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神秘的观众朋友低下头想找个地方缩起来,但又没有地方可以供他躲,几乎全场的观众都转过来看他,边上的女孩儿还在尖叫“哇你太幸运了吧”……陈铃心里还怀着一点儿侥幸,师哥是认出了他还是没有?如果只是随机指一下,或许可以赖掉。
于是陈铃摆了摆手,又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叉,表示自己不行的。
师哥催了一句:“快点儿,磨磨唧唧的。”
此句一出,陈铃知道了,叶答风认得是他,才会用这种语气。太离谱了吧,他都包成这样了,叶答风是有透视眼还是怎的?也有可能是门口那两个工作人员告的密,真是人心不古,明明那俩答应了他不说的。
陈铃还在忸怩,叶答风大步流星地迈过来了,惹得场下观众一片惊呼,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来到陈铃面前。
陈铃:“……”
陈铃弱弱地站了起来,叶答风拎起陈铃衣服后领口,像拎小猫似的赶着人往前走。陈铃快要臊死了,往台上走的过程中,他还能听见旁边有人说“这是在玩什么”“哦莫我们温柔的叶老师竟然会如此狂野地对待一个观众”“不过再怎么说强迫一个社恐上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位观众有点眼熟”……
陈铃在心里回答:你们温柔的叶老师就是会这样狂野地对待我!!所以我才不敢见他!!
好不容易走到了台上站定,叶老师首先下达了指令:“帽子眼镜口罩都摘了。”
不过陈铃上了台就会下意识地调整话筒,并且自然而然地接上了梗,对着话筒说:“我能不摘么?”
叶答风:“您是通缉犯?”
陈铃:“说得没错,我是芳心纵火犯。”
叶答风:“十分油腻。”
底下已经有人在议论到底怎么回事了,这观众怎么这么熟练啊,是不是安排好的?
接着叶答风说:“介绍一下吧,一般来说都是逗哏的先介绍,不过我旁边这位神秘人业务水平低下,连自我介绍都不会……”
陈铃打断:“怎么说话呢,我是被您临时拉上来的,是观众,我要是有业务能力,要你们专业相声演员干什么?”
这就说起来了。
叶答风:“那您介绍介绍您自己。”
陈铃:“我不。”
叶答风不惯着他,抬手把他帽子给摘了,一头金发散落下来,陈铃举手抱头,但手速没叶答风快,叶答风又帮他理了理头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的口罩也扯了。
陈铃:“……”
叶答风点评道:“长得也不丑啊,怎么怕被人看见呢,真是做了坏事心虚了吧?”
因为返场不是正式表演,通常都是演员随意说上一小段,又或者按观众的要求表演一些别的,这会儿叶答风也拿出闲聊的姿态来跟观众介绍:“如大家所见,这位是陈铃老师,有的人不知道这是谁的,可以现场搜一下。”
陈铃只好道:“大家好,我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偶像歌手,今天只是来听相声,真没想到被抓到台上来,实在抱歉。”说着把眼镜也摘了,放到八仙桌上,虽然不是正式演出,但戴眼镜上台不太合规矩。
在叶答风把陈铃的帽子口罩摘掉时,就有观众惊呼出声,虽说陈铃知名度上升,但本质还是那个糊糊,不至于人人认得出他来,但在场的有大半是来捧叶答风的,平时也看叶答风的其他节目关注他的动态,自然也知道陈铃这个人。
陈铃扫了一眼底下,包括刚才他邻座那位和他大聊特聊的女孩现在也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叶答风继续道:“大家搜完了这位的资料,应该大致能了解到,我和他有一些未了的恩怨,没想到此人嚣张到这种地步,竟敢到我的演出现场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所以我把他抓上来,主要是为了我自己出出气。”
陈铃虽然在心中疯狂地“啊啊啊啊搞什么今天就不应该来”,但面上还是很配合地表演出心虚又故作嚣张的模样:“您怎么血口喷人?!”
叶答风:“我血口喷人?您的恶行才是罄竹难书!明明什么也不会,还在直播里假唱,我这样的正义人士,断然是看不惯这种现象的,何况您态度嚣张,逼迫我和您同台说相声,对我还很没礼貌,今日让我逮着了您,我就非要让您下不来台。”
陈铃佯装要走,叶答风同样佯作死死摁住,叶答风又说:“我们刚才不是表演了个《歪唱太平歌词》么,来,听说您对相声颇有了解,想必唱一段也不大困难。”
台下不少人举着手机录制着,等会儿这些片段一发出去,总能堵上一些人的嘴。师哥在用这种方式替他澄清之前那些事,陈铃心头一热。
叶答风指了坐在第一排的一位观众,是位看上去已到花甲的大爷,叶答风道:“来,大爷,您受累,说说您有什么想听的。”
大爷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一段《照花台》吧。”
为了表演效果,陈铃开始作妖,故作深沉道:“《照花台》有什么难的!谁不会唱?但让我唱是要给出场费的。”
这园子的音效老师也是个懂的,听到这句话以后播了一句:“支付宝到账,二,元。”
观众哈哈大笑。
陈铃:“……”
叶答风:“出场费给了,您唱吧。”
陈铃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个托词:“今天嗓子不好。”
叶答风:“没听出来。”
陈铃急了:“哎呀,我不挨这儿,我要下去!”
叶答风直接把麦克风几乎怼到他嘴边:“今天您要是唱不出来就别想走。”
陈铃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台下已经开始嘘他,最后他做出心一横牙一咬的表情,道:“唱就唱,谁怕谁。”
说着甚至拿起桌上一块玉子板儿,先打起了节奏。
底下的观众:什么?来真的?他甚至会给自己贴板儿!
顺着板眼的节奏,陈铃缓缓开口:“一呀么更儿里哟,月了影儿照花台。秋香姐定下了计,她说晚傍晌儿来。牡丹欸亭前我们多恩爱,但愿得鸾凤早早配和谐……”
最后的转音婉转悠扬,本来闹哄哄的现场竟然真因为他唱的这段儿而静了下来,连前头几位大爷大妈也跟着频频点头。
太平歌词《照花台》是传统的北京小调,说的是唐伯虎和秋香的故事。
陈铃不仅技巧层面唱得好,甚至将有情人不能相见那种哀愁自然而然地融进调子里:“左等也不来呀,右等也不来,唐解元望苍天,止不住的好伤怀……”
唱得好好的,却被叶答风强行打断了,他将陈铃的麦抢了,真叫陈铃吓了一跳:“干什么呢。”
叶答风说:“奇袭一下,看看您是不是偷偷播录音,对口型。”
陈铃:“胡说八道!”
叶答风:“行吧,您继续唱。”
陈铃唱完一整首,观众中有不少愿意给他掌声的,还有人叫好。当然也还有一些人仍旧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今天这出究竟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概是为了让大家确定前面那位老先生不是托,叶答风又在那儿喊别的观众点歌。
有这种点歌活动,大家自然是都很积极参与的,所以到最后,陈铃唱了好几首,什么《白蛇传》《层层见喜》……后来还有人点他背贯口的,于是他又背了一整段《报菜名》。
差点没把他累死。
现在在场的几乎没人再信网上传的了,这人就是会!而且和叶老师看着关系也不错。
演出正式结束,陈铃跟着叶答风下后台,后台还有几个演员待着,心里都好奇,但又没敢上前多问,只是夸赞了陈铃几句。
叶答风让人给陈铃倒了水过来,陈铃刚才连说带唱的,的确口干舌燥,接过水来开始吨吨吨。那给他递水的正是刚刚在票房的工作人员,见此情景,又忍不住口嗨:“原来陈铃老师不是强取豪夺,叶老板和他是双向奔赴?”
陈铃一口水直接呛到,他放下水杯,开始咳个不停。叶答风拍拍他的背:“慢点喝,急什么。”
又问那工作人员:“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陈铃疯狂给工作人员眼神示意,却被叶答风瞪了一眼:“你眼睛抽筋了?”
陈铃:“……没事。”
那工作人员一番察言观色之后,开始添油加醋地对叶答风描绘陈铃企图蒙混进场时的情景,又是什么“唯一的妻子”,又是“我和宝宝都很想他”的,听得陈铃快要死过去,这辈子都没这么想死过。
倒是叶答风,耐着性子从头听到尾,最后挑一挑眉:“的确,这位是我童养媳。”
当然了,说相声的都是满嘴跑火车,该位工作人员哈哈一乐之后也就过了。
谁知道下一秒,叶答风忽然站起身来,语气分外凶狠,他对陈铃道:“你给我过来。”
陈铃条件反射般弹射起身,低着头,乖乖跟着叶答风走。
工作人员和其他在场的演职人员颇为震惊,叶老师素来脾气很好,还有这副面孔呢?看着两人进了小黑屋锁上了门,有好事的贴到了门边去听。
隐隐听到那叫陈铃的小明星在求饶:“……我错了……别这样……我都十九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扒我裤子……啊啊啊啊叶答风你这个狗东西……我错了呜呜别!哈哈哈……别!!!求你!”
感觉话说得颠三倒四,有时候带点哭腔有些话说得又很张狂,精神有点失常的样子,很不妙。
发出猖狂的笑声,啵啵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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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