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明末三十年 第539章 海风

海风拂面，在渤海之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劈波斩浪，满帆航行。这支舰队由主力的二十余艘鸟船组成，还有相同数量的板船，大大小小的舢板穿梭在舰队中，甚至还有一艘福船在舰队之中，了望台上的哨兵不时用千里镜了望海面。舰队排列成菱形阵，显得很有章法。

“军师，末将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咱们这么做真的可行吗？朝廷那边会不会？”一员大将站在中央一艘鸟船的望楼上，栏杆处斜倚着一人，手中摇着羽扇，白色的文士袍穿在身上，海风不时的将下摆吹起，头上戴着三山帽，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书院的教书先生。

“呵呵，晋将军多虑了，这世道有一种人，你无论做什么他都能挑出刺来，你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我们又何必在意他们说什么呢，唯有对得起天地良心即可。”文士摇扇道。

“军师指的可是朝中那帮御史言官？”大将接着问道。

“又何止是这些人，只要是我们做的事情影响了他们的利益，或者是让他们感受到威胁，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索性就让他们来吧，我一直坚信，人间乃有正道，只要我们维护的是正道，一切魑魅魍魉在我强军面前终将灰飞烟灭，岂不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军师言之有理。”大将点点头道。

“军师，呵呵，你们在讨论什么呢？”又是一员大将从船舱中走出，踏上望楼的阶梯，听见上面两人对话，不禁笑问道。

这支军队正是从登州港出发的青弋军水师。三人不是成康，晋军，吴东明还能是谁？

原来，当日平定了登州之乱后，成康力主立刻将教导师和水师合并，起锚扬帆直奔辽东。并没有在原地傻等刘毅的下一步指令。也就意味着，刘毅对孙承宗说已经派出传令兵回去通知埋伏的兵力做出行动。可是成康已经提前一步行动起来了。

刘毅的想法跟成康不谋而合，而刘毅自己所谓的伏兵，指的正是水师，刘毅是想让传令兵直奔北直隶，然后通知在山东作战的吴东明联系水师，因为在新军出发之前，他已经下令让晋军的水师巡弋登莱沿海，所以吴东明和情报军联系上晋军不是问题，刘毅有信心，水师陆战队加上吴东明麾下精兵平定山东不是难事，所以等到他们结束之后调集这些兵马乘船北上攻击松山堡，威胁锦州，最好是切断皇太极的退路，那么当面之敌一定会退兵，刘毅再率领精兵衔尾追击，辽东之围才有希望解除。可是没想到的是，成康已经领兵乘船北上了。现在反而是成康在和刘毅取得联系，济南城已经放飞鸽信直奔北直隶，情报军在接到通知之后已经挑选精干力量快马报知辽东。从南直隶一直到辽东，整盘棋局已经全面运作起来了。

成康这样做冒了很大风险。其一，是舆论上的风险，本来刘毅违抗皇命兵分两路介入辽东和山东的战事就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而现在成康选择在平定了山东的局势之后直接北上支援辽东，将山东的收尾工作交还给余大成。如果这件事情被朝中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少不得要收到雪片一般的弹劾文书。最关键的是，弹劾文书倒不怕，他们不能对青弋军产生什么实质的影响，不过是恶心一下青弋军罢了。但是擅自行动带来的最大后果是青弋军的实力非常有可能暴露。早在刘毅还是镇抚使的时候就已经违例领兵救援京师，不过是因为勤王的大功掩盖了一切，这才没有人趁着崇祯喜笑颜开的时候挑刺罢了。但是当刘毅执掌安庆卫之后，目前的南直隶新军已经发展到了恐怖的四万人，而且在日后的规划中，四万人是远远不够的，他们会发展到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可是过早的暴露自己终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水师本来就是秘密组建，占领耽罗更是绝密，如果这次北上支援辽东战事，恐怕青弋军的水师就会浮出水面了，如果被崇祯知道了，朝廷知道了，会不会引起猜疑，结果恐怕是一定会。这对青弋军日后的发展不利。舆论上的不利有时候也是非常要命的，无论历朝历代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名分即是大义，现在的天下局势远远没到分崩离析的时候，万一要是被朝廷扣上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帽子，那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不利于日后的发展。

其二，军事上的风险。不错，青弋军的教导师战斗力强悍，并且在山东大战中没有遭受什么损失，砍瓜切菜一般就把山东的乱局给制止了。六千教导师加上水师的三千海军陆战队，并且能得到舰炮的支援，在任何一场登陆战中都相当于超过一万的青弋军精锐参战，这是非常恐怖的力量，可是没有人有把握在深入内陆之后还能打出这样的战绩，要知道，京师大战虽然有青弋军步兵参加，可是随后的蓟镇大战，包括这次刘毅驰援辽东，用的都是完全的骑兵力量。而此次成康带兵进入辽东，等于是步兵为主的青弋军深入敌后，虽然有吴东明这样的战将一同前往，可对于成康来说这毕竟是第一次完全独立的指挥全局战斗，能不能打出漂亮的战绩倒是其次，万一登陆的新军有个三长两短成康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可见他为了全盘战局作出了多么艰难的决定。

而成康之所以执意在没有接到刘毅命令的情况下挥师直奔辽东，那是因为在权衡利弊之后得到了辽东战事不得不打的结论。成康早就跟刘毅有过新军以后发展方向的深刻交流，而成康也已经看穿了刘毅内心的真实想法。大明已经腐朽不堪，想要做出彻底的改变非一剂猛药不可，而这剂猛药就是新军，只有新军才能在危急时刻拥有力挽狂澜的力量。所以新军必须要壮大，而新军的壮大势必要引起很多人的恐慌。他们会想尽办法扼杀新军，所以成康提出了两步走战略。第一，是要将局势盘活，早在成康出山之时就提出了，北占耽罗，东临九州的战略，这就是一地步，而这一步远远不够，青弋军的势力一定要渗入到各地，以南直隶，或者更加具体的说是以南直隶的长江以南部分为中心，将势力沿着长江一直拓展到吴淞口，然后再拓展到外海，当然触角最后一直要伸向辽东，漠北，两广，南洋。这样一旦有事，一呼百应，迅速控制大明局势。不论是金兵还是潜在可能发生的白莲教暴动，农民军，都能被遏制住。

再者，是要帮助刘毅争得名分。成康没有那么多情义的思想，只是因为刘毅是自己的主公，而他的任务和使命就是辅佐主公成就大业。想要成就大业就必须要争得名分，这天下大部分人都是有良心的，这次如果刘毅能力挽狂澜解决辽东危急，刘毅就争得了所谓的名分，千里驰援孙承宗，挽救辽东千万百姓于水火，收复锦州大凌河，哪一样不是盖世奇功，要是再能给皇太极重创，那么天下人只会交口称赞。而与此同时，成康也并不是被动挨打，他已经密令刘金准备舆论战。刘金已经招募了一批专门负责舆论战的江湖人士，日后必有更大的动作。所以，这次即便是青弋军的实力有可能暴露，朝廷也不敢动他分毫，反而只能示好。要知道青弋军的破坏力可是比东江军大上无数倍，在实力暴露之后恐怕这些人只有干瞪眼的份，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只敢在背后使阴招，这些阴招就让他成康来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这两点在日后会有大用，相比之下，弊端也就微不足道了，这也就是成康冒险走出这步棋的原因，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成康并不是鲁莽之人，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有坚实的后盾，青弋军数万战士，安庆府千万百姓就是成康心中的后盾，没有这些善良淳朴的百姓，没有这些英勇奋战的猛士，成康万万不会下这步棋。

“军师，你看，前面就是龟岛了，因为远看像一只趴在地上的乌龟，这才得名龟岛。”晋军在一旁对成康说道。成康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心绪已经飞向了辽东。眼见军师不答话，晋军知道军师一定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回头看见吴东明正好上来，晋军便开口道：“怎么样，弟兄们坐船还习惯吧。”晋军知道，虽然青弋军的士兵们大部分出身太平府，安庆卫，可以说是从小在江边长大，可是说起来，他们现在坐的可是海船，海上不比江上，长途的航行，晋军生怕将士们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