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你别担……”
“她没什么大碍。”
低低的声音又一次叫人干脆冲断,羽流摘下听诊器,起身动作相当利落。
“那就好,我们别打扰她了吧。”唐芙月点点头,拉着少年一起退了出去。
羽流紧跟其后,关好诊室的门,顿了一下,重新进去把床头的娃娃摆正,这才又出了来。
你好像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意?稳定?少年担忧地看着唐芙月。
他能感觉出来后者依然很担心小芙,至少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描淡写。
“爱兰法瓷娃娃综合征,‘阿贝落’三期感染后遗症的一种。”
走下高高的铁板楼梯,唐芙月轻轻说到。
感染这个病的多半为孩子,发病后行动和思维会逐渐迟缓,后期的时候经常是说睡就睡,不分场合。
“而且更糟糕的是,阿贝落本来感染后就让人无力、虚脱、发汗、嗜睡,与爱兰法瓷娃娃病的表征差不多。”故而不少孩子是拖到中后期才查出问题来的。
那时最佳的治疗时期已经完全错失了。
“那她……”一想到小芙那纯净的目光,少年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她也没有例外。”唐芙月摇头道。
她告诉少年,小芙的家人都没于那场疫病,他们所居住的二区是最早爆发灾难的地方。
当时的小芙正巧被留在城边的姑妈家,也就逃过了这一劫难。
只是没想到后来她还是被传上了病毒,和其他孩子一样,被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
而她的姑妈,她仅剩的亲人,那时本来就是癌症晚期,在得知弟弟一家的遭遇后大受打击,没多久也因为拿不上药而去世了。
“贾西儿姑妈。”唐芙月还记得她的名字。
那时疫病闹得人心惶惶,也没人顾得上小芙这样的小丫头。
贾西儿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后,千方百计联系上了自己的老同学钱娜玖,哦,也就是玖妈。
玖妈带着她四处问诊,最后经人介绍来了这个时貔机修厂。
呃,治着治着病给人带去机修厂了是不是听上去还挺搞笑的。
毕竟是疫病相关,许多诊所压根不收小芙这样的病人。唯一肯治的宫医生私下里则是破日的人。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玖妈就和小芙一起住了下来,方便治病。
“而且我们这儿还有羽落大医师嘛,对不对!”
话题的最后,唐芙月话锋一转,提到了小芙现在的主治医师,年轻有为的羽落小哥。
但不知为什么,少年感受到了一股轻微但剧烈的愤怒。
“请不要这么说,我救不了她。”羽落摇了摇头。
从他冷淡的瞳孔里,少年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可以哦!”但唐芙月可不同意:“如果连作为医师的你也没信心的话,她也会感受的到的!”
“……”闻言,羽落不再说话,转身上楼:“我再去实验室看看。”
“不去补觉了吗!”
“不去了。”
“注意身体啊你——”
“噔噔噔”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转角,唐芙月目送他远去,随即招呼少年道:“今天有安排吗!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
“啊……”少年怎么记得,昨日薛煞专程守着自己跟唐芙月交代,说我这弟弟性情内向着实不争气,还希望你们多多照顾,别让他出门。
“薛先生……”
“薛先生另有安排,出去了。”说着,唐芙月一笑:“你这人可真有趣,怎么管自己哥哥叫先生啊?”
“呃……”还不是因为那是昨天刚认的。薛煞告诉他,从今日起你我兄弟相称,省的人问。
“怎么样,出不出去,一起出去玩吧!”唐芙月依然热情。
玩,当然是想玩的。
少年多少有些……好吧,其实就是挺期待的!
他偷偷理了理头发,洗了脸——
但唐芙月开了个超大罐车出现在他面前这件事,多少还是超出了他的不少认知的。
好悬没给他矛盾文学干出来。
“上来!”坐在驾驶席摇下玻璃,唐芙月一扬头,好不潇洒。
“来……了?”就是怎么上车还得对方教。
“安全带。”
当然,安全带也是。
少年本就怕耽误了唐芙月的事,手忙脚乱之下更是找不到地儿。
后者轻笑一声:“别动。”
探过来勾起安全带帮他扣上,一股幽兰甜香。
“嗯……”只是想扣上之前,唐芙月在少年身前嗅了嗅。
“怎、怎么了吗?”少年很是紧张,想摸头发又没敢抬手的。
“先前还没注意,你身上的草药味儿很浓嘛。”唐芙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是这样的……”少年毕竟成天饲弄草药,染上这股气味也无可厚非。
唐芙月很是好奇,追着他要他多说一些。
“有一种草药叫‘凌云’,相传是‘清淩老祖’得道时点化而成,此药……成花……取朵……”
“噗,得道?点化?”唐芙月被他的语气逗的直笑:“怎么就和听小说似的。”
少年有些为难,又结结巴巴说它是“百药之祖”,被传言“包治百病”什么的。
“包治百病啊……”唐芙月点了点方向盘,有些憧憬:“那它的花儿一定很漂亮吧?”
“唔,其实花瓣儿很小,是种很碎的样子,而且凋零极快。”少年想了一下,不这么认为。
相比之下,其实他更喜欢另一种花儿。
“是什么是什么!”
“是一种名为‘月琼’的花儿。”少年有些羞涩。
同样是碎瓣,此花浮动若金,月下似银,风动之时宛若长浪,实在惹人心动。
“哇,喜欢了。”唐芙月一听便是喜欢,缠着少年说了更多。
“更多……”只可惜这花娇嫩,非纯净之地不能生,花期又……
“哦,很不错嘛!”但唐芙月完全没听但是后的字样。
她已经完全被那想象中的花海迷住了,一舞,浮金动。
“我若成花,但愿‘月琼’。”她笑到:“热烈如金,璀璨如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