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梁寄鸿的责问,陈褛只道:“我叫了保安的。”
梁寄鸿不置可否,一步步走到钱益面前,皮鞋踩上那只拿着钢管的手,用力一碾:“我有没有说过,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他,就废了你。”
钱益疼得呲牙咧嘴,钢管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他不怕陈褛,却真的有些怕梁寄鸿,自从有一次被梁寄鸿看到他在欺负陈褛,还在上初中的梁寄鸿把他在巷子连堵三天打到他再也不敢碰陈褛为止。
“你,你们两个,给老子等着……”钱益“嘶”地吸了一口气,“别以为老子没办法治你们……”
“行,我等着。”梁寄鸿嗤笑着挑眉,脚下加重力道,“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两名保安提着电棍跑步赶来,气喘吁吁地叫了:“梁总,陈总。”
梁寄鸿这才收回了腿,一抬下巴:“把这个人给我丢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他。”
“是!”
“是,梁总!”
保安拖着骂骂咧咧的钱益走远了,陈褛无意欣赏他的英姿,正要上车却被梁寄鸿拦住:“文聪说你连续工作了四十多个小时,不要命了?”
“不是连续,中间有休息。”
陈褛解释,梁寄鸿却把人强硬地拉了下来,自己坐进驾驶位:“我送你回去。”
回家之后陈褛被赶去楼上休息,到底是累了,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意识像坠入了黑洞。
梦里是他七岁时的冬天,外面下了雪,李燕秋把穿着睡衣的陈褛推出屋外,陈褛哭着扒住房门边缘,求母亲不要抛弃自己,李燕秋却只是用力扒下他的手指,用力把他搡在地上,指着他尖叫:“我到底为什么要生你!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不和你爹一起死!”
小小的陈褛穿着单薄的衣物双手抱膝坐在门前瑟瑟发抖,不断地叫着:“妈妈开门,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李燕秋扭曲的、歇斯底里的脸越贴越近,陈褛骤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翻身拉开抽屉,颤抖着手想要摸索什么,就要拿到时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握住。
转过头,梁寄鸿坐在床头看着他,膝盖上放着从枕头下抽出的一本《小王子》。
封面看上去很旧了,边角有明显的毛边,正好翻到他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是梁寄鸿送他的十三岁生日礼物。
梁寄鸿探过手来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陈褛深深呼出一口气,平缓地摇头:“有点热。”
“你刚才在找什么?”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陈褛面不改色地合上抽屉。
“嗯。”梁寄鸿收回手站起身,“醒了就下来吃饭。”
“好。”
陈褛答应着,等梁寄鸿走后,把《小王子》里差点掉落的书签插好,妥帖地收进抽屉,之后摸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抗焦虑的药扔进嘴里咬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披衣下楼。
梁寄鸿煮了一锅瘦肉粥,配两样清淡小菜,两人对坐在餐桌两边,默不作声地吃。
半碗粥下肚,梁寄鸿忽然问:“新送去的股权转让协议你怎么还没签好?”
陈褛握着勺子的手停顿一下,抿了一下嘴唇:“再等等。”
梁寄鸿看着慢条斯理喝粥的陈褛,本想再施加一些压力,想到那本《小王子》还是作罢。
他知道陈褛永远会向他屈服,这次也一样。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陈褛用余光看到是聂明焰。
梁寄鸿接起走到旁边讲了两句,随即擦了擦嘴,道:“我有事,先走了。”
陈褛垂眸:“嗯。”
梁寄鸿穿好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回过身来,深邃的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褛:“我不知道你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但是陈褛,你最近的表现让我非常失望,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就不要你了。”
陈褛身体颤抖一下,被母亲抛弃的恐惧感原地席卷了他全身每一寸骨髓,他闭了闭眼,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能做出任何示弱的表现,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漆黑锋利。
门被关上的瞬间,陈褛的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是谭学谦。
聊天框里只有四个字,他说: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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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