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 第40章 第40章

在大家充满期待的关注中，二次开庭的日期很快到来。虽然和一次开庭只相隔一周时间，但这一周时间里，双方的忙碌和紧张程度更进了一步。

开庭这天，江家的司机早早就开车载着江崇恩和江盛来到法院。天气渐渐变凉，父子俩今天都是一身黑色西装，黑发规整地梳到脑后，铮亮的皮鞋踩在法院的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处处都透着严肃和正式。

就在父子俩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另一道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父子俩同时转头，就见邢既言正从门口朝电梯走来。他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峭英俊，姿态间透着从容和矜贵，高大挺拔的身形让他在电梯间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充满了压迫感。

见到邢既言独自出现在法院，父子俩都有些诧异。不过这种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作为合作关系，江崇恩和江盛都对邢既言露出了友好的微笑。而邢既言却并没有对他们的出现在法院表现出任何惊讶，面上依旧是一副八风不动的神色。

“真巧，竟然在这里遇到邢总。”江崇恩率先开口道。

邢既言则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确实巧，江董。”

电梯内，江盛接着问道：“邢总是来这里办事吗？”

邢既言双手都插在裤袋里，眼睛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语气淡淡地回道：“对，来办事。”

“您让秘书来跑一趟不就好了嘛，何必亲自来呢？”

一个古怪的笑容出现在邢既言的脸上：“事情很重要，让秘书来我不放心。”

他这样一说，江家父子同时点了点头，很识相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气氛安静了十几秒，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银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江崇恩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邢总先请。”

邢既言站着没动，说道：“江董别客气，您先请。”江崇恩作为前辈的自尊心终于被满足了一把，率先走出了电梯。

江盛跟在江崇恩后面，直到邢既言也走出电梯，他才停下脚步回头对邢既言说：“不知邢总这边忙完，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午餐？”

邢既言高高挑起眉梢，脸上的神情像是复杂得难以言喻：“到时候再说吧。”

江盛以为他口中说的重要事情在短时间内办不完，就没勉强：“好，那就回见。”说完，两拨人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两拨人再见面时，是在法庭的旁听席上。江崇恩和江盛坐在一侧，而邢既言坐在另一侧，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二十多岁，面容秀丽，一头乌发在脑后利落地梳了个马尾，衬得她一身白色职业装异常显眼。肩背笔直得如同刀削般，从容的神色让她看起来自信又干练。

拜近期的热搜所赐，江盛很快就认出了那女人是谁。他一脸惊诧地看着不远处压根连余光都没分过父子俩一眼的白萦，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嫉妒。

江盛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内心的宽阔程度其实和江许不相上下。只是比起江许，他更善于伪装和隐忍，所以许多人都对江家这位大少爷的印象还不错。但此时，这位江大少爷心里想得却是：那个狐狸精生的野种究竟哪里好，竟能让白家这位小姐关注如斯？如果白小姐关注的是自己，那江崇恩对他估计会比现在更重视，且到最后接手江源的人必定是他。

许是江盛的目光太过幽怨，终于引起了白萦的注意。白萦随即就投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只是那眼神中满是冷漠。

若说之前因为白萦出手使得被舆论包围的江迴冲出重围，那么白萦出现在这里倒还说得过去。可邢既言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还坐在白萦的旁边？

在法官还没来之前，江盛小声问江崇恩：“爸，邢既言怎么会在这里？”

江崇恩明显也没搞清楚状况，但一联想到江盛之前和他说的那件事，心里便隐约有些猜测。这猜测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同时他又觉得邢既言不像是这种人。

“你那次说，你把老三带到邢既言面前，邢既言就把人收了？”

江盛点头：“对。”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么？”

江盛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说：“听老三那意思，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过话都是老三说的，具体发生过什么，没人知道。”

“那天老三为什么会出现在紫龙大厦一楼？这些你有了解过吗？”

提到这件事，江盛终于想起一件事，邢既言的新公司就在紫龙大厦，难不成……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您的意思是，邢既言今天真是为了老三来的？

江崇恩反问：“你认为呢？这次审理可是不公开审理。能坐在这里的，肯定都是关系亲近的人。”

这时，法官带着其他几名审判人员一起走进了审判庭。审判长做完开场询问后，法庭辩论正式开始。

邢既言的姿态依旧从容，目光则一直落在原告席那个沉默的身影上。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迴的侧颜，可那侧颜实在白皙干净，让他始终无法挪开目光。

坐在他身侧的白萦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脸嫌弃地说：“你们要不要这么黏糊？”

闻言，邢既言终于略微侧了一下头，分出一丝余光给白萦：“怎么了？”

“你们再这么看下去，我中午不用吃饭了，吃狗粮都吃饱了。”

“嘘，正式场合，不用说些有的没的。”

还好是正式场合，否则白萦会毫不犹豫地脚踩凳子说出让所有人都痛心疾首的四字真言。

庭上的辩论越来越激烈，江迴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继续保持沉默，而是努力为自己辩解。开庭之前，宋聿已经跟江迴交代过，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话可以展开了说，什么话点到为止即可。法官不是傻子，所以说话的技巧很重要。

“你说我们坐在这里，真的会给江家人压力么？”

“不一定，但顾忌总会有的，尤其是在某些不确定的认知下。”

“比如？”

邢既言唇角微勾：“比如，我和江迴是什么关系。这次审理是不公开审理，能坐在旁听席上的要么是和原告关系密切，要么是和被告关系密切，总不会是没事来看热闹的无关人士。但他们又不确定我到底和江迴是什么关系，所以做事的时候肯定会有所顾忌。”

“可比起你来说，冯静香娘俩更重要一些吧？”白萦疑惑地问。

“呵，无所谓，我们就看着好了。”

白萦点了一下头，片刻后，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说：“哼，风头都让你出了，明明原告席上坐的是我的心上人。”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是你先霸占他，他早就来体验我的公主抱了。”

邢既言挑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提醒你一下，他性取向男，对你只有姐姐般的关爱。”

白萦侧头看着冷漠脸的邢既言，再想想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邢既言时的情形，不禁说道：“你变了很多。”

“是么？”

“你小时候几棍子也闷不出来一个屁，那时候我们背地里都叫你臭哑巴。”

邢既言的神情由冷漠变成嘲讽，半天才冷冷地“呵”了一声。

“你为什么喜欢江迴？”白萦忽然问：“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近视吗？”

“嗯？”白萦对他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

“第一，我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第二，我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第三，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问为什么，如果非要问，可以参考前两条。”

“那年你带来的那个小孩儿，就是他对吧？”

这回轮到邢既言诧异了，他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白萦竟然还记得。而且不仅记得，竟然还认了出来。

白萦微微一笑：“他有一些那时候的影子，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实在太特别了。他身上天生有种特别干净温暖的气质，让人本能地想接近。真没想到，你们的缘分能延续至今。”

“其实我也是刚刚找到他没多久。他母亲去世后，他就被带回了江家。因为不受待见，这个圈子里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不然，我肯定早就发现他了。他在江家吃了不少苦，是时候该摆脱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了。”

这时，审判长敲了敲槌，示意安静。两人便不再说话，认真地听双方激烈的辩论。

不过这次，正如宋聿上次在车里所说的那样，他果然没再给被告方任何寻找证据漏洞的机会。虽然听着激烈，但原告方的优势越来越大，或者可以说原告已经取得了压倒性优势。被告方再怎么辩解，也很难突破原告充足的证据链。

最后，被告律师见没法突破重围，就打起了感情牌，原因是这次担任审判长的法官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法官，和江崇恩年纪差不多，比较容易共情。而且这类法官骨子里对亲情的认知比较刻板，容易被打动。

被告律师将早就准备好一番话说的真情流露，老法官听完果然面露同情。他侧过头和坐在他身边的审判员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宋聿见此情形皱了皱眉头。

但这些并不足以影响法官对案情的认定，人都给打进医院了，就算再心存悔意，这种行为都该得到惩罚。只是在量刑上，如果原告方也有过错的话，法官会酌情判决。

不得不承认，被告律师这手亲情牌打得确实漂亮，只可惜，他碰到的是心硬如铁的宋聿。宋聿凭借多年做刑辩律师的经验，在被告方亲情牌打到高/潮时，提出了数个疑问，使得原本还沉浸在那朴实无华命途多舛的扭曲亲情中的法官向被告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在宋聿的质问下，这里面很多被描述得模棱两可的细节浮现出来。解释无非就是圆谎，但不解释法官那关肯定过不去。在法官越来越质疑的目光中，被告律师只能硬着头皮说着更模棱两可的话。

可惜，法官不是傻子，这种话对别人说或许发觉不了什么，但对法官说，那就意味着漏洞百出。尤其是当法官发觉之前的话也都半真半假之后，他的神情就变得更加严厉起来。

江崇恩和江盛一看法官这个神情就觉得不妙，果然在原告和被告双方做完最终陈述后。法官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宣判。

其实江许是打人事件的主犯，但期间冯静香想把主要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她就成了主犯，而江许就是从犯。从犯完全可以说年轻易冲动，这样江许以后还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然而，她的计划就那样被江迴和宋聿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就该承受什么样的罪责，否则法律的公平何在？

最后，作为主犯的江许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而冯静香作为从犯则被判处了一年有期徒刑。母子俩在判决结束后默默拥抱了彼此，冯静香双目含泪地对江许说：“小许，对不起，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江许嗓音低哑地说：“妈，不要这么说，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小野种。要不是他，咱们母子俩也不会沦落至此。”说着，他愤怒地朝江迴那边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同时还饱含怨恨和不甘。

江迴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平静地予以回视。那眼神中一丝亲情也无，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宋聿也回头淡淡地看了那母子二人一眼，然后对江迴说：“走吧。”

晚了晚了……

我有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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