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果然还是来了,我早就知道这些人坐不住,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样一来我们的风险就大了,本来咱们就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东厂想要调查我们太简单了,当初重建天雄军的时候我就有这个顾虑,毕竟一支六千人规模的军队就在京师附近,已经不能算小动静了。”卢象观长叹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其实这一夜未眠,卢象观已经料想到,十有**是厂卫的人,大名府距离京师实在是太近了,整个河北也是厂卫活动的密集区域,六千人的军队想要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当初征召新兵的时候拉开了这么大的阵仗,要是不引起他们的关注才叫奇怪呢。只是卢象观觉得还是有些快了,重建的天雄军刚刚走上正轨,部队的训练还没有完成,卢象观心里比谁都明白,一旦新的天雄军训练完毕拉到库页岛去作战,就等于跟朝廷翻脸了,这又是一支不听朝廷调遣的军队,可是卢象观不想这么快就被朝廷盯上,从而打断自己的进度。
“不过,我们还有更让人惊讶的发现。”李定国打断了卢象观的思绪道。“嗯?更惊讶的发现?”卢象观眉毛一挑道。李定国顿了顿道:“军门,杀死这些东厂番子的武器是弓箭,我们验看了事发现场的箭支,那些箭支是建虏的披箭和刺箭。并且从这些人尸体上的伤口来看,确实是建虏一贯的杀人手法,光是出神入化的箭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卢象观一瞬间眉头紧锁,昨晚干掉东厂番子的人竟然是建虏,早就听说有建虏的探子深入关内进行查探的事情,没想到这些人已经深入到了天雄军营地附近。卢象观一边踱步,一边对李定国道:“如果是建虏的话,咱们就有些麻烦了,东厂番子在这里被建虏干掉了,他们的人没了,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东厂很有可能将这笔账算在我们的头上。这样一来,我们已经被两方势力所盯上了,大名府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危险了。”卢象观心中有些焦急,大名府这个位置太过突出,是不是应该考虑提前行动,将这支部队拉走?可是将部队拉走有两个问题,第一,征兵的时候卢象观并没有,也不可能向全军将士说明以后要到哪里去作战。卢象观有把握,在经过长期的训练和青弋军派来的军官长期的教化之下,再加上良好的待遇,这些士兵都会以天雄军为荣,跟着天雄军的战旗前进,但是现阶段恐怕不行,一旦自己强行将部队拉走,军心很可能会乱。第二,现在他们已经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走就会面临巨大的风险,必须精心策划才行,卢象观自己显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只能先禀报大都督,让中军都督府给出一个详细的方案。
“定国,现场你都勘察过了吗?”卢象观问道。李定国点点头道:“是的,除了上述两点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发现,只是现在还没确定,我方才就没提起了。”“什么发现?”卢象观追问道。“唔。是这样,死的是东厂番子,杀死他们的是建虏,可是属下组织了一个营的兵力搜山,将我们对面这几个山头全部搜索了一遍,有了一些意外发现,我们在一个山头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从脚印的数量来看,至少有四到五个人,而且这伙人跟发生交战的东厂、建虏有一定的距离,属下判断,可能属于第三方。”李定国回答道。“你的意思是,昨晚在我们大营外面有三路人马在查探?”卢象观加重语气道。“基本上是这样,属下有九成把握,这一路一定不是东厂或建虏,双方交战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有第三方才会坐山观虎斗,并且在我们发出动静之后,他们就立刻撤退了。”李定国道。
“定国,恐怕大名府非久留之地,如果按照我的看法,我们得走了。”卢象观道。“军门的意思我明白了,属下回去立刻写一封书信,传回中军都督府,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大都督。”李定国抱拳道。卢象观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这个年轻人果然是不同凡响,自己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怪不得刘毅能让他当新军青年团的团长,看来这个年轻人真的有过人之处。卢象观赞许地看着李定国,不错,这封信只能让李定国来写,李定国写才具有说服力,自己本来已经接受了大都督多方援助,又是援助装备,又是援助军官,可谓是钱财人员都给自己准备了,自己再开口提要求,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太不识相了。另一方面自己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大都督,可是这里的情况确实比较紧急,如果不能尽快调离会有未知的危险存在。如果是通过李定国的嘴说出来,中军都督府一定会严肃考虑李定国的意见。cascoo
“驾!驾!快点,他娘的再快点,马累死就累死了,回去老子再给你们换。”大名府前往真定府的官道上,五名骑兵正在飞驰,官道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这些骑兵穿着飞鱼服,头戴斗笠,领头的一人催促后面的几人道。看打扮就知道这群人是锦衣卫,虽然锦衣卫在崇祯一朝早就没有了以前的影响力,但是在民间,锦衣卫依然凶名在外,行人看见飞鱼服就跟看见了瘟神似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要是被这帮老爷们看见了找个罪名给拖到锦衣卫大狱里面去,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这五名锦衣卫正是李定国口中的第三方力量,那几个被血滴子干掉的东厂番子到死也没想到,他们并不是第一个得知大名府消息的势力,实际上,锦衣卫反而在他们先一步得到了消息,这就不得不说东厂和锦衣卫走的两条线路了,如果用通俗一点的说法,东厂走的是比较高端的线路,因为东厂设立的初衷就是来监察百官,甚至来监察锦衣卫的,相当于皇帝为了避免锦衣卫权力一家独大,特地设立了一个机构来给锦衣卫掣肘,所以东厂走的是上流路线,监控文官武将表较多。而锦衣卫当初设立就是监察天下,锦衣力士很多都是在民间招募,这些人在民间拥有很庞大的势力。就像是后世很多警力为了方便查案,在民间有很多线人一般,锦衣卫在民间也有很多线人,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职业都有,所以在他们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卢象观这么大张旗鼓的招人,早就被这些线人给得知了,通报了锦衣卫,所以京师锦衣卫是第一个派人前来查探的,只不过因为还没有掌握确切的消息,锦衣卫内部也想独揽功劳,这才没有及时上报骆养性,但是现在看来,不上报是肯定不行了。
昨夜,锦衣卫如往常一般在山头上监视卢象观军队的动静,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外围打探,虽然没有深入进去,但是对大名府这支新组建的部队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所以他们打算再夜探几天,最好是能有机会摸进军营看一看,这几人一直在等待机会,可是他们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之外,外围竟然还有两只人马。说起来这帮锦衣卫的业务能力确实是不行,至少在这一点上跟东厂番子还有不小的差距,更不要说跟建虏的血滴子对比了。他们在山头上埋伏了半天都没发现东厂和建虏的人,直到另外两支人马打起来,他们才发现了动静,领头的一看竟然是建虏和东厂,吓得魂都没了,要不是他们几个躲得远,万一被这些人先发现了,死在当场的可就是自己了,等到营内骚动,大量士兵出营查探的时候,他们立即脚底抹油开溜了,领头的锦衣卫小旗官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立刻上报,因为他明白,建虏和东厂介入,这件事情再不报会出大事。
“你此话当真?”锦衣卫南镇抚司,骆养性坐在书房之中,中午吃过饭,骆养性正准备休息一下,没想到下面人说有重要事情禀报,骆养性一听便知道非同小可,立刻吩咐将有关人等带到书房,他要亲自问话。小旗官跪在骆养性面前,按照常理,这种低级别的武官是绝不可能见到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的,所以此人头也不敢抬,只是趴在地上结结巴巴把昨晚的见闻给说了,骆养性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倒并不是担心东厂和建虏的人渗透到了大名府,而是通过这两方人马的反应可以看出,卢象观在大名府的动静闹得不小,朝廷必须给予应有的重视。“千真万确,大人,小的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小旗官屁股撅的老高回答道。“先下去吧。”骆养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