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莳一开始还是有认真在配速的,说是配速也就是心里定目标,第一圈一分四十秒,第二圈第三圈逐渐变慢,从一半起她就全是凭意志力在运动了,到最后是本能动作。
头晕两眼发黑,胸腔发胀,气管像是火燎一样。
真希有在几步之外说什么,小莳给了她一个眼神,但是没能理解她嘴巴的张张合合,她艰难跋涉过7条跑道--操场共有8条,小莳虽然知道差别不大,但是跑着跑着就到最里面那条了。坐在水泥台阶上喘息。
她的头上被搭了一条湿毛巾,一只手隔着毛巾轻触沾去她额头的汗水,与之配套的还有清冷稳重的声音:“我买了水,你可以小口喝一点。”
大旱逢甘霖,是可靠的男高伏黑惠。
小莳撩起毛巾边沿,手背着掩唇咳嗽,然后声音沙哑地道谢:“伏黑,你真是个好人呐。”接过水开始吨吨吨。
于是稳重的声音也变急迫:“不能一下喝那么多!”
手里的水瓶被抢走,一道水线从唇角溢出,小莳闭眼舔去残留的饮料:“我觉得还行。再让我喝一口,爱斯梅拉达。”
水珠从颌边滴落,也有一道顺着她泛红纤细的脖颈线条流下,小莳吞咽完最后一口,伏黑惠顺着目光方向正好可以看见她又微张的双唇,和抵着上颚的舌。
还有那引人遐想的称谓……伏黑惠抑制不住的发热,好像自己也跟着进行了长跑。
小莳觉得自己只是随意一个联想,眼睛被白色的毛巾遮掩,看不见眼前同学们的表情,她又将嘴张大些,仰头发出“啊”的声音,一只手指指,示意喂水,谢谢。
经大量运动的少女肌肤透着不自然潮红,唇色却因为缺氧微微泛白,还有可以想见她因为舔了多次嘴唇而导致的干燥起皮……还有她因为渴水而急促的喘息。伏黑惠只是不假思索、一念之间单纯地想亲吻她,想听见她更多的……
伏黑惠给她喂了点水。
“爱斯,梅拉达,那是谁?”
对于胖达的提问,伏黑惠没有回答,小莳正忙着咬瓶口把角度调高点多喝一口,趁严格谨慎的美人发觉收手前再捞点好处。
小莳两排牙齿磕碰水瓶的细微声音和轻轻地震动把伏黑惠撩拨得心驰神颤,呼吸和心跳都停了一拍。
“辅助监督的文化课你果然没听。”真希扛着薙刀大步走来,这句话是对熊猫的批评。
“不要调戏我可爱的学弟啊,泽田!”三步以内,凶凶的语气是对小莳的责备。
沉默的野蔷薇认为可爱的学弟乐意至极,以及巴黎圣母院不是国中时候的书目?哦,熊猫前辈大概在高专之前还没出生。
“美丽善良的耀眼翡翠,我倒觉得贴切哦。你好凶啊,禅院同学。”小莳恢复的也快,跑步就和工作一样,只要一停下来很快状态就调理好了。
她用舌头抵住瓶口,将头仰得更高,停止了喂水。将毛巾掀起,眼眶红通通但精神饱满地逗弄禅院真希:“你这么关注我,不会是暗恋吧?这么喜欢我?”
禅院真希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一般擅长唇枪舌战但说不过小莳,非常精通体术但怕小莳躲不开真受伤--在第一次对方受伤之后她也知道小莳瓷娃娃一样脆皮经不起磕碰。到如今也不知道她用咒力强化身体进行到哪一步了,难以动手。
小莳今天嘴上又赢了一次,才不和她计较:“诶嘿。”
要钉崎野蔷薇说,在场可以算暗恋的仅一位,小莳认错了人。绿宝石眼下已经泛起红晕,除了她这个同级同学无人在意。
“伏黑,你可以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小莳做出兔子手影,运动完毕,想摸一会。
她得到了一左一右双兔在怀,和禅院真希的不痛不痒吐槽:“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惠,你也是,为什么要照做。”可到底也没做出更过分的评价。
*
真希觉得,泽田小莳身上有种与旁人都不同的……悠游自在。此前只在强者如五条悟身上看到过相似的气质,但五条悟有无下限,她凭的是什么,被一棍子敲到坐轮椅的束缚级别身体吗?
不管了,她讲话是有些不中听,但字字源于内心,绝无虚言。不过因为错估了实力而不小心伤到人也是真的,她在听后辈伏黑惠描述过伤势后,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但雌鹰一般倔强的女人决计不会灰溜溜如笨蛋五条悟所劝说的那样去道歉。
如果要用一种网络半流行文化来阐述分析此事,禅院真希会这么想。
首先,是犯下了傲慢之罪的夏油杰,一个曾有过残害百余平民记录的诅咒师突然闯到高专,然后她就被小嘴叭叭叭地贬为了猴子,梁子这算结下了;而在圣诞节前夜那天,她真真切切被打在血泊中命悬一线:术式为咒灵操使的诅咒师体术竟然更强,倒不如说他为对付她放出的那几个二级……完全被小瞧了,可以战术论,她被小瞧得也不冤。
那是决定性差距。
而她在那前十分钟还在和关系逐渐不错的同学乙骨分享“我有一个梦想:让家族里瞧不起身为天与咒缚者禅院真希的人都大吃一惊。”命运所赐,从来对人不公,这件事她从6岁被孺慕的母亲当众羞辱时便明白了--咒术师小孩4-6岁会觉醒术式和咒力。她没有觉醒任何术式,也没有咒力,天与咒缚,就是她被“天”施以反转术式,自此人生反转。
但以为生命将尽那一刻,她想的还是,怎会有如此残酷的事啊?
因为死亡是一切的终极,所以唯有死亡是不存在欺骗的。她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遥不可及的天赋。
夏油杰从她将死的身躯边默然踏过,不知为何没有了结,乙骨忧太也对她使用了反转术式。最后夏油杰死了,她活着,一切就到此为止。姑且将不平放下,她还是那个脚踏实地向目标走的禅院真希,她不会为了他人身上她所没有的天赋驻足,无用而可悲。
善与恶,也不能成为衡量强弱的标准。
可这样的人死而复生然后成为了什么黑手党的爪牙,而腐朽的咒术界不能伤夏油杰分毫,她心中尘封一年的不忿被吹了一口气,急不可耐浮上水面。
然后,是犯下了懒惰之罪的泽田小莳,下午两点钟花枝招展地来高专,她以为自己是来走秀的吗?掠夺资源抢占权势的黑手党,其每一笔资金都充斥着血与恨,沐浴在这样肮脏的空气中,美丽和温柔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障眼法。她讨厌她,从没有见到她的时候就讨厌她,在棘和野蔷薇的叙述之后,始于五条悟得意洋洋的“原来夏油杰还没死,不过他人在彭格列,多亏了泽田家的力保。”坦白说当泽田小莳还刀的时候她小脑都萎缩了,那短刀不是什么值钱的咒物,在接过的一刻她就嫌脏,如果是游云那样的她还会心疼--虽然是夏油杰遗物(已经复活了所以是前遗物),但真的很贵,价值5个亿,工薪阶层即便是想也嫌弃不起。
结果游云也被涩谷那天晚上突然闯进惠领域的那个男人抢走了。
5个亿,啪,断了,然后没了。损失惨重。
即便上一个主人是夏油杰也心疼。
所以禅院真希像挑事一样抛回去,并发起决斗申请。
……谁能想到眨眼间秒杀了一批改造人、单独袚除一个特级、被五条悟盖章“她的话,很强也很有天赋,我想带回高专”的板上钉钉强者在那时是个用咒力强化身体都做不到的脆皮女高啊!
没人和她说过这事啊!
她居然还是抱着挑战强者的心态发起的挑战,虽然对方没应但她也先攻,心浮气躁?有,心情急切?她也认了。
……然后就是一杆把人打翻这么一个情况。
所以接着……是犯下愤怒之罪的禅院真希。
禅院真希是对卷发有点情节的,她这一生到现在都是直发和刘海,也没有想做点卷发造型的意思,但有位和她关系最亲密者,是天生的卷发。
泽田小莳就这样屈膝倒在操场上,袒露出脑袋、腰腹,准确说她根本没有护着要害部分,她只是掩着被自己击中的膝盖。
完完全全的被欺凌者姿态,完完全全的……无力反抗的表现。被卷发棒打理得弧度自然的长发发尾,被另一种规格卷度打造的内扣公主切刘海,都散乱在人造草坪上了。虽然这其中有很浓的引诱和表演成分,她在引她进入幻术,会示弱的家伙狡猾异常。
长相,发型,性格,声音语气都不同,但她想到了真依。
好吧,大家族会发生什么阴暗龌龊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论肮脏和恶臭禅院家也是特级级别的。要说到淤泥中长出的腐朽之花,那真依不也是吗?
真依说过:“一点也不愿意做咒术师”“在家里被呼来唤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落魄呢”
但她喜欢真依,讨厌泽田小莳。
说白了她对善恶的概念也模糊,也不明确,前面那么多的想法也不过是因为夏油杰的迁怒,根源是她心里的愤怒,在五条悟折返回来和她聊了两句以后,她其实想明白了。
哼,反正只是一两天的膝盖肿胀,只是冲突,没到她要上门道歉的程度。
在得到“我以后会掌握分寸”的保证后,责任心不太多的教师就恢复笑意离开,留下一句“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就结束。
可接下来几天也没有见到泽田小莳。
她心里还记挂着涩谷那天见到的抢走游云的男人,求证过禅院直毗人他什么都不说,又上论坛花了作为四级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钱……
好消息,托悟的福,冥冥已经推荐了她成为一级咒术师,在明年年初的时候,大概就能准一级,然后就会有飞跃的薪酬。
坏消息,她在论坛上被一个ID叫孔时雨的人私聊,花钱买到了信息,有个叫做禅院甚尔的男人,符合她所描述的情况,之所以是坏消息,一是因为这个禅院甚尔已经死了,十一年前就死了;二是她没钱了;三是她想再问问题的时候发现对面已经再无音讯。
亡魂?那天晚上禅院直毗人是这么说过对吧,谜语人真是够了啊!
她后面又想到了双子和往事依稀听闻的不详之说:她不完全的束缚,真依稀薄的咒力……算了,她和真依又不可能互相残杀什么的,放下吧。
再次见到泽田小莳是在一次二级袚除任务,辅助监督把她带到封锁的现场后,带了五条悟的口信,让她等个人一起进去。
姗姗来迟的是泽田小莳,她手里还捧着一沓a4纸。穿着就比较朴素,朴素成居家服的模样,毛茸茸还带个兔耳帽,真希给她赐号不合时宜穿搭大师。
她那会正被五条悟卷着腰身,头像跷跷板一样朝下,白发倾泻,帽子上的兔耳朵罩在脑袋上,“说好今天休假呢?我忙得很。”
而身形修长戴着墨镜的老师耐心劝说,那副循循善诱的好教师样子让真希觉得见鬼:“机会难得,是以小莳的能力也能挑战一下的二级,还有靠谱的同学陪同。”
“哦?”跷跷板抬起,露出凌乱的水母头,“哦,是禅院同学。”
“都说了不要叫我的姓氏啊!”
靠谱了一瞬间的老师把人放下,和她们道别:“两位同学要好好相处,那么老师就在外面等你们!”
她冲着飞速远去的背影大喊:“我一个人也可以袚除,你喊人来做什么?”那个人还是泽田小莳。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和这个不熟悉也不喜欢但同时略感抱歉的借读生相处。
……
五分钟以后,真希觉得自己和这人完全处不来。
泽田走路慢的要死,对方懒散的态度和她的干练麻利相性指数为负:“你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呢?”
如果是同学的话她一定掉头就走,可这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全无咒力,幻术?大概对咒灵没什么作用。乙骨那时候还有个特级过咒怨灵,泽田……如果不跟着的话会被诅咒吞掉的。
真希回头看拖油瓶,见她换了只手抱文件,在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形小盒。
现在可不是玩玩具的时候。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五条悟说这是适合泽田小莳的任务了,如果兼有救援目的,在泽田树懒一样慢吞吞动作时,人质就无了。
这是一个废弃的公园,真希对经济金融和城建规划没什么了解,但规划以后未落实的地块毫无疑问会承载着附近居民的负面情绪。当然,如果有什么编造的怪谈被传到网络上,流言会成为更好的催化引子。
总之,人恐惧的业力甚至可以造出一个瘦长鬼影,自从会英语的人多了,巴别塔也重新提上日程,要知道美国和仙台可是有半个地球的距离啊。
“slender man?”很好,从泽田的眼神和话语里能看出她也听过这个都市传说,不用额外费口舌。
但她直接不走了,喂,泽田小莳不会是看到恐怖怪谈晚上会害怕的睡不着的那种小女生吧?
能压抑脾性带人已经很忍让了,真希绝对不会去哄人。
有蜂群从泽田小莳的盒子里嗡嗡嗡成群结队的飞出来。
泽田重新把盒子揣回口袋,又换成两只手一起抱文件的姿势--这一摞顶多几十页,主动解释:“家传匣兵器,家里人怕我在外面多走路累着,送的。禅院同学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然后等回传情报吧。”
真希:……
泽田已经坐在户外摇摇车上一晃一晃看起手中的材料了。
喂,她真的要骂了,这幅态度,虽然是半路入行学习的咒术师但这是否太过离谱!
真希这次比先前更严谨,她问:“你在看什么?”如果是小说或者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就把泽田小莳大骂一顿,好好相处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禅院同学是会格外关注别人的人吗?”泽田小莳的手漫不经心地敲敲车头,那里本来有一双油漆涂的卡通眼睛,现在铁块露出,锈迹斑驳,“如果不是也请别太关注我。”
真希在禅院家受到过更过分的对待,但这次就是格外生气。她不说话了,这下知道为什么熊猫总建议讲话委婉点,有的时候随口而出的话落到别人耳朵里就是异常刺耳。
真希:生闷气。
过了十分钟,那些蜂群归来,在主人面前排列出各种形状的信标,骷颅、不同方向的刀、蜡烛,她推测是家族里的暗语。
泽田盯着蜂群列阵看了看,然后挥手驱赶它们回了小盒--一手能抓四五个的小盒里这能装下这么一群吗?答案是可以。她亲眼见证了风穴一样的无底洞容纳了全部虫群。
“喂,那个,”她不自然地开口,如果信息有效准确的话,确实会节约现场探查的时间,能直捣诅咒老巢。就算她个人不偏好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若是因此承了情,她也是会感谢的。所以真希有点不好意思:“有什么信息?”
泽田直到看完一页纸才抬头,手中翻阅下一页:“你问这个啊,好像匣兵器看不见诅咒的样子,所以飞了一圈回来了。”
迄今为止所有任务中的第一次,真希什么都没做,就在帐的边缘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15分钟。
怒不可遏。
“不过它们看到了个小孩,这么高。”泽田换了单手拿文件,比到自己的腰部,“我猜他在和怪叔叔玩,一般来说诅咒真的会根据怪谈的内容行动吗?”
都市怪谈里的瘦长鬼影,个高,无脸,黑西装,有传闻说他被当做猎物盯上会被追逐,会和小孩玩,会在小孩睡觉的时候把他们带走,最后孩子们再也不会出现。如今没有消息提到此事,但封锁的场所内确实出现的儿童,明显不正常。
那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边看那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啊!她强压不愉快的情绪,问:“在哪?”窗的信息并不总是准确,附近也没有通报小孩失踪的事件,难免差错。
得知方向以后真希没有管落在后面的泽田,冲了出去。甚至没办法成为点头之交,这是她对泽田小莳到目前为止的全部印象。
见鬼,作为咒术师如果连布置的任务都不能不折不扣的完成,那这人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回家去好了,反正家里有人宠着她,愿意为了少让孩子跑两步特意准备探路道具。
超出理解,在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即使是天赋卓绝的嫡子,也会被家族严苛的要求锤炼,当然,这不代表他不是个烂人。真希想到了禅院直哉。
真希的体术极佳,在越过一座干涸水流上的小桥后,她就看到了百米外往树深处走的小孩,还有那难以忽略的……肖人非人的驱干和四肢,这诅咒的头比树梢还高。
真正交手的时候才发现窗又给错了消息,或者是上面的判断又出了问题,这东西不止二级,并且除了趋利避害之外也诞生了基础的灵智。
听说野蔷薇在东京第一次的任务被个弱小的咒灵威胁了,人质也是眼前差不大的孩子,要不怎么说后辈就是生涩呢,没什么抵抗就放下了武器。
真希斩断了从诅咒背后蔓延出的突触,将刀背在身后,面对面观察这个没脸的家伙,没有眼睛,四肢也不过是摆设,实际上后背每一个蔓延的触手都能当做手脚。
原本笑着的孩子止不住抽噎,围抱着孩子的触手将他固定在胸前,因此真希判定它的弱点就在驱干。她转了一圈长刀,冲上去,决定以速取胜。
地上被斩断的触手却来搅局,倒是造不成什么伤害,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被干扰一下就能被打断攻势甚至会因为诅咒陷入昏迷的新手。只是人质比较倒霉:诅咒的胸膛像沼泽一样塌陷下去,那男孩的半个身体已经陷入浓稠的墨色西装。
她不是第一次见着平民在面前死去,对此不能算绝望和自责,但是有条件的话,还是想……稍微挽救一下。挣开,拎着刀再次急速拉近距离,如果能斩断的话,这孩子就还有救。
但这诅咒偏生是腿比较多的那种,背部和瘦长四肢上蔓延的触须让它在林中攀援自如,它爬得奇快,作为咒术师能袚除已是不易,她不会苛待自己的良心:真希已经做好了报告一起死亡的准备。
在她身后涌来一片白色的海,声音也是浪花那样扑朔扑朔,是一大片散乱在空间中但向着既定目标漂移的A4纸。
她眼见着质地轻盈的纸张一片片划破了咒灵的触手和四肢,但被宰割的一方也不是毫无反击,它生出新的穿破击落纸张。
结束战局的是从上空发射的一道钩索,长链破空,击穿了诅咒的头,然后再从咒灵的肩胛骨--如果以人类的形体来说,重新扎入身体。
诅咒消散了。
真希看着泽田小莳的身影从空中缓落,她身下是火焰包裹着羽翼的红色巨鸟,尾羽飘逸,这也是家里送的装备?挺酷的。
“你以前被纸划破过皮肤吗?”泽田小莳踩着与服装格格不入的运动鞋问她,不过也没等她回答,自己就说话:“我有过,正好想到手上有一沓企划案,就用上了。”
听起来好逊,但她袚除了一个准一级,还救下了平民。
真希对她作为咒术师的实力评估有所回升,但仍然不想搭理。捡起附近地上还算完整的一张纸,掉在地上了就是能看的意思。
上面是一张示意图,画着路灯,她对工程设计图纸不熟,转而去看文字部分,【路灯型小体积咒灵探测锚点】1、利用原有基础设施,经过改造升级,隐蔽性强;2、符合风纪财团年度预算标准,据估测并盛町总人口约为……占地……现将人口分布图展示如下:……
真希:……
“你还真是好奇心旺盛啊,禅院同学。”
她不是,她没有,而且她不喜欢被称为禅院,但是:“所以这是什么?”
泽田走近她,这是她们今天第一次如此靠近,真希闻到她身上发丝上逸散的香味,并不是香水香膏那样涂抹在身上一小块区域的浓香,倒像是泽田今天整个人都浸在芬芳的环境中:柑橘和馥郁茶香,头发衣服乱糟糟,气味倒是好闻,她的发丝蹭过真希的手,就着举起的手看文稿:“这不是写的很清楚吗?探测锚点。”
真希当然知道这几个字怎么读,“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泽田小莳回过头露出一个“你在说废话”的嫌弃表情:“并盛不归入咒术界统辖范围,但也不意味那边的民众就要被咒灵乱杀啊,就,早发现早袚除,很难理解吗?我们也不是没有咒术师。”虽然目前稳定可以出任务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有点暂时接受不了猴子变成人了。夏油杰在工作时间文山会海,年底是这样的,职位上的上司还是孤高的流云,翻译成劳动语就是:领导放管服。
真希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管理层面的事情太遥远,而眼前懒散的女孩和她想象中又不同,其实是在为公共事务分心。
从恶之花到娇养千金再到参与规划决策者,这其中每一步的跨越都不小。
“那它们现在大部分都碎了,怎么办?”
“没关系。”泽田小莳眼睛很亮,真希才发现,可能是得益于她和五条悟一样蓝宝石的色彩优势,说是流光溢彩也不为过,双瞳剪水的女孩用手指了指太阳穴:“我都记在脑袋里了。”
一个响指,地上和真希手上的纸张都化为湮粉。
“虽然是不成熟的策划,保密工作还是做下好。”
真希在思考,泽田的术式到底是什么。
“你还挺强的。”之前是她不对,但想让她放低姿态那绝无可能,禅院真希是个把一切都吞到肚子里的女人,至少在有些在意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说。
顶多就这样大差不差的夸一下。
对方不轻不重的话语击碎了她的善意:“是么禅院同学。你扭扭捏捏的样子让我觉得,嗯,挺有趣。”
处不来。
吞不住了,想像胃反射呕吐一样骂人,泽田小莳,不识好歹的家伙。
“这么讲话,听起来好像你并不觉得自己很强。其实你也不弱的,你应该知道吧。”
真希决定通过观察伤者转移注意的时候,听到这番话。
不长的句子在头脑里转了一圈。泽田小莳说的还挺认真,她的声音平缓,缺乏起伏,让真希联想到回国的乙骨,和他一长串的已完成任务单还有银行卡余额长度。
泽田在那里会过得辛苦吗?在与自己相同的年龄就已经背负了要履行的工作。
她又把一腔没组织好就等着喷薄而出的愤怒咽下去了。
辅助监督开车先把伤势要紧的小孩送到医疗点,然后应五条悟的要求转道去了喜久水庵。
本来她料想会很忙碌的泽田兴致勃勃和五条悟一起吃店里提供的的试吃。
真希:……
“毛豆的甜品我还是第一次吃。”
“好吃吗好吃吗?”
“颗粒感很不错,但是味道而言我还是喜欢水果的。”
“小莳,你没品味。”
“或者奶酪芝士肉松咸蛋黄和沙拉酱之类的。”
真希看见五条悟急了,直呼今晚要吃菠萝披萨。虽然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妨碍她觉得这人是个笨蛋。
往来停驻的人流绝对是出于对傻瓜的观望,而不是为了看亮眼俊男美女。
或者是看奇装异服(居家服)。
她还看见过分年轻的教师在小莳选购了四五袋礼盒并刷卡付帐后半摘墨镜得意地笑:“杰根本不喜欢吃喜久福,哼哼。保质期只有20天。”
夏油杰,令人不快的名字再次出现了。
“那就多送伏黑一盒,问题解决。我和他关系不错,多给他一点也说得过去。”
喂,惠是讨厌甜食嗜苦的吧。多送?意思是本来有一盒,现在又加一了。她说的这关系不错是真不错还是假不错?
*
那次任务后不久,一笔巨款打到她账户上,大到对于她的银行卡来说是一种无中生有。
转账备注也只有任务酬劳代发几字。
她问了五条悟,她现在评级仍然是四级,奖金是否出了问题。
五条悟说这是一级的错估精神补偿,还有泽田小莳不要的那一半。
精神补偿也是泽田提出的,然后风纪集团和彭格列仍然在并盛的有关部门向咒术界相关人员询问了此事,现在咒术界时隔多年又出了新规定。但是在试行阶段未公示。
这么多钱很明显是有息事宁人谨防追责的劝诱在里头,老师口中的“询问”必定大有说法,这个新规能不能正式出台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些你来我往的交锋真希不在乎:“那她的精神补偿她不拿吗?”
“说是不缺这点小钱,也不想提供银行卡,也不想为了接受小额转账办新的银行卡。”
“……”小额转账……
而且:“一级?不是准一级?”
“根据小莳提供的信息和高层派遣咒术师的检定结果,她曾被术式攻击到,最后结论是毫无疑问的一级。”
这个消息震惊了她有一阵子,当时真希什么也没感觉到,事后发生的这一切她也毫无知觉,直到打款。中途偶尔见过几次面,泽田也就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并且没有在认真学习的状态。
还真是……具有欺骗性。
真希不想说自己看走了眼,不如真诚认为是泽田小莳太懂得隐藏。
她们后来又进行了一次任务,也是五条悟紧急加人--本来这是一次高层组织的升级审查。
那次没什么悬念,单纯的没有智慧的二级,她好不容易排到的升级审查被泽田小莳没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一枪打死了。
和真依一样,泽田也用枪。
过号又要重新排。
啧。
结束以后泽田本想一个人离开,她问了目的地,是不远的咖啡厅,因为有个老师想吃巴斯克蛋糕,而这个看上去不会帮忙的泽田居然选择代劳。
真希好奇,真希不承认自己好奇,真希不问。
辅助监督把她们带到咖啡厅,泽田不仅买了五条悟要的蛋糕,还买了出名的冷萃冰咖啡。
真希来都来了,也有了钱,她还喜欢西式快餐,轻食也在其列,她买了好吃的沙拉拌面和可以放到第二天的早餐盘,还给狗卷棘带了金枪鱼小通粉。
在回高专的车上她又想起自己过上的好日子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旁边的泽田,虽然她今天阻碍了自己的升级道路……但想也知道禅院家本来也不会让她轻易变成一级,事情本来就有的磨。
而且多半又是五条悟像上次一样突然闯到那边把泽田带过来。真希发现了那天泽田身上的香气源自室内的香薰蜡烛,因为有一天听见野蔷薇问来学校的泽田喷的什么香水,求推荐。
她只是五感特别灵敏,完全没有故意听见的意思。
答案是卧室的香薰蜡烛,泽田在读书的时候喜欢点。所以上一次任务的时候她无疑是文书工作到一半在卧室里穿着暖和的衣服只来得及换鞋被拉去的。
这次审查也一样,都是五条悟乱来。
“禅院同学,你看我干嘛。”思考时间太久,眼睛盯着对方那个方向看被发现了,糟糕。
“不要叫我禅院!”
“好的禅院同学,你看我干嘛?”
“……”真希没什么火气,多是无奈,她问:“刚刚那个咒灵有攻击你,你还好吗?”
随便扯点就这样过去。
“嗯。没什么感觉。”泽田给她介绍了能够抵御伤害的骨残像指环,然后这指环又被定性为“家传馈赠”。她们泽田家好东西真多,是不是有一半都给她了?
再一想感觉不对,“但是之前---”
人一冲动就容易多说话,真希今天买到了美食有点开心,还一下购买了两天的量,在回校的路上本来也心情放松。这就口一松聊到了禁忌话题。
她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件事啊!
“因为你是天与咒缚,拥有这种天赋的人难以被超自然力量探测,我当时也没想到,而且你动作有点快。”泽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撇嘴了,看得出她对此有些不满。
真希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海啸,天赋……吗?
看泽田有点不满的样子还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
不是残缺,而是天赋吗?
她到回去都没有说话,泽田也没有,她们下车也没有互道再见。
那天晚上她把本该留到第二天早上的早餐盘也吃了,连里面的芝麻菜和苦菊也没落下。
小莳开局给未来男友一张好人卡。
目前小莳对于众人的称谓:
第一梯队:杰、野蔷薇、胖达、七海海
第二梯队:悟/五条/五条悟/五条老西(视心情反复横跳)、伏黑、虎杖、狗卷
第三梯队:乙骨同学(打工人早出晚归,单纯不熟)、禅院同学(恶趣味)
小蜜蜂是狱寺隼人设计出来的匣兵器!排出来的队形是G文字!是一种根据日文假名一一对应的图案,排列出不同的图案就代表了信息,所以真希以为是暗语。
真希喜欢吃西式快餐,讨厌斋菜。狗卷喜欢金枪鱼蛋黄酱(饭团)。
喜欢喝咖啡的是!!!
小莳:杰不吃?那给伏黑多追加一份。
小莳:来都来了,捎杯咖啡送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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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