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 第13章 第 13 章

13 反驳不了解签僧

青玊踱出房门外，走至观音娘娘大雄宝殿殿门，见有两个小丫鬟等在殿前，却是已经睡着了。一个是侯在西首，那是楚如儿的贴身侍女阿柔，另一个她不认识，想必是永安公主的丫鬟。

青玊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并没有惊动两个熟睡的丫鬟。

离辰正时分开殿门还早呢。青玊随意溜达到了偏殿，瞧见一株枝叶扶苏的无忧树。便踱了过去。彼时六月，无优花开得正盛。

青玊抬头看花，这时风起，吹落片片花朵，青玊伸手轻轻拖住。拈了几朵小小花瓣在手中。

“花残枝头果来妆，月亏秋江星落长。”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念的是她的词，青玊赶忙回头，看见了赵王殿下井思危，他提着纱灯慢慢走到了树下。

赵王井思危从来没有见过青玊女装，尤其是盛装。上次在赵王宅中，她着小厮的男装，虽后来洗了面，那也是素颜朝天。

是以，此刻，青玊一回眸，乍见之下，井思危只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有天人之姿。

她的美，清新如春雨，洗人眼的那种。

“青玊惭愧，不才这首词不知如何传到了殿下耳朵里，有碍瞻观了！”

张歧川盯着她的面庞，一刻都不想移开。他一颗心还兀自跳着。“张歧川张大人拿了你的大作来给我瞧——怎么会，写得挺好！”

“戏作而已！”

“看不出来呀！”

“看不出来什么？”青玊不解问道。

“纵观整个历史，美女皆无才，才女里也没有美娇娘。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的可人儿居然这般有才！”

“赵王殿下谬赞！”

青玊听见赵王赞自己是漂亮的可人儿，一股子娇羞袭到脸上。

穿越成美女已是不易，没想到竟然穿越成才女。而且，被一个倾世容颜的大帅哥这样夸赞，怎么都会脸红的好吧！

赵王井思危看她脸上娇羞，一副小女儿娇憨态，实在是粉粉嫩嫩，很想上手去撸她脸蛋，手都抬起来了，马上都要触到她粉嘟嘟的脸颊了。赵王觉得此举还是孟浪，又硬生生半途收回手，改道伸到了她的手中，拈起了她刚刚接住的几朵小小的无优花。

“替你簪花！”

赵王井思危拈起一朵小小的无优花，朝她鬓边贴去。

“你素有才名，又生得这般美。果然是人比花娇！”

“谢赵王殿下！”

“我有一事相求。”赵王井思危眼眸清亮，像清晨的花瓣呈露，又像山谷间散落的玉湖。

“赵王殿下但说无妨，相求不敢当！”青玊羞得满面通红，比方才更红了些。肤色白里透红，像熟透的海棠果子。

“以后有了诗词，可否直接献来给我？我不想从别人那儿听说。”

沉吟一小会儿，她轻言细语了一声“好！”

“还有，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直接来我府上，我不想让旁人转告！”

“我可以直接去您府上找您吗？”

“当然可以！直接来我府上！”

听他如是说，青玊怯怯懦懦地回了一句是，“是！”神态更显娇憨！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又聊起了诗词歌赋。

还好细儿是个才女。青玊想，然后侃侃而谈。

青玊不知道的是，她和赵王殿下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一人眼。后面香客房里一扇窗半开着，张歧川大人站在窗前，窗外的一切他尽收眼底。

他沉郁着一张脸，手在身侧轻轻捏出了拳。

约莫聊了有三刻钟，青玊以妆花了要回房补妆为由告别了赵王殿下，实际上是她要给自己□□两位殿下多一些准备时间。不不，其实只要□□齐王井牧云就够了，因为看今天这情形，大殿下赵王井思危已经是囊中物了。

青玊回到房间里，看着沙漏，紧盯着时间。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要去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辰正时分，楚如儿和永安公主两人几乎是一同迈进了大雄宝殿的殿门。

她们两先是飞奔向了功德箱。

楚如儿塞进了一张纸钞，永安公主塞进了一叠纸钞进去，接着两人几乎同时跪在了蒲团上，一边拜佛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小女子愿嫁如意郎君！”这是永安公主的愿望。

“小女子愿嫁富贵人家！”这是楚如儿的愿望。

青玊紧紧盯着更漏，她算准了时间，现在，是该我出场了！她离开了香房，朝大殿走去。

楚如儿的愿望更短小，是以她先睁开眼睛，捉住了签筒。旋即，永安公主也捉住了签筒。

“我的！”

“抢什么，是我的！”

“我先进的大殿！”

“是我先拿到的签筒！”

两个人互不相让。都说自己该得头签。

争抢中，一枚牵从签筒了蹦了出来。楚如儿眼疾，首先把那枚签捉到了手中，永安公主瞧见了，劈手来夺，楚如儿一狠心，把那支签抛了出去！

眼看就要砸到二殿下井牧云脑袋上，青玊就跟在他身后迈入大雄宝殿，此刻青玊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将他向后一拉，自己窜上前去，那枚签不偏不倚，砸中了青玊的脑袋。

只听“哎呦”一声，青玊捉住了那支签。

大殿上的大娘子汪氏，楚如儿瞧见她都是眼珠要掉到了下巴处。

“楚细儿！”楚如儿嘴里错愕地滚过这个名字。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她出落得更加水灵了。

青玊轻轻拈起砸在脑袋上的那支上上签，瞥了一眼签词，果然是“月华凝霜抚寒梅，喜鹊啼枝慰翠苇”那几句。

青玊走到菩萨面前，缓缓跪在蒲团上！

“信女李青玊谢观音娘娘赐签！”她嘴里念念有词！

楚如儿忘了去夺签，她完全沉浸在看见楚细儿的错愕里。但是她为何称她自己为李青玊。楚如儿眼睛瞬也不瞬也看着她。

“这是头签，这是我的！”永乐公主劈手夺了青玊手中的签。

“这位姑娘既然说是你的，那便就是你的吧！”

青玊也不与她争夺。站起身来。转身回眸，就看到了穿着白衣广袖襕杉的二殿下井牧云，他的英俊袭人而来，眉目间带着一些桀骜与不羁。只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却栖着一个丑陋的灵魂。

井牧云乍见青玊，瞳孔缓缓变大！她眼眸清澈如星光，笑靥明媚如春阳，他是从没有见过天地间有这般美颜的女娇娘。

井牧云看向青玊的眼神有简单的兽的**！

青玊看井牧云的表情，和他眼底占有的**，知道她的□□计划已然成功了！

只见井牧云慢慢走到永安公主面前，对她说。“阿雪，这签掉在她的头上，该是她命中该有此签。你怎么抢她的东西？”

“二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公主怪嗔道，却又不敢违拗她的二哥。只能看着签被他夺去。

“给你！”井牧云右手拿着签，递给了青玊。

“青玊谢过这位公子！”

“楚细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在哪家做婢子？”大娘子汪氏高声质问她！青玊只当没有听见，拿着那支签走向解签僧。

“楚细儿！你别装傻！你手中那支签是我的！”楚如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她怎么能容忍一个奴婢抢走她的头签呢！

见青玊并不搭理，楚如儿快步上前，伸出手来扳过青玊的肩膀。

“姑娘在跟我说话？”青玊回过身，语笑嫣嫣地问道。

“楚细儿，你别装傻！”楚如儿尖声道！

“楚细儿，你是哪家之奴？为何今日来到这大殿上生事？”大娘子诘难道。

青玊颇为无奈地回道：“姑娘，夫人！我叫青玊，是良家子！今日趁观音娘娘的成道日特来求签的！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化成灰我也认识，楚细儿！我怎么会认错人！”楚如儿眉目间有深深的妒忌，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是李青玊，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张歧川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时，赵王井思危和张歧川二人先后踏入殿中。张歧川赶忙为青玊发声，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她是我家佃农的女儿。她很小时，便常随父母来我家，所以我知道。”

“是啊，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大殿下赵王井思危也帮着证明。

大娘子汪氏还想争辩什么，却被她的妹妹牵住了衣角。汪氏的妹妹在她耳畔轻声说：“姐，这人是赵王殿下，那位是齐王殿下，赵王殿下身旁那位是工部侍郎张歧川张大人。而那位女公子是永安公主，别与他们起争执！”

“不可能！天下不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你分明就是……”楚如儿还待说，却被母亲汪氏掣住了胳膊！

大娘子汪氏咬着楚如儿耳朵说：“这几位是皇储！别争了！”

这句话果真如灵丹妙药，楚如儿一听乖乖噤声。

永安公主兀自还嘟着嘴，只听齐王井牧云安慰她说：“只要心诚，什么签都灵验的，不用死盯着头签，乖，你再去策一签！”

众人都不再说话，青玊拈着签子笑说道：“那我就笑纳了？对不住两位姑娘。”

青玊在解签师傅前坐下，将那支签递给了解签师。

解签师傅将签文念了一遍。“月华凝霜抚寒梅，喜鹊啼枝慰翠苇，若为当年倾慕故，统领群芳香尘灰！”

这时殿上无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这头签的签解。

“施主，这支签乃是上上签！”

一听说是上上签，楚如儿便心如刀锤，真不该相让，可是此刻情形让她又不能不相让。

“不知施主是想求问什么？”

“姑娘家，自然是求姻缘！”张歧川发声，替青玊说道！

“不！”青玊断然拒绝了，她才不要当什么皇后然后母仪天下，也不想什么“统领群芳”的传言搅扰天下。朗朗乾坤，命自有定数，何必提前知道，好好活着便好！“小女子求问康健！”

“这位施主，这是上上签，你也定是长命百岁的了！”

“如此便好，谢过大师！”

青玊敛衽而拜，谢过大师后，想起她的任务已完成，便转身离开！走之前不忘在大殿功德箱里投入一张纸钞。

她刚跨过这门槛，就听见身后大师啧啧称奇说：“刚才这位施主眉宇间秀丽而英气，骨法不凡，面相若凤，当是大富大贵之相！”

“大师的意思是……”大殿下赵王乍听之下，吃了一惊，便细问到。

“我明说了吧！这位施主怕以后是要统领群芳，母仪天下！不管是今日的签词还是她的面相，都是这么说的。谁娶了这位姑娘，以后必定是真龙天子！”

解签僧这一句话说着无意，两位皇储却听者有心，且若有所思，二人都望向青玊翩然远去的背影。

“不准吧？”楚如儿发难道：“我记得刚刚师傅您念了签词，说是‘月华凝霜抚寒梅’。寒梅怎能统领群芳？我记着只有牡丹才能统领群芳！她是寒梅，又不是牡丹，怎能统领群芳？”

楚如儿从来不允许别人压过自己。

解签僧捋了捋自己的胡髭。哈哈笑了，“施主知其一不知其二！老朽且问你，这一年之中，花开最早是哪种花？”

“梅花！”楚如儿很不情愿地回到。

“正是，其一，梅花在花开时间上统领了群芳。其二，牡丹可有香？”

“牡丹无香！”

“那梅可有香？”

“‘雪却输梅一段香’，‘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梅有暗香！”

“其二，梅在香气上统领了群芳。”解签僧面色霁和，且循循诱导。“其三，牡丹可有风骨？”

楚如儿还是摇头。

“牡丹既无风骨，梅有风骨，获骚人墨客所爱，又在风骨上统领了群芳。其四，牡丹可曾嫁人？”

“如儿不懂高僧意思！”

“那我来解释。牡丹不曾嫁人，林君复却曾娶梅为妻，此一点，梅又傲视了群芳！此四点为梅能统领群芳之故也！”

楚如儿哑然！心想，反驳不了解签僧，那就不要反驳了。母亲说面前这三位男士中有当今皇储，不如趁此机会结交结交他们，以提高自己的身段，又或者有幸能被他们看上。

这样想着，楚如儿矮身施礼，“如儿见过几位大人，如儿是当朝太仆寺少卿嫡女……”她微微偏着头，让发髻上的一柄蕉叶玲珑五彩碎步摇轻缓地荡着，且又低眉顺目，说话声极尽温柔，想表现出自己是柔软的淑女，大家闺秀！

且她双眼如媚，眼神中逗弄出勾魂摄魄的光来，想要俘获对面三位公子的芳心。

“今日有幸在这观音殿中相遇，深感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