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罪人吴南希与汤静花、辛羽上堂——”
“威武——”
“吴南希,你可知罪?”
地上瘫坐的粉衣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怔怔地抬头恶狠狠瞪着堂上的男子,却是没有说话。
“汤静花,你可有交代?”
“是。”汤静花落寞地站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幽幽地瞥了眼身旁的吴南希,她正要开口,忽而身旁的身影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贱女人!闭嘴!”
衙役见状纷纷冲上前去强硬将两人分开。
汤静花再次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鬓,哽咽道:“王越香失踪那日下午,吴南希其实并未与我和辛羽一起。”
“吴南希,你那日去了何处?”
见她垂头晃神,沈淮之重拍惊堂木,呵斥道:“吴南希,老实交代!”
“哼!”她不屑一笑,眯眼挑眉道,“对,是我杀了她,谁叫她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每日如此努力,装什么装?她若真是天才,何不将宫妓之选让给我?!”吴南希停顿几秒,仰头道,“所以我便将她约到河边,将她推入,我的世界终于清净。”
“罪人吴南希,因妒生恨,谋害他人性命,即刻处以凌迟,汤静花与辛羽二人歪曲事实真相,助其作案隐瞒,贬为奴籍。”
“威武——”
申时一刻,车马已停留在城门口。
枫叶红染,勾勒出起伏的山峦,如诗如画。夕阳西下,女子一身骑装高坐骏马目视远方,颇有英姿飒爽之气。
“公主,天色不早,公主金贵之躯,不如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不然,本宫失踪数日,父皇母后定是焦急不已,且本宫善骑,连夜赶路,不过一日的行程便能赶回京城。明日冬至,本宫想与父皇母后一起用膳。”
“是,老臣明白了。”
两人正交谈着,忽闻马蹄声,转头看去,只见沈淮之带着众人赶来。
“微臣参见公主。”沈淮之偷偷抬眸打量起马背上的女子,不禁面露惊讶。
“免礼。”刘槿熙轻笑挑眉,扭头与孙毅正道,“既然人到齐了便出发罢。”
“是。”
孙毅正带两个骑兵于前头带路,刘槿熙跟在其后,沈淮之位于刘槿熙身后。
“沈大人,不如咱们来比比?”
“公主雅兴,微臣自然奉陪到底。”
只见她狡黠一笑,挥舞马鞭打在他的马上,使得他的马加快速度与她并行,沈淮之这才觉她不是在开玩笑。
“驾!”
尘土飞扬,身后的骑兵也随之加快速度。
孙毅正原有顾虑,可见她步步逼近,知她并非儿戏,便也挥鞭加快了速度。
时间比预想的要早,冬至午时还差两刻,车马已到京城。
午时,椒房殿内一片忙碌。
“青黛,你速速命人去准备公主喜爱的膳食。”
皇后急不可耐地走出宫殿,欲要赶往东安门,却正巧迎面撞上一个女子。
“母后!”
“槿熙,你怎么瘦了这样多,可是在外边受了委屈?”皇后紧抱着她,喜极而泣的目光焦急地上下打量。
“哪敢有人叫儿臣受委屈。”刘槿熙嬉皮笑脸地挽起皇后的手便往里走。
此刻皇帝正在紫宸殿内见沈淮之。
“听闻晋阳奇案已解,沈大人果真厉害。”
“多谢陛下称赞。”
皇帝点头道:“如此便赐黄金百两。”
“谢陛下。”沈淮之拜了拜,心中掂量着李宅一案。
他欲要询问关于李宅一案,皇帝却站起身离去:“朕还有事,你退下吧。”
见他满脸不耐烦,沈淮之不敢违逆圣意,只得离了去。
沐浴梳妆,顿感浑身清爽。
惊鸿髻,丝帛绣花样大袖衫缠绕于正红色齐胸衫裙,花钿于却月眉间之上,与眼旁桃红色的妆容交相呼应,灵动而美艳。
“皇上驾到——”忽而侍从呼声想起,皇后还没来得及与女儿说上两句话,便带着她行礼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
皇帝踱步与两人面前,仔细端详刘槿熙许久,皱眉道:“是瘦了。”
“父皇!”她欣喜地挽着两人的手臂入座,“儿臣可想死您了!”
两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嘴贫,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偏偏去什么晋阳,可让朕与你母后这几日寝食难安,该罚。”
“我错了,此事说来话长,我原是失了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失忆!”
刘槿熙点点头,将京城遇险与到晋阳之事都告予两人。
“荒唐,你堂堂公主,去哪些地方做什么?”皇帝皱眉撂下金筷,扭头看着她道,“这大理寺卿也是,既然将你救下,何不将你送回来?还私自将你送去那险境,朕定要好好问责。”
“不是的。”她赶忙解释道,“此事说来他也是新官上任,哪里会对京中的人物熟悉,且说他三番五次救我于水火之中,若是责怪他反倒显得女儿不仁不义。”
“也罢。”皇帝叹了口气,责怪道,“如今公主府已经建好,你及笄礼已过,也不好总是在此地住着,今日便搬过去罢,只是没了朕和你母后管束,断然不可再做这些事,万事可与我们商量。”
“儿臣明白,还是父皇最爱儿臣了!”她挽着皇帝的手臂撒娇道。
午膳很是愉快,午膳之后,皇帝又回紫宸殿批阅奏折。
皇后带着她在殿前赏花。
“槿熙,你瞧,这是新送来的牡丹。”
“花开正艳,硕大饱满,是上等品。”
皇后轻笑,漫不经心地将话题引到正轨:“你可是对那大理寺卿沈大人有意?”
刘槿熙自知瞒不过她的眼睛,便老实交代道,“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且容貌更是一绝,此等男子怎会不让女儿动心?”
见皇后笑而不语,她突然觉得心虚,又继续说道:“且大理寺卿是从三品,也还算高官厚禄。”
“区区一个从三品。”皇后不屑道,“且沈氏家族早已没落,他配不上你。”
“可……”
刘槿熙正还想要说话,突然被皇后拦住,她抬手将折下的牡丹别于刘槿熙的发髻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的女儿配得上最好的。”
“母后。”
“陈郡谢氏,骠骑大将军之子谢正羽,如今新任左右监门卫中郎将,正配你。”
“左右监门卫中郎将?母后既然看不上从三品,何故觉得正四品配得上我?”
“槿熙,婚姻嫁娶并非儿戏,不仅仅看的是一个人的能力,还有其背后家族之力。”皇后抓起她的一只手握于掌心,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他虽是正四品,可骠骑大将军谢凌只有谢正羽这一个嫡子,将来必定子承父业,且他年轻有为,如今父子俩均手握兵权,可谓朝廷重臣,家族中并未有女子入宫,对我们并无威胁。其母又是前朝长公主,知书达理,将来你嫁过去,先不说亲上加亲,更是能在父皇母后百年之后仍能安稳此生,有人护着你。”
“莫要胡说,儿臣要一辈子陪着父皇母后。”刘槿熙忽觉得鼻尖发酸,她抱着皇后紧紧依偎在她怀中。
“傻孩子,哪有什么一辈子,世间唯有钱权可信。”皇后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若是我能为你生下一个弟弟,将来也不会这般发愁。”
心中突然一咯噔,刘槿熙黯然失神,痛苦的回忆再次刺痛她:“母后,可儿臣觉得,这官职再高也终究是他人的东西,女儿即便嫁过去也不能掌握实权,倒不如找个喜欢的,此生安稳。”
“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不如将他纳入你府中门客便是,这世间姣好容貌的男子颇多,何故在意这一个?”皇后笑道,“自古以来,公主都有面首侍奉,他若不愿,给个门客的名头也已足够抬举。”说完,皇后突然扶额闭眼。
“母后,你怎么了?”
“无碍,许是近来劳累。”皇后摆手道,“你不必担心,我已寻太医瞧过。”
“翠羽,本宫有些乏了。”
身旁的侍女连忙扶着皇后。
“槿熙,你去公主府瞧瞧罢,我得空去看你。”
刘槿熙拱手行礼,目送着翠羽将皇后扶到殿内。
“月见,我们走。”刘槿熙回头张望,又问道,“怎么不见紫苏?”
“紫苏姐姐受娘娘命令带人去了公主府收拾打理。”
“即是如此,那我们便过去罢,正巧今日下午无事。”
“公主府都是娘娘精心按照公主的喜好打造装潢的,公主一定会喜欢的。”月见兴高采烈地扶着她坐上马车,还没到公主府就已经忍不住与她讲解。
公主府与皇宫相隔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达府邸。
车队停下,侍从迅速地在马车扶手旁放了个正红色的雕花实木矮凳,垂首立于旁边等待。
月见掀开帷幔,扶着刘槿熙缓步走下马车。
公主府邑司令早早便在门前等候,待她入府,随即安排车马仪仗停放。
穿过前院的厅堂可以看到主院,院子两侧各种满牡丹,主院的左后侧边有间别致的书房,主院正后方有个荷花池,池中有亭,其间有小桥通过。
此时并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偌大的池子显得有些空旷,踏上木桥,才见池中鱼有百许头嬉戏其中。
再往后是个花园,园中亦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相继坐落。
引言: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出自《红楼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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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