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和,清晨安安静静的,十分适合打盹。
他趴在桌子上,顾盛霖端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坐到他对面。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一边说着一边将温鹤筠碗里大块的皮蛋挑出来,帮他解决。
温鹤筠不是很想搭理他,因为昨天带着情绪入睡,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发现他还保持着扑在顾盛霖身上的姿势,并且还动不了,在梦里他甚至都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慢慢发烫。
猛地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躺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的。
温鹤筠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没有注意顾盛霖已经差不多吃完了,他收拾好餐具,就走到温鹤筠旁边坐下。
大少爷被喂了几口才回过神来,“不不不,我自己吃。”慌忙从顾盛霖手中夺回碗勺。顾盛霖被夺后也没说什么,姿势改为手撑头,就直勾勾地看着温鹤筠。
“......”好一招以牙还牙。
这顿早饭被温鹤筠磨蹭了一会,等到了教室,老师已经在教室等候了。
“说说,怎么晚到了?”说话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短头发的年轻女老师,教数学,是他们班班主任。
“我吃得慢,至于他嘛——”他斜视一眼,思考着给个什么理由。
一名男生大声调侃道:“何老师,他们是小情侣!小情侣当然要一起吃一起走呀。”
全班配合的起哄,甚至有几个拿出手机拍照。深中允许带手机,所以格外明目张胆。
站在门口的两位:“……”
其中一位眉毛微微上扬。
何鱼有些被逗笑了,“安静,还有那几个举起手机的,赶紧放回柜子里。”
看向门口的两位,用眼神示意他们回座位读书。
这场闹剧算是过了。
一下课,温鹤筠就快速站起身找人询问,“什么小情侣啊?我俩都男的啊!”
郑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手拿出手机给他看,“表白墙上都传疯了,大家思想都很开放的,你们不用担心。”
温鹤筠表情有些裂开:“这不是开不开放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没在一起!”
郑吉奸笑着道:“你们已经被标上‘神仙眷侣’了,实在不行假戏真做吧。”
“做你大爷啊!”
温鹤筠沉默的坐回了座位,思考着对策。上学期有男的跟顾盛霖表过白,被拒的毫不留情。
“顾盛霖同学,我喜欢你。”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的。”
这明显有人整他吧?
一时间有些不敢面对顾盛霖了。
旁边递来一瓶水,温鹤筠下意识拒绝,转头看见顾盛霖淡淡的表情,仿佛早读那会什么都没发生。
顾盛霖:“给自己降降温吧,火快烧到头发了。”
“……”我生气了吗?还是想侧面说是他生气了?
他想揪出谁是传播者,结果一个个跟商量好似的。
“谁传的谣?”
“不知道啊,没有人传谣啊。”
“……”
“哦你问这个啊,我不太关注。”然后转身兴奋地发了条语音:“见到神仙眷侣中的其中之一了!确实好看!”
“……”
找不到他也什么办法,总不能强逼利诱吧?何况顾盛霖倒也没什么异常,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莫名烦躁。
第一周结束,温鹤筠拉上顾盛霖收拾回家,其他人也是。
顾盛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口。
坐上车,顾盛霖脑海浮现了她的话。
“我不喜欢你,我想你是看得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小筠,和一些别的原因,我不会让你待在这,所以少出现在我面前,懂吗?”
看着旁边熟睡的温鹤筠,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偏见是可以打破的吧?
太阳退去,月亮交替,路灯开始亮起。
车在一个别墅前停下。顾盛霖摇了摇温鹤筠,见没摇醒,走下车打开另一侧车门,想拉他起来。
拉倒是拉起来了,但温鹤筠睡的死,对舒服度的要求又比较高,这么拖着他会挣扎。顾盛霖思考了一会,松开了温鹤筠的左手,抄起他的双腿。
他感觉他好轻,好在摸着不算皮包骨,轻轻地叹了口气。
坐在沙发中心的女人,长相精明,气质贵气,跟温鹤筠一样的桃花眼,却更显锋利。
听到门口的响动,李云荣起身迈步走至玄关处,但看见这一副画面,脸色微沉,举起手示意他抱去沙发。
待顾盛霖安置好他后,李云荣走向书房,顾盛霖一声不吭的跟着。
“不是商量好了吗?”李云荣坐在椅子上,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阿姨,我希望能重新商量。”顾盛霖不卑不亢道。
“你还有什么条件能跟我商量?”李玉荣不缓不慢道。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拳,平稳地道:“三年,我愿意帮你白干三年。”
李云荣轻笑了一下,“那你要是没什么用,怎么保障?”
“我会走竞赛,证明我自己。”紧接着道:“可以一辈子扶持您的儿子。”
她轻点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盛霖走出书房,看到沙发上的温鹤筠,紧握的拳头才放松下来。
温鹤筠悠悠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顾盛霖,他以为他还在做梦呢。李云荣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把他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毫无防备的顾盛霖被撞的闷哼一声,“对不起,我刚刚睡醒有点神经质。”温鹤筠急忙检查他的额头,顾盛霖站在沙发后面揉了揉道:“没事。”
顾盛霖完美遗传了他妈妈的冷白皮,额头上的红格外显眼。
温鹤筠有些失神,他好像才发现——
顾盛霖确实挺有姿色的。
李云荣见他们半天不来吃饭,刚想发火,便见他们疾步往餐桌赶来。
温鹤筠上来就是一顿夸:“妈,这些都是你做的啊?不愧是我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别嘴贫,吃饭。”
她调整好情绪,就开始老妈子式询问,“在学校吃什么了;老师讲课跟不跟得上;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跟顾盛霖说话完全是两个态度。
温鹤筠一一回答,还不忘给他旁边的顾盛霖夹菜。他夹什么他吃什么。
敲门声响起,顾盛霖:“进。”
温鹤筠捏手捏脚的走进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我有题不会,你教教我呗。”
不等他答复,温鹤筠很自然的拿出了他的‘专属板凳’。
初中时,他经常找顾盛霖补课,这是他妈要求的,也确实是顾盛霖成绩好。他小学在台临市,后来顾盛霖搬了过来,他就一直想回南覃市看看。
只不过一开始她是拒绝的顾盛霖搬来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同意了,过了一段时间又让他也回去。
顾盛霖:“哪道题不会?”
温鹤筠:“比如,怎么让你开心点?”
顾盛霖:“……”
“哎呀,我妈就那样的,一唠唠半天,你吃完都没等我,你不开心了吗?”
顾盛霖勾起唇角:“我没有不开心,阿姨是想你了,我——”
他停顿了一下,垂眼抿了抿唇:“希望你们聊得开心。”
温鹤筠狐疑地看着他,感觉哪里怪怪的。然后站起身,弯腰凑近他。
他的眼神总有一种暧昧的感觉,看人总像是在放电。
顾盛霖有些无措,却又隐隐有些兴奋,盯着他的唇瓣,只要稍微前倾一点就能亲到了——
“砰”他跑了,温鹤筠也不管会不会吵到李云荣了。跟逃命似的回到了房间,跑前还不忘叮嘱他不要带情绪入睡。
他瘫坐在门后,不理解自己跑什么,感觉心脏快要爆炸了,闭上眼试图把刚刚的画面甩掉。差一点点就亲上了。
有点可惜。
他猛地站起身。可惜什么啊?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走后,顾盛霖才反应过来般猛吸了一大口气,刚想回忆,门口的轻微的响动打断了他。
顾盛霖立刻恢复平时一副冷漠的表情,将他的‘专属板凳’收好,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耳朵倒是挺灵的。”女人一身真丝睡衣,从容的走出拐角处。
“这是合同,明天早上交给我,切记,不能被他看见。”说完,李云荣就回房间。
顾盛霖看着手上的合同,关上门,回到书桌前,看了一眼便拿起笔签了下去。
他觉得值得,他想要的也不一定要得到,能看见就好。
大早上,温鹤筠坐在床上,他做了一个梦,是昨天的场景。
他摩挲着嘴唇,脑袋放空。
“啪”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对最好的朋友有这种想法啊?
接受不了事实的他,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
坐在床上,披着被子反思自己。那可是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啊?
真是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刚醒来的温鹤筠就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习惯性伸出手想拿手机看时间,却一不小心把水杯打碎了。
抬眸望过去,男生坐在椅子上,阳光照在他身上,五官立体,身姿挺拔。温鹤筠再次失神,思绪飘远。
想起陈哲远的话:“霖哥长相绝对是一等一的,就是性子冷。”
确实好看的很。
顾盛霖被杯子碎掉的声音惊醒,大步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样?还烧吗?”
确认温鹤筠退烧了才松一口气,简单收拾了一下残局,有些责备的语气说:“你昨晚没盖好被子吗?空调温度开太低了?”
温鹤筠在他摸额头的时候才回神,下意识回答:“没有,我就是——”他不太想实话实说,起码不能让他知道。
“梦到大美女了,所以早上洗了个冷水澡。”
“……”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温鹤筠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干嘛说这种话?
“额,我其实也不是梦到大美女,就是,是梦到大沙漠了,太热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
温鹤筠掌心出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一声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看他。
“你知不知道——”顾盛霖延长音调,微微俯身,眼眸含笑的看着他。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