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莫点 第7章 治（a）

距离上课最后一分钟。

乌念溪把拎着的书包递给前排的楼蔓。

然后，坐好在位置上。

在桌堂内翻着第一节课需要用的书。

崔闫嘉的余光在她这停留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讲第一节课的老师进入班级。

乌念溪察觉到她的目光。

但是她没扭头同她对视。

依旧把视线放低，随手翻着书上的插画看着。

崔闫嘉视线已经返回到手机屏幕上。

低着头，把亮度调低。

刷着谦林国际的校园贴吧。

指尖在乌念溪刚才在一楼弹奏钢琴的视频停留了一会。

点进去。

按了个循环播放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节课。

这节课是心理卫生，不怎么重要。

老师管的也不严。

同学做什么的都有。

看见也当没看见一样。

崔闫嘉好像也不在乎什么走廊抽查被抓去被教育。

她下午换了个蓝牙耳机带。

趴在桌子上，头面对着窗外。

楼蔓口中，所被她讨厌的学姐江鸣鹿。

是在第一节课下课便出现在了六班门口。

准确的说是，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

当时乌念溪并不知道她是谁。

只是看有的同学都在往班级门外看。

这还是楼蔓给她指的。

门外的女孩，小麦色的皮肤。

属于典型的浓颜长相。

头发卷曲着搭在锁骨处。

蓬松且性感。

透着野性的美感。

制服穿在她身上都颇有味道。

风情万种的欧美长相。

乌念溪觉得她倒是很像国外杂志上的封面人物。

而这个女孩，乌念溪却不是第一次见她。

上午把她怀里抱着的领结撞掉的人是她。

可能是因为江鸣鹿长得挺有个性的，不是什么大众脸。

所以她有点印象。

虽然大家在学校都穿同样的衣服。

乌念溪依旧能感觉出她是个有品位独特的人。

楼蔓猜对了，江鸣鹿真的是下午就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但她也没猜对。

她找的并不是张卓扬。

“乌念溪。”

门口路过一批又一批人。

她没有选择让谁帮她传个话，而是直接站在门边喊着她的名字。

班级留着的人的目光来回扫着室内和室外的两个人。

“我记得你们不认识吧。”

楼蔓扭着头看着乌念溪。

总觉得江鸣鹿那表情多少有点来者不善。

依稀中想起，乌念溪下午好像和张卓扬有了互动。

但也是那男的先主动勾搭的乌念溪。

楼蔓身子面向着乌念溪，却扭头看了眼门口的人：

“用我跟你去吗？”

乌念溪像是没听见门外的人喊她一样。

依旧镇定自若的收拾着桌面上的书本和文具：

“不用，我没打算去的。”

楼蔓看着她：

“以江鸣鹿那性格，看你不出去下一秒都很有可能直接进我们班。”

乌念溪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最后一根笔放进笔袋。

楼蔓看着她的举动。

她好像很讨厌杂乱的环境。

桌面永远都是第一时间收拾干净。

“因为我不去，就总有人去。”

乌念溪看了眼楼蔓的表情，笑着回答。

果然门外的江鸣鹿确实如楼蔓口中的那样沉不住气。

在门外叫了第二声乌念溪的名字。

比第一次又多了点不耐烦。

张卓扬坐在屋内听着，在她喊最后一声乌念溪的名字之后把手里的mp4放下。

扯掉右耳朵上的耳机起身。

乌念溪目光也跟在座的所有人一样毫不掩饰的看着门口。

看着即将到来的闹剧。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找她干嘛？”

边问着，张卓扬边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走廊的拐角处。

江鸣鹿视线看了眼被他抓着手腕的地方：

“疼。”

张卓扬听见后把她放开。

自己倚在墙壁上，皱眉略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找她干嘛？”

江鸣鹿笑着看他：

“怎么，从早上传到现在的大明星来我们学校了，我不能见见？”

过了几秒。

江鸣鹿看出张卓扬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就自顾自的继续说：

“你说，咱们学校的校园论坛要是设置个什么头条啊之类的，她今天不得登三次热搜了啊。”

这么说着，江鸣鹿掰着手指，一个个细数：

“来学校算一个。”

江鸣鹿凑近了张卓扬点，食指尖抬着他的下巴。

两人对视着：

“弹钢琴，又来一个。”

张卓扬没有别开头，等着她说那第三个。

“最后一个，我找她。”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重了些。

带了点挑衅的目光。

“特意下来找我，因为钢琴那事？”

张卓扬猜到她来这找乌念溪的原因。

江鸣鹿脸上玩味的笑全部收起：

“不是找你。”

江鸣鹿指尖下移，抓上他的衣角两侧。

嘴里的话说的丝毫不客气，却听起来没了刚才盛气凌人：

“张卓扬，在我之后每个让你感兴趣的人我都想看看呢。”

张卓扬头偏过去，不再看她。

“不能回到以前了吗？”

沉默了一会，她低下头。

声线也跟着下沉，低声问着。

张卓扬双手依旧插在兜里，听着她话里的恳求。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我不同意，你又会一直找她，对吗？”

“是啊，你不是都知道我会怎么做了吗？”

张卓扬轻笑一声，依旧淡淡开口：

“你不怕我觉得你恶心？你什么时候这么忘不掉我了。”

江鸣鹿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她在找。

在与他对视的眼睛里找。

渴望着他能想起当年的他们，想想那些共处时光。

“江鸣鹿，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了。”

江鸣鹿眉毛皱紧，簇在一起，不想听从他嘴里说出的肯定一起拒绝的话，低怒着：

“我说过很多次了，那时候是我太任性了，我也只是希望你哄我，我一直以为我们就算分开多少遍最后都会在一起的。”

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明显。

她有点哽咽了。

“你当时喜欢她，不也是因为她有时候很像我吗？”

张卓扬沉默了一会，他没否认的那么站着。

看着她眼角竟真的流下一滴泪。

犹豫着。

一只插在衣服兜内的手终于伸出来。

拇指帮她擦掉：

“像的是之前的你。”

江鸣鹿双手从张卓扬的衣角贴在腰部两侧，仰着脸。

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她眯着眼朝着他笑，好像看到了点希望一样，撒娇的语气：

“那也是我啊。”

张卓扬双手把她一直放在他身上的手移开：

“你也知道回不去。”

话说出口。

江鸣鹿脑子跟着片刻呆滞了一下。

挽回的话她不知道自从分手一个月后，找了张卓扬说过多少次。

学校走廊，街角咖啡厅，甚至凌晨深夜穿着个睡裙，

外面套着个披肩在他家楼下苦等。

张卓扬转了身，要往班级的方向走：

“快上课了，上去吧。”

江鸣鹿看着他的背影稍微停了一下。

然后马上又恢复过来。

头也不回的进入了班级。

江鸣鹿一个人站在那。

她承认有无数个瞬间她真的想大声喊出来。

她承认她对感情确实会过于执着。

尤其是对张卓扬的感情。

不管听了几遍关于他亲口说出来的拒绝话，她都还是那么崩溃。

可怪的了谁。

当初分手也都是作出来的。

她能和张卓扬认识是在张卓扬刚来谦林高一还在军训的时间。

那时候的江鸣鹿擦着张卓扬的短袖袖口过去。

他是一个完完全全长在江鸣鹿点上的男孩。

在大家都在小声讨论着楼柏懿的时候。

只有她的脚步是朝着张卓扬去的。

从刚开始的初相识到最后的在一起一年半。

其实那时候跟张卓扬还不是怎么了解。

稀里糊涂的在一起。

稀里糊涂的过。

后来还是处的过程中从甜蜜，从吵架中了解彼此。

在一起的过程总结下来张卓扬唯一感觉的就是，

真的很累。

导致整个恋爱他记住的都是她的不好。

他把这个感觉同江鸣鹿提了，因为他不想因为这个分开。

张卓扬那个时候的确喜欢着这个明媚的女孩。

即使她背地里并不如此。

他也一点点接受着会倚着墙壁蹲在一角，地上满是烟头的她的糟乱。

可是她偏偏爱立个老好人的人设。

她会特别没心的说 ：

“那分手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

张卓扬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她还是喜欢他的。

他们两个其实私底下都不是什么认真的人。

偏偏在这段感情上都没有乱来。

一直以来都是。

她只不过是爱装，并不是不爱。

而江鸣鹿喜欢他却也依旧敢说出分手的原因。

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就肆无忌惮耗着他的耐心。

她知道他不会同意。

就算同意了，她也相信过不了几天，张卓扬就会像以前一样找她。

主动谈和。

所以，感情就这么被她作没了。

她永远是那个被人娇生惯养着的大小姐。

总觉得人的耐心是无限的。

一次次，爱的更认真点的张卓扬偏偏最先坦然接受了两人的破碎掉的关系。

想到这。

他曾经爱着她的脸。

江鸣鹿只觉得心里发堵。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走廊里人依旧多。

江鸣鹿没有直接往上去拉他。

他很想拉他，继续缠着他说那些她说了八百遍恳求的话。

但她没有，即使再选一次，她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跑上前，拉住他。

江鸣鹿没有上楼，口袋里的手摸着气垫，向着三楼的女卫生间去。

脚步刚从楼梯转角踏出去半步。

看见乌念溪倚着墙壁，嘴里将刚吃进去的薄荷糖放在齿间一点点咬碎。

发出些声响。

“你一直在这？”

江鸣鹿脚步顿住。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离的这么近。

和在视频里看见的她给人的感觉不像。

可能是她换了发色发型的缘故。

乌念溪起身，看着她，声音柔和：

“学姐不是找我吗？怎么跟别人聊上了，我只能等在这排队啊。”

“听见多少？”

江鸣鹿内心是有很大的傲气的。

她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为了感情那点事掉眼泪。

她在别人眼里活得一直洒脱，无所谓。

乌念溪笑笑：

“学姐误会了，我对别人的私事没什么兴趣，尤其是。”

乌念溪向着她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

“感情上的。”

江鸣鹿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学姐也会为感情做傻事吗？”

乌念溪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

递给她。

江鸣鹿皱着眉看着那包纸，伸手拿过去。

她当然认得纸巾上的图案。

“这纸哪来的。”

乌念溪安静看着她，声音依旧是那么淡。

好像什么事都不值得她生气一样：

“学姐，手伸得太长了吧。”

江鸣鹿嘴唇微张..

“哟，这么热闹啊。”

嫣子依从楼下往上走，刚好撞见这一幕。

来到江鸣鹿旁边，手搭在她肩膀上，就这么垮垮的站着。

江鸣鹿把刚才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嫣子依看了眼那包纸，觉得眼熟。

但却没问。

“来这找学妹玩？改路子了？”

江鸣鹿把纸巾递给乌念溪。

乌念溪没接：

“你们聊。”

转身，向着班级走。

嫣子依看着乌念溪走远。

把胳膊放下，头点着：

“她比看起来要有脾气嘛。”

她们距离离得近，嫣子依明显看见了江鸣鹿眼眶发红。

即使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明显了。

“学妹给你的纸用来擦眼泪，就收着呗。”

嫣子依笑了一声，往四楼去。

江鸣鹿用指甲抠着手。

把纸巾扔在楼梯一侧的窗台上。

最后看了眼已经没什么人的楼道。

内心暗自发誓。

乌念溪，那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