃的黑眼圈又有点不忍心，想到今天还是周五后认命般放弃了，缓缓将头转回去。

——这是第一个愿意坐自己旁边的人。

——反正明天也不上学……那就等他醒吧。

邻座少年清醒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一些，他能感受到肩上一轻以及少年醒来后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青根高伸直直望着正前方，莫名窘迫。

“下一站是轻米町……”

播报员声音的出现及时解除了青根高伸心中的尴尬，他想起身离开，结果就见到邻座速度更快地拿包下车，于是他只得默默跟在其身后从左门走出，中间特意空出一段距离。

可令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前面正在走路的少年突然回头，一双澄澈好看的紫眸不讲道理地直接撞上自己的目光。

周围有些暗，可少年的眼睛是亮的，盛着闪烁的光。

—

青根高伸坐在尚未发动的出租车里，看向窗外仍在等车的邻座，不知为何把车窗降下来，想将少年模样看得更清楚。

紫眸少年像是感应到他的心之所想一样，弯腰凑到车窗不远处，声音清朗。

“谢谢你。”

窗外的景物走马观花般一幕幕掠过，青根高伸有点儿失神地望着已经升起关好的车窗，欢喜如莲花花瓣在心头一片片绽开。

——邻座的家应该住得挺远吧……都到轻米町了还要打出租车。

——看来……以后应该不会再遇见了。

——但凡事总有万一呀，说不定……下次还能见到他。

—

夜幕已经降临，星星在不知不觉中爬满了漆黑的天空。

等到筱原森牧打开阔别一周不到的家门时，迎接他的是母亲担忧又关切的目光。

——对，是目光，不是耳光。

“我坐过站了。”

他提着书包，一边把大门关上一边低头解释。

筱原森牧在等车那会儿给妈妈发了一条“我马上回到家”，坐在计程车上时都没敢再次打开手机，生怕接收到来自山本女士的消息轰炸。

山本女士在看到儿子人后心中的大石头就慢悠悠放了下来。

“能安全回到家就行。”

真正坐在餐桌上时，训练完的疲劳与坐过站的空虚如海浪般席卷筱原森牧的全身，霎时间惊涛拍岸，波浪翻涌，经久不息。

【这一周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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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电车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