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匍匐的浴室内,林青仰头喘着气,无力地靠在冰冷瓷砖上。
斯德歪着脑袋蹭在他颈边,感受到肌肤下的呼吸,他笑出声,低声呢喃着林青听不懂的语言。
后者被这宛如蚊子翁鸣一样的短语念叨着心烦,他撩起粘在脸颊上的湿发,斜了一眼挂在身上的男人,骂道:“滚远点。”
红毛止住声,埋在颈肩乱蹭的脑袋停止行动,抬起头垂着眼睫想亲他。
林青露出嫌弃的表情,侧头躲了过去。
“恶不恶心?”
他推开男人将头发全部拢置背后,转身打算走出浴室,临门一脚又被拽了回来,转头迎接他的是一个沾染气息的深吻。
“说谁恶心?说我,还是说你……”说着,斯德视线下移,看向某处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头皮传来一阵痛,紧接着是一股拉力。
林青一手拉着浴袍,一手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出房间。
“轻点宝贝,我不想早年秃顶。”分明是求饶的语句,从斯德的嘴里跑了个来回,就变成了/调/情的工具。像是想到什么,他谨慎地凑过去问他:“如果我头发都掉没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林青秒回,他回头望着堪比变脸大师的男人,开口:“这张脸要是丑了,我马上把你踹了。”
斯德满脸不爽,他低垂下头,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哇,看上去好伤心。”林青欠欠地开口,他放下擦头发的毛巾,坐到小沙发面前。
多亏斯德嘴贱的那句话,四人小宿舍成功升级为双人房间。
什么?
你说这还不好?
当然啦,毕竟隔壁就是育雏室:)
房间内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谷物气味,凌晨4点差到离谱的隔音会蹦出许多种不同声线的鸟叫。
除此之外,与其他宿舍没什么不同。
趁着林青发呆之际,斯德悄悄绕到他的身后,轻轻挽起他的头发,催动魔力让水元素剥离。
安心享受伺候的林少爷从茶几的碟子里拿出一块棋盘格形的小饼干,眼睫轻颤,问:“你觉得那个皇子,怎么样?”
斯德抚摸头发的手有一瞬间迟疑,随即充满困惑的问句从头顶传来:“什么皇子?谁?”
“就那个金毛?”
“不怎么样。”
林青的脸被一双大手温柔地搬起,抬眼是脸上带着明晃晃不悦的男人,“这么个举世无双的大个帅哥站你面前,你有心思还在意他?”
“你还管上我了?”
林青挑眉,摆头扭开了压在脸上的手掌。
听着话里暗戳戳的威胁,斯德识相地重新给他烘头发,只是有活干还不老实,硬要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小报告。
“谨记!绿茶系的人少来往!因为你不知道他背地会怎么对待你!”
“婆婆年过六十了,依然对我老公茶言茶语,破坏夫妻关系怎么办?”
“绿茶的一百件标准,遇到这样的人你要小心了!”
“……”
林青听着斯德跟怨夫一样絮絮念,只感觉自己命苦。
他深呼一口气,起身夺掉男人握着的手机。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他退出软件,点开设置挨个上好密码,锁到一半突然止住,紧接着房间内传来疑问:“为什么你能玩手机?”
斯德咳嗽一声,顶着林青谴责的目光弱弱开口:“我可以解释的宝……”
“晚了,你的宝贝死掉了。”
林青锁好软件,随手把电子方块丢在沙发上,转身回房间,手嘘嘘搭在门框上回头看他:“明天让我看到你在玩,你就死定了。”
有好东西还背着兄弟,不要脸!
斯德的解释被关门声打断,他先是望着沙发上被锁住的手机苦恼,半晌后从口袋里掏出个新的。
“我就知道你藏了一手。”
身后突然传来林青阴森的声音,斯德没注意,板砖一下从手中滑落。
一只洁白的手从他腋下穿过,反应更快的接住的方块,保住了一个网瘾少年的心。
林青甜滋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吗,只不过语气比起关心,更像是诅咒:“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摔着了就没了!”
“不过我们少爷肯定不会在乎的啦,毕竟少爷玩一个丢一个。”
死了。
斯德沉默,大脑飞速运转怎样在三秒钟内找好借口并且完美地从林青手中拿回手机。
在他思索之际,林青反倒把手机还给了他。
“?”他茫然地抬头,看见林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了?”
林青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拿去呗,好话歹话说了也不听,半夜背着兄弟偷偷玩手机,我不管你了。”
我不管你了。
不管你了。
管你了。
你了。
了。
更要死。
斯德懂啊,这时候就要跪下抱着大腿死皮赖脸地哭。
可林青像是预料到了那般,在斯德有动作前就缩到房间门口,两只眼睛警惕地盯着红毛。
红毛:……
身边手机的闹铃还应景地响起: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拨开我的心……”
拨什么心,看这情况拨了皮都不够。
仗着手长优势,赶在林青关门前握住他的手,在人疑惑夹杂着期待的目光中,他缓慢开口:“给个机会。”
……
窒息。
沉默。
林青感觉自己正在被一条五六米长的菜花蛇锁喉。
他压下即将蹦出口的脏话,用力把他手打开,“……给老子滚!”
初春,新生的曜日周围渐渐浮起一层淡蓝色边框,这象征着日历的更迭,也象征着……他们要开学。
斯德收拾东西时正好碰上要出门的林青。
他殷勤地凑上前去接青年手中的作业,也不管对方怎么用鄙视眼神看他。
“等会你把作业带给兰迪,让他帮我交。”林青拆开猫头鹰丢来的快递,发现里面装着母亲的守护石。
莹润的光感和及玉的手感,看上去她在老爹那过得不错。
林青点点头,全然没有倒反天罡的自觉。
交付完作业,拒绝某个不要脸的发来的离别吻申请,林青拿着一个灰绿色的金纹锦囊,根据记忆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来得挺早?吃了早饭吗?”
校长放下卷轴,跳下石桌,拖着极地的袍子来到青年面前。
林青耸耸肩,不见外地随地大小坐,解释道:“我们那习惯早到。”
不过也无伤大雅,甚至还能翘掉开学典礼。
等等……
他将视线转移到某个开学典礼的主人公上,迟疑道:“你是要用分身来演讲吗?”
矮矮的地精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口:“典礼推迟到下午了,上午先上课。”
他get到林青的想法,皱起脸装可怜道:“你难道不想听我讲述当年的殷勇事迹吗?”
谁愿意听你在三个地精美女之间抉择的故事,林青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露出挑不出错误的微笑。
西蒙看见他这副逃避的样子就来气,他举起法杖轻轻打了一下林青的膝盖,生气道:“就是你,把我的得意门生迷的找不着北,甚至要跟你一起回东方念书!”
听听,这话说的,搞得自己是某苏姓狐狸一样。
林青无语,用鄙视的眼神望着地精。
真不是因为斯德被恶心的受不了所以找个借口想逃吗?
他单手拖着腮,低头望着茶几上的茶水,有些忧虑。
“怎么办啊?”他皱着眉,有些苦恼,“斯德太粘人了。”
而且还爱犯贱,时不时发出一些中二言论,跟个迟来青春期的小鬼一样。
西蒙冷哼一声,看林青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完成阵法就给我滚去上课,别忘了你期末课业完成率报单的收件人是你爹。”
想到这个,林青更烦了。
他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难道不能帮我改一下全勤吗?”
“改什么全勤?”林渝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青猛地睁大双眼。回头之际用手肘迅速摆出防御地姿势,接下了对方的一招。
“老爹,你要吓死你的宝贝儿子吗?”他收回手,拍拍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
林渝笑眯眯地从他身后走出来,与眼神飘忽的西蒙打了个声招呼,以主人的姿态做到全场唯一的沙发上。
“这位置不应该让他坐吗?”林青抬起屁股,给身边的小矮子让了点位置。
西蒙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开口:“其实,你爹已经成为了这个学校最大的股东,权力甚至超过了我……”
林青不解,林青沉默,林青狂喜。
他站起身,眼里全是欣喜,站起身开口:“那我是不是……”
“不行,”林渝开口,狐狸眼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给我老老实实地上课,不准摆架子。”
林青跟骨头被抽走了一样,哼哼唧唧地坐回凳子上,他抱着不断挣扎的地精,嘟囔辩解:"我又没有摆架子。"
林渝不语,催动灵力推出袖口的漆黑色符纸,将其一一展现在林青面前。
西蒙从怀抱中逃开,他踩上凳子,撵下一张纸条疑惑:“你怎么把这个给他了?”
林渝没好气地看着林青,嫌弃道:“还不是这小子,背着我偷偷搞什么五雷术。”
想到自己在大巴上的所做所为,这会换林青心虚了。
“雷神托梦找我,跟我说你别在这里搞什么呼风唤雨的法术,每次来都要过海关,很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