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这是自然。”
她看向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媳。沛娘性子温和娴静,却太紧绷着,只比自己的女儿大一岁,性子和自己娇养的女儿,却完全是两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心疼。
“沛娘,此事既然已经有了线索,就交给你去查。务必查个清楚明白,也好对谢家有个交代。”
公孙沛沉静点头:“母亲放心。”
程素发了话:“天也晚了,都回屋吧。”
桓灵看了一眼脸色依然有些白的梁易,紧跟着妹妹出了门:“阿荧等等我,我今晚和你一起住。”
说罢,她逃也似地追上桓荧,拉着人快步走远。
桓煜拍拍梁易的肩,安慰道:“大姐姐以往就爱和二姐姐一起睡,也不知她们女郎要说什么,有时候夜里能聊一整夜,第二日两个人眼睛都如同被人打过似的青黑。大姐夫,你别担心,今晚我照顾你。”
梁易看着女郎远去的背影,心头又闷又涩,拒绝了桓煜的好意:“不用了,我没事。”
桓荧的屋子里,二位女郎头挨着头,肩并着肩躺在一处,开着窗看天上的星星和明月。
“大姐姐,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算计我?还有,谢二郎。”姐妹二人静静躺着,桓荧将今日发生的事又捋了一遍,“今日有个脸生的侍女拉着我,说谢二郎不舒服,要我去看看。”
桓灵有一瞬都怀疑谢霁是自导自演,但转念一想,谢霁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他要是想娶桓荧,根本不需要耗费苦心算计筹谋,更不用拉下他视若生命的脸面去冒险。只要说一声,这个口口声声说着已经放下的妹妹都有可能倒戈。
毕竟,桓灵太清楚曾经桓荧是怎样将谢霁放在心上的。
“阿荧,谢霁不是良配,谢家也不是个好去处。”她苦口婆心。
山中要寒凉些,姐妹二人同盖一床衾被。桓灵在被中碰了碰妹妹的胳膊:“你今日还是没忍住去瞧了他。”
“大姐姐,你发现了?”桓荧心里一紧,但姐妹二人素来无话不谈,遂又坦然道,“我本来以为我全都放下了,可今日瞧见他,我才发现,好像从没忘过。”
“大姐姐,你不必担心。谢霁他,不喜欢我。我们不会有以后的。”她翻身朝向桓灵,“反倒是我,要向你和大姐夫道歉。因为我,大姐夫才会中了药。”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要害他。”桓灵嘴上这么说,却被这话提醒,心里不由得觉得自己也有几分过错,毕竟那冰酪是自己递给梁易的。
可她现在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梁易,自然不可能去对他表达歉意。
“可,若不是我贪嘴,也不会叫歹人有可乘之机。”桓荧还是觉得自己有错。
“家里不叫你月事时用冰酪,是怕你不舒服。可你不用冰酪,他们照样会找别的机会下手。错的是起了坏心思的歹人,你不必自责。那冰酪还是我递给你大姐夫的,照你这样说,咱们姐妹二人都成了罪人不成?”
“大姐姐怎会有错?”
桓灵捏捏她的脸:“既我没错,那你更没错。别再纠结这个了。”
桓荧朝桓灵那边靠了靠,抱着她的胳膊,一幅依赖姿态。
“大姐姐,既然长辈们想要让真表妹嫁给三郎,我如今也确实无心婚事。你回去能不能帮我劝劝阿耶还有大伯父大伯母,别再为我们安排相看的事了?”
桓灵拍拍她的手:“阿荧,我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畅快自在。我当然愿意为了你去说,但我不知家里人如何做想。我自己的婚事,也是稀里糊涂就定下的。早些定下婚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我就是因为没有定亲,才被莫名其妙赐婚。”
“大姐姐。”桓荧知晓她婚前全部的无奈与挣扎,心疼地唤她。
“你大姐夫是个好人,待我也还不错。可若是再来一回,你遇上的不一定就是良善之辈。成国公摆明了对你有心,他与梁与之关系亲密,也是陛下的旧部,我有些担心。”
那位陛下,铁血手腕,会不会为了新朝的肱骨再逼桓氏一次?
桓荧倒是乐观:“和大姐夫关系不错,应该不是坏人吧。成国公看起来也是一位识礼数的郎君,只不过我见了他,心中并没有异样的欢喜。”
“那你见了谁就欢喜异常,谢二?我真是不明白了,他惯会装模作样,你怎么偏偏一颗心就放在他身上?”桓灵也翻身朝向妹妹,望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阿荧,心里想着他,这是无法自控之事。但千万不要再让他接近你,我怕你会受伤。”
桓荧抱住她一边胳膊,岔开话题:“大姐姐,那你见了姐夫呢?”
被她一问,桓灵心里乱乱的,不自在背过身去:“问这个做什么?”
桓荧:“我在考虑,若是找一个先前不心动的男子成婚,成婚后会对他心动吗?大姐姐,会吗?”
“我不知道。”桓灵是桓家同年的姐弟三人中最有主意的,可她此时却怔住了,半晌才涩涩开口,“我觉得,他不像我想的那样面目可憎。他在我身边,我不讨厌。仅此而已。”
“成国公这事,家中长辈会有谋算。我只是稍加提醒,不必太担心。我会叫梁与之注意着消息的,我们好提前应对。”
桓荧:“大姐姐,我希望你能过得好,像从前一样开心。”不必有这些忧虑,只做鲜活明亮的桓灵。
“阿荧,我也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关系密切之人,不习惯做别人的妻子,不习惯处在新朝肱骨和前朝旧臣之间微妙的平衡里。
姐妹二人又都不说话了,迷迷糊糊间,桓荧问:“大姐姐,你还疼不疼?要不要再多灌一个汤婆子捂肚子?”
——
桓家众人本预备赏花宴过后,在仓阳山别院再住一阵子,再好好赏赏这藏在山中的晚春美景。但闹了这么一通,众人都想早日回健康去。
翌日上午,微风阵阵,阳光微暖,春日好风光。
梁易身体恢复了些,程素本来安排女儿和女婿一辆马车,可桓灵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桓荧和裴真的马车里。
梁易便独自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里,他那匹威风凛凛的汗血宝马则由早就心心念念的桓煜骑着。
桓煜见了那马,宝贝得不得了,先是好好摸了摸马儿,才兴奋地跨上那匹汗血宝马,策马奔驰。
他心神荡漾,内心充斥着一股油然而生的豪情,感觉自己好像和这马儿的主人一样,成了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他一溜烟策马疾驰到前边,又兴奋地调转马头回来朝姐妹们显摆:“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威风?”
桓荧玩笑道:“马儿是挺威风的。”
桓灵笑着点头:“阿荧说得对。”
桓煜不服气,盯着唯一未表态的裴真:“真表妹,她们都不肯说实话。你来说。”
裴真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不看他,只偷偷抿嘴笑。
桓荧:“你就别逼真表妹了,她是个诚实的女郎。”
姐妹三人又笑倒在一处。
桓煜气得扭头便走:“你们这些女郎,只懂诗书音律,不懂欣赏男子英武之姿。哼,我去给大伯母和大嫂瞧。”
梁易独自待在马车里,听见前边传来的欢声笑语。原来,和同龄的姐妹待在一处,她真的开心很多。
他又听见桓煜巴巴地去问程素:“大伯母,看我威风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快活地策马奔向下一辆马车。
少年声音兴奋轻快:“大嫂,看我,是不是很威风?”
桓煜和他一样没有母亲,可性情和自己是全然不同。桓煜在桓家其他人的关爱中长大,天真肆意,张扬明朗。
那样的性情,梁易和他相处下来也觉得轻松自在,也怪不得他在女郎们中间如鱼得水。
梁易摇了摇头,若要他学桓煜的性情,约莫会像大哥教他的那个词,东施什么的一样叫人觉得可笑吧。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不讨人喜欢,头慢慢低下。马车窗却骤然被人推开,伸进来一只大手,后边是少年的笑脸。
“大姐夫,你这马可真好。大伯母和大嫂都说很威风。大姐姐她们几个嘴硬,不肯夸我。但我觉得我也不差。虽然肯定不及你气势雄浑,但昨日来的那些士族子弟,也没几个比得上我的风采。”
他颇为懊恼:“见惯了我这样的风姿,也怨不得二姐姐和真表妹昨日一个都没瞧中。”
梁易也被他逗笑,点头应和:“你说得对。”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好兄弟向闻并不比这个小舅子差。
马车先到了桓府门口,梁易下车后本打算和桓灵一道回王府,却发现她早没了踪迹,连同两位妹妹一起都不见了。
程素邀他进去,他想了想:“岳母,我明日再来接阿灵。”
他下了车,桓煜从马上跳下:“大姐夫,多谢你的马。明日我和大姐姐一起去你那里,你再指教我两招好吗?”
梁易自然应下。
第二日,他午后来接桓灵,却吃了结结实实的一个闭门羹。
明天也有更新,今天在码入V大章,被自己写的文甜到了。但存稿即将用尽(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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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