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带着笑意,转头问郑彦宁:“说起来,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不是同学,也不过是上下级单位的同事。”
卢砺行放好餐具,又给两人倒好饮料,说:“说起来也是缘分,我当年和郑彦宁在一个考场参加司法考试,就认识了。”
郑彦宁接着说:“后来我参加检察院的公开招考,卢主任是工作人员,很照顾我,我们就渐渐熟悉,挺聊得来。”
乔勤立一双凤目盯着两人,充满探究。
卢砺行不以为意,郑彦宁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位乔主任似乎很在意她与卢砺行之间的关系。
“对了,小郑,咱们三个人中间,只有卢砺行的家在永湖,哪天我们一起去拜访,尝尝卢妈妈做的饭菜,肯定比食堂或者外卖做的要好吃。”
郑彦宁有些意外,连忙摇头,说:“卢主任是我的上级领导,我可不敢上领导家吃饭。”
卢砺行也连连摇头,说:“我妈教中学,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的事情大多数是我父亲在做,厨艺拿不出手,不好意思了。”
乔勤立笑得爽朗,问:“那你呢,卢砺行,你做家务吗?”
“我当然做,不然我父亲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乔勤立点头,凤目含笑,专注的看着卢砺行,说:“以后你的老婆有福啦。”
卢砺行瞥了郑彦宁一眼,说:“像我现在这样的工作,比我父母更顾不上家庭。哪里有人看得上。”
郑彦宁愣了一下,乔勤立已经接口说:“同行才能互相理解。”
包厢里一阵沉默,幸好有上菜的服务员打破了尴尬。
郑彦宁默默看着乔勤立,她果然又美又飒,只是今日却一反往日的沉稳持重,既泼辣又大胆,说出来的话,令卢砺行和郑彦宁都有些招架不住。
卢砺行漫不经心的陪着乔勤立聊上两句,炙热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盯着郑彦宁。
乔勤立转向郑彦宁,直截了当的问:“小郑,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有没有男朋友?”
郑彦宁又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卢砺行的面色暗淡了下来,默默喝了一口饮料,郑彦宁的事情,卢砺行一直都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年一直备受煎熬。
郑彦宁嫣然一笑,对乔勤立说:“乔姐姐,我最近正为这事苦恼不已,你既然问起来,我少不了要倾诉一番。”
卢砺行赶忙说:“不如我回避一下。”
乔勤立说:“今天周末,明天休息,不如我们三个小酌一杯,卢砺行你去拿酒,你拿什么我就喝什么。今天我们都是郑彦宁的闺蜜,你算是男闺蜜,一起听听她的心里话。”
郑彦宁急忙起身:“今天我请客,应该我去拿酒。”
卢砺行拉住她,说:“还是我去。”
他盯着郑彦宁,意味深长的说:“我可不是谁的男闺蜜。”
他一出包厢门,乔勤立就问郑彦宁:“你看上他了?”
郑彦宁轻笑,说:“这话本该我问。”
乔勤立脸色一冷,说:“回答我的问题。”
郑彦宁说:“我本来有个男朋友,马上谈婚论嫁了。现在他去了省城,嘴上说要我等他来接,实际上已经搭上了**。”
乔勤立点头,说:“这样说来,你是在找下家,他确实适合。”
郑彦宁还想再说两句,乔勤立根本不容她开口。
“但是他是我的,”乔勤立说:“我不在乎有人跟我抢,因为没有人抢得过我。”
她理直气壮,仿佛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理。
“他知道吗?”郑彦宁看着门口。
乔勤立脸上泛起红晕,露出一丝羞涩,说:“你不许跟他说。我会自己攻略他。”
然后她又凑过来问:“你能答应我,不打他的主意吗?”
郑彦宁沉默下来,卢砺行对她的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是自从知道季天杰的事情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卢砺行。
他们的见面屈指可数。她从前叫他“卢哥”,后来改叫“卢主任”,是保持着社交距离的称呼。她从来没有像乔勤立这样旁敲侧击打听过他的家庭生活。
五年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在工作场合之外相处,却多了一个乔勤立,还把话挑得很明。
如果没有乔勤立的出现,也许一切都有可能。
现在,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发展,该怎么回答乔勤立呢。
“郑彦宁,你没有义务回答我,”乔勤立喝了一口饮料,似笑非笑:“我与你不是朋友,我也不相信任何口头承诺。”
她不给郑彦宁开口的机会,说:“郑彦宁,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竞争对手。”
卢砺行推门进来,拎着一袋Rio。他把口味各异的Rio摆在桌上,说:“喝这个可以吗,我觉得其他的酒都不符合你们两位大美女的气质。”
乔勤立拿起一瓶Rio,拉开拉环,冲郑彦宁举了一下。
卢砺行赶快拉开一瓶递给郑彦宁。
郑彦宁接过Rio,侧头看着乔勤立,唇角微扬,不好意思,她郑彦宁已经占了先机。
乔勤立给卢砺行开了一瓶Rio,塞到他手里,落落大方的说:“我们三个一起干杯,庆祝今日相逢,祝福以后相知,不负此生相识。”
吃过饭,卢砺行提出送郑彦宁回家。
郑彦宁轻声说:“我家就在前面,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乔勤立一笑,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对郑彦宁说:“小郑,来来来,我和卢砺行一起送你回家。”
郑彦宁在碧水小区门口下车,卢砺行也特意下车,对她说:“郑彦宁,下次我回请你。你有空吧。”
“卢哥请我吃饭,一定有空,”郑彦宁的眼神扫过略显失落的乔勤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忽然感觉到手机有动静,她打开微信,果然是崔景豫,他问:“如果元晟集团离开永湖,你会来送我吗?”
郑彦宁没有回复,元晟集团不一定会离开永湖,崔景豫却一定会。她的送别,于他而言,无足轻重,于她而言,有什么意义?
工作的日子,繁忙是常态,郑彦宁没时间考虑太多。
杨检打来电话说:“郑彦宁,立刻到赵检办公室来。”
郑彦宁丢下未写完的起诉书,噔噔噔跑下楼,到了赵检办公室,里面集齐了赵检,杨检,唐专委还有张主任,嗯,刑检的所有负责人。
看见郑彦宁进来,杨检继续向赵检汇报说:“郑彦宁一直在跟进元晟集团那个案子,确实有些问题,上次她亲自去现场调查,甚至遭到了村民围攻。”
赵检看了郑彦宁一眼,郑彦宁连忙点了点头。
赵检收回目光,对三位刑检负责人说:“小郑太年轻,还是个女孩子,这个案子怎么能让她去办。”
郑彦宁低着头,在心里不住地向赵检输出溢美之词。终于解脱有望啦!
杨检等人面面相觑,赵检直接点名:“老张亲自上。”
张主任已经满了五十岁,再往上走几乎是希望为零,如今还在刑检当部门主任,不过是等待解决四级高级检察官的待遇。
他呵呵一笑,说:“上周市监察委送了一个案子过来,考虑到政治影响和复杂程度,我已经亲自接手。监察委那边很重视,已经来人对接过,说是省监察委在督办,现在再找人接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意见。”
郑彦宁心里一个大白眼,张主任这是全身而退啦。
赵检把目光移到了唐朝阳身上,唐朝阳咳嗽一声,开始慷慨激昂的表演:“赵检,这个事情,我有这么一个设想,首先我们不能换人,换人对小郑不好,不论是办案作风不端正,还是办案水平不胜任,对于年轻同志来说,都是不好的评价,小郑还年轻,我们应该扶一把,而不是踩一脚……”
郑彦宁震怒不已,却只能在心里吐槽:“大哥,领导,不愿接这个案子,不用说得这么为我着想吧。”
“然后,我们要对这个案子的复杂性有充分的认识,这次市局专门成立了专案组,势必要一网打尽,深挖到底,前期侦查工作是重中之重。我们派员引导侦查是大势所趋。小郑对案卷最熟悉,人选非他莫属……”
郑彦宁看见赵检深以为然的表情,预感自己的期望又要落空。
“还有第三点,小郑此前办理过和元晟集团相关的案子,他们对她的印象不错,有信任感。这次这个案子的核心就是留住元晟集团,小郑出面,肯定有正面效果。”
郑彦宁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崔景豫,请求他向外界宣布,只要不让郑彦宁挨边,元晟集团就不走啦。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杨检终于听不下去,补充说:“让郑彦宁独自挑大梁办这个案子,说不过去,还是要安排有影响的承办人压阵才行。”
郑彦宁觉得下次一定要真情实感到杨检办公室大哭一回。
赵检看了看缩在门边的郑彦宁,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拍板说:“小郑负责引导侦查。唐朝阳对本案的思考很全面,你负责后期起诉开庭工作。案件暂时放在小郑系统里,把两个人的名字都报到专案组去。”
郑彦宁哑然,这是把高光时刻留给唐朝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