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爱为何物 第17章 情难自抑

不多时，黎烨到达谢影的家。

同时，陷入了沉默：“......”

与黎烨先前的想象截然不同：相当气派的独栋楼房，背面是平常公寓楼模样，其中四层五层用于出租；正面是谢影自家住的地方，楼梯建在外边，一层用于停车，二层三层用于住人。

门口大块的空地则是突兀地建了个汽车维修工作室。放眼望去，一层高的水泥屋子，堆满了各种的工具零件，稍微走近，就能闻见刺鼻的汽油味。

……现在看来，谢影打工并非是家境困难，更像是想体验生活。

究竟有什么好体验的？

黎烨认为这种行为毫无意义，但就像谢影喜欢做题做题一样，黎烨也不理解。

谢影把小电驴停在一楼，给小电驴充上电后领着黎烨上了二楼。

他家实际上很黑，汽车维修工作室关店了，整栋楼房，除却背面租户的零星灯光外，几乎就笼罩在了浓重夜色中。

行至玄关处，谢影换上拖鞋进屋拿了双崭新的拖鞋递给黎烨。谢影打开客厅的灯进去，黎烨换好拖鞋后紧随其后。

出乎意料的，与楼房气派的外观不同。客厅内干净整洁，但家中陈设却有些年头，像是十几年来都没有买过新的家具。

除此之外，客厅的白炽灯大概也是很久没换，灯光并不明亮，甚至有一些微暗。

黎烨在沙发上坐下。

谢影大概是有事，眨眼间就上了楼。

黎烨沉默地环顾四周。

屋里的空间很大，不过许是因此，让人总觉得空荡。

黎烨的视线在电视上方的婚纱照上停住，打量了片刻。

照片中的女人头纱上点缀着浅色的鲜花，戴着珍珠项链，模样精致，化着恰到好处的浓妆，身姿妩媚，笑容甜蜜，幸福感似乎要透过照片溢出来。

照片中的男人身材高大，单膝跪在地上牵着女人的手，望着女人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意。

照片的背景则是日照金山。

这应该就是谢影的爸妈了。

这样看来，谢影的长相是遗传了妈妈。

黎烨也是遗传了老妈。

家里也有老妈和黎明月的婚纱照，不过比不上这个拍得好。

那时候老妈大学毕业却跟初中毕业且还是穷小子的黎明月在一起，外婆不同意，因此他们是自己先斩后奏结的婚。

只领了个证，拍了个五毛钱抠图样式的简陋婚纱照，没有办婚礼就那样在一起了。

后来黎明月创业成功，嫌照片拍得烂给客人看见了丢脸就撤了下来。由于忙碌，也没有再拍，原先的也没有再挂上去。

后来，他们感情出问题了，更是不可能重拍了，再再后来，老妈死了，那婚纱照索性换人拍了。

“嗒嗒嗒......”耳边传来谢影的脚步声。

黎烨收回视线，抬眸望去，只见谢影拿着三包旺旺雪饼，以及一瓶纯牛奶走下楼。

大概是给他的。

“没有你喜欢吃的，家里只有这些了。”谢影把吃的放在茶几上，淡淡说。

“？？？”黎烨有些奇怪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谢影瞬间抬眸：“你喜欢？”

“......确实不喜欢。”黎烨扫了眼茶几上的东西，实话说。

他不喜欢吃除巧克力以外的所有甜食，也不喜欢喝纯牛奶。

“那我去煮面。”谢影说。

“嗯，”黎烨不忘交代，“我的那份不加辣。”

谢影去了厨房，黎烨垂眸扫了眼茶几上的东西，片刻，伸手拿过一包的旺旺雪饼撕开。

虽说不喜欢吃，但如果是饿了，那就另当别论。

很快，黎烨又撕开一包，不多时，黎烨又又撕开一包。

……三包吃完了。

甜食不抵饱，还是很饿。

黎烨舔了舔牙齿，起身向厨房走去。

谢影热好了油，正在煎鸡蛋。黎烨走过去时，他将鸡蛋翻了个面，等了片刻，一铲子将其铲到了碗里，铲完，又利索地再打了第二个蛋进去。

显然，距离煮面做好还需要点时间。

虽然觉得谢影做饭的确有模有样，但黎烨总归来说对做饭还是不感兴趣。于是看了片刻就走至一旁，打开了冰箱。

如谢影先前所说，冰箱里仅有的只有生菜和鸡蛋。

除此之外，全是一些速食，袋装的水饺、包子等类。

好在还有一瓶雪碧，一个苹果。

黎烨将雪碧拎出来，返回原先的沙发，将它们放在茶几上。

他扫了一眼，见电视机的旁侧有摞在一起的纸杯，便走过去抽了一只出来。

将雪碧拧开，倒入杯中。

几乎下一刻，他就闻见了浓重的气味——酒精的味道。

这根本就不是雪碧，而是以雪碧外观作为遮掩的白酒！

为什么？

谢影知道吗？

还是这......其实就是谢影偷偷藏的酒？

黎烨回过头瞥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谢影，一时间琢磨不透。

算了。

说起来黎烨还没有喝过白酒。通常情况下，跟人出去玩一般喝的啤酒鸡尾酒，在家的话则是为了助眠会喝点红酒和果酒。

他端起纸杯，喝了一口。

顿时，一股热意直冲脑门，整个口腔鼻尖都被浓重的酒精气味笼罩。

真的够冲。

黎烨感觉脑袋隐隐约约地开始昏沉，头晕目眩。

他咬了口苹果，试图冷静。

刹那间后劲上来，整个意识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一帧一帧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起初是外婆的去世，躺在摇椅上，沐浴在阳光下，走得悄无声息；其次是老妈的去世，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躺在床上，走得令人不安；后来是老姐的离开，在一个歇斯底里的雨夜，越走越远，走得毫不犹豫；最后是金子沈良他们......

黎烨永远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

头疼。

但黎烨又喝了一口。

在酒精的麻痹下，疼痛感似乎缓解了不少。

黎烨再喝一口。

......

忽然他开始发现整个杯子倒掉也没有一滴酒了，愣了愣，至此，整个人已然失去了意识。

.

谢影煮面时朝客厅看过一眼，黎烨背对着他，像是在玩手机，没什么异样；煮完面时又朝客厅看过一眼，黎烨背靠在沙发上，仍然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等谢影煮好生菜鸡蛋面，端过去时，瞬间察觉到了异样。

他的鼻尖轻嗅了嗅，皱起了眉，酒精的味道。

谢影走至沙发前。

只见黎烨背靠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目光紧随他，极度安静。

如果不是从黎烨身上传来的酒味以及从脖颈蔓延的耳朵的血红出卖了他，他看起来似乎前所未有的正常。

谢影记得黎烨没有带酒。

所以......哪来的酒？

谢影注意到黎烨面前开着盖的雪碧。

他将生菜鸡蛋面放下，拿起雪碧闻了闻，果不其然，一股冲天的酒精气味扑鼻而来。

反胃，想呕。

谢影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但想到黎烨明知是酒还是喝了，脸色似乎又难看几分。

冷冰冰的，冷若冰霜。

黎烨抿着唇，目光似乎钉在谢影的脸上，不过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安静地看着谢影。

屋内的灯光昏暗，衬托之下，这般的视线......甚至有了点温度。

谢影缓缓对上黎烨的视线，开口质问：“为什么明知是酒还是喝了？”

不曾想下一刻，黎烨漆黑凌厉的瞳孔瞬间浸满湿润，眼泪缓缓流下，在脸庞上形成两道好看的、透明的线。

黎烨仍然在看着谢影，甚至没有其他的动作，但眼泪就那样，从他的眼角肆无忌惮地流下，同样，没有发出声音，无比地安静。

“……”谢影沉默了，他不知道黎烨怎么突然就哭了……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凶了。

黎烨泪流不止，起初是一时片刻，后来，时间渐长，他还是没有停，眼泪不断地落下，鼻尖也渐渐变得通红，不知道还要哭多久。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影沉默地看着他哭。

哭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见黎烨哭久了开始由于生理反应涕泗横流、喘不过气，谢影还是暗叹一声，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准备给黎烨擦脸。

然而在纸张即将触碰到黎烨脸庞的瞬间，却顿住了。

转而被塞在了黎烨的手上，接着谢影对黎烨道：“你自己擦一下脸。”

黎烨不为所动，沉默地掉着眼泪。

谢影没说话，片刻，再次道：“你自己擦一下脸。”

又是片刻，黎烨不为所动，继续掉眼泪。

谢影：“……”

谢影只好再抽几张纸巾，弯下腰帮黎烨擦脸……

将用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谢影轻拍了拍黎烨的背，安抚：“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他正要起身，忽然，一怔。

视线缓缓下移，只见黎烨的手不知何时扯住了他的校服衣角。

视线快速上移，在黎烨的脸上停住——黎烨的眼泪掉得更汹涌了，若说之前是眼泪单颗够大，连起来成“线”，那么此时此刻，就是纯粹地流出“线”了。

“不要走......”黎烨眼神迷蒙地盯着谢影，终于说出他醉酒以来的第一句话。

说完的瞬间，黎烨不知想到什么，泪又崩了。好在这次，终于哭出了声，整个身体不可避免地开始抽噎。

“你……哭什么？”

酒后会吐真言，谢影无心、也不该探究黎烨的**，但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