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宁**裸的炫耀不是炫耀,而是自暴自弃,她从前的一言一行,一直循规蹈矩,此刻的放飞,明显是放弃。
乔勤立对郑彦宁说:“我的想法有些不合时宜,你不要生气。如果你以这种状态出现在季天杰面前,你觉得他是什么表情?”
卢砺行恨恨的说:“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郑彦宁抿了一口茶,浅笑,说:“我也这么认为,他还有什么资格见到我。不论我是倾国倾城的牡丹,还是直不起腰身的菟丝花,都跟他没有关系。”
卢砺行抬起头来,深深凝视着郑彦宁,说:“你是独一无二的郑彦宁,菟丝花不适合你。”
郑彦宁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卧蚕处留下一片阴影,轻声说:“我已经不适合住在碧水小区那样的地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回不去。”
“他可以给你别墅,给你玛莎拉蒂,各种奢侈品,可以给你未来吗?”卢砺行有点激动。
郑彦宁盈盈一笑,倾国倾城,说:“我哪里还有未来。”
乔勤立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有刹那的恍惚,他们像是一对泥足深陷的痴男怨女,而她的存在,纯属多余。
她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出茶室,两个人恍若未觉,只是深深对视,似乎在互相窥测彼此的灵魂。
卢砺行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他控制住自己,扭过头,不再与郑彦宁对视,他有点受不住郑彦宁的目光。
她的绝望一目了然,她的拒绝斩钉截铁。
“卢砺行,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郑彦宁收回目光,投向落地窗外的一湖碧水。
“你要努力为自己洗刷冤屈,”卢砺行越说越气馁。
郑彦宁声音低沉,说:“我做梦也想啊,可是,我现在的身份做不到。哪怕我请了律师,有足够的财力,也做不到。律师的调查权和侦查机关的侦查权,不可同日而语。”
卢砺行目光灼灼的盯着郑彦宁,郑重开口说:“你我都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陷害你。不如釜底抽薪,彻底解决你的事情。”
郑彦宁回过头看着卢砺行,眸子里雾气蒙蒙,充满深深的怀疑,她说:“这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
卢砺行一阵语塞,硬着头皮把话说了下去:“你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郑彦宁神情严肃,盯着卢砺行认真看了几分钟。
乔勤立在茶室外的庭院内徘徊了几分钟,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回到茶室,只见郑彦宁一脸警惕的盯着卢砺行,听见她进门,又把质疑的目光转了过来。
卢砺行看了乔勤立一眼,似乎重新拥有了勇气,昂起头对郑彦宁说:“你难道还对他余情未了?”
郑彦宁脸上的神情突然柔和起来,收敛了警惕和质疑。
她给两人重新续上茶水,慢悠悠的说:“我与他相识六年,没有他,我早就沦为猎艳的对象,是他保护了我六年。我当年选择他,就是图这份安全感。我自己的选择,反噬由我自己承担。”
卢砺行有些酸楚,蹭的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想控制住自己终究没能做到,带着一腔怒火吼道:“郑彦宁,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他害得你身败名裂,沦落到被人包养的地步,你居然还在维护他!”
乔勤立上前一步,抓住卢砺行的胳膊摇了摇。
郑彦宁看着乔勤立的手愣怔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卢砺行,幽幽的说:“或许我就是被人包养的命运,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被不知道什么人养在哪个笼子里了,你连认识我的机会都没有。”
“郑彦宁,我会不惜一切帮助你,只要你能够信任我,”卢砺行有些失控,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你信我好不好?”
乔勤立垂下眼眸,再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卢砺行,你的心意我领了。世易时移,我已经不能够给你任何回应。你的青云路一片光明,走上这条路的人,不能有一丝瑕疵。跟我这样的人,尽量避免工作之外的交往,对你比较好。”
“郑彦宁,你把我当什么人,”卢砺行有一种心如刀绞的刺痛感,几乎说不出话来。
郑彦宁淡淡的说:“我如今不在职场,说话就不需要遵循职场礼仪。卢砺行,你父亲母亲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点小心思。趁着没有挑明,早早熄了这份心思,你我还能偶尔坐在一起喝杯茶。”
卢砺行的脸突然涨得通红,随后变得苍白,他说:“郑彦宁,你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乔勤立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急忙说:“卢砺行,你不要这样说郑彦宁,她是为你着想。我都听明白了。”
茶室外传来了一阵热情的笑声:“乔主任,卢主任,二位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崔景豫身着白色商务衬衫,系着浅色领带,手上搭着一件浅色西装,大步走进茶室。
他径直走到郑彦宁身边,自然而然的把她揽入怀中,说:“宁宁,有客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卢砺行看着两人的亲昵举动,默默把头转向落地窗外的永湖。
乔勤立微微一笑,向崔景豫伸出手,说:“崔总,不请自来,多多见谅。”
崔景豫轻轻握了一下乔勤立的指尖,说:“乔主任是我的贵客,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先喝茶,等下一起吃饭。”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乔勤立拉了拉卢砺行的衣袖,两个人再次落座。
崔景豫也拉着郑彦宁在藤制双人沙发上坐下。
乔勤立说:“崔总,听说元晟集团的项目推进很顺利,您一定很辛苦。”
崔景豫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握着郑彦宁的手,对乔勤立礼貌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卢砺行,懒懒的说:“永湖的项目主要是楚副总在负责,我也就是听听汇报,谬赞了。”
乔勤立朗声说:“这次拜访,主要是想看看郑彦宁,她的状况还不错,崔总用心了。”
崔景豫深深的看了郑彦宁一眼,微微一笑,说:“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要百般呵护。”
卢砺行猛然抬头,直视着崔景豫,问:“请问崔总,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一时还是一世?”
郑彦宁突然站起来,满脸冰霜,三个人都是一愣,郑彦宁冷冷的说:“你们不需要转弯抹角,费尽心思,等我死的那一天,你们就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卢砺行顿时说不出话来,崔景豫脸色大变,把郑彦宁拉进怀里,却被她挣脱了出去。
乔勤立大吼一声“郑彦宁”,然后走过去,与她面对面,说:“你这是要放弃自己吗?崔总,韩律师,还有卢砺行和我,都没有放弃,你就要放弃了?为了一个把你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男人?就算他保护了你六年,你也点亮了他六年的时光,你不亏欠他。”
郑彦宁眼神一暗,避开乔勤立锐利的目光,对卢砺行说:“卢哥,他们树大根深,难以撼动。你家里的背景不足以保护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卢砺行的眼前闪现了与郑彦宁相识的一幕一幕,他走进司法考试的考场,紧张得发抖,她随后走进考场,美目一瞥,如同一道光照亮了整个考场,满室的叽叽喳喳瞬间鸦雀无声。
他只看了她一眼,她就彻底填满了他的心,后来的每一次相见,都令他越陷越深。
而今天的郑彦宁,令他彻底失控,她美艳不可方物,少女的娇媚和少妇的风情奇妙的融合,耀眼得令人不可逼视,却已经与他绝缘。
他的旖旎心思,还没开始,已经结束。
乔勤立把郑彦宁拉到别墅的院子里,面朝永湖的粼粼碧波。
“郑彦宁,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乔勤立焦躁起来。
“乔主任,我站得没有你高,但是也上过几年班,这个社会的阴暗见识得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郑彦宁唇角挂着一抹冰冷的嘲讽,说:“如果不够强大,就不要强出头。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他不能做。”
乔勤立眼神锐利起来,说:“你这是在质疑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郑彦宁说:“我没有资格质疑任何人,我现在是一个不祥的人。你们两位出于工作的目的接近我,我一定会配合。如果是想拯救我,目前能够不受威胁的人,只有我现在的金主,他会保护我到他愿意保护我的最后一刻。”
乔勤立看着郑彦宁的眼神突然就充满了怜惜,郑彦宁看她一眼,嗤笑一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郑彦宁是需要怜悯的人吗?”
“利用他人的怜悯之心,达到自己的合理目的,也是一种能力,”乔勤立认真的说:“法律和道德都没有禁止。”
郑彦宁不确定的看着乔勤立,她不是应该满口正义。
“我没那么不接地气,”乔勤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恼,不过是大与小的区别。你现在确实有点惨,不过,因祸得福,得到了他的心,长远看,你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