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寻月 第2章 缘生

“一花一叶一世界。”虚海里，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一甩拂尘，捻着胡须悠悠念道。

罗凛对莫凌子这端腔作势的样子见怪不怪，抱臂等着他后续的大段废话。

谁知莫凌子话锋一转，竟将话头引到了罗凛身上：“罗小友，你可要当心啊。”

“我？”罗凛没料到莫凌子玩这一出，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该怎么说呢？虽然这莫凌子面白须长，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废话，剩下一句话是鬼扯，无论怎么看也像是个江湖骗子，但他的确是个小有名气的易数高手。

罗凛熟识的人中，莫凌子是最怕与他人牵扯因果的，偶尔还要教育他一番。今个怎么转了性子，还提醒起自己来了？

可莫凌子自有打算，就在罗凛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端正身子恭敬地跪下，俨然要对后者行大礼，来硬的。

这可给罗凛搞得背后发毛，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接了莫凌子的礼，就等于与莫凌子结下了因果。

而且看其郑重程度，恐怕还是个极大的因果。

但最终罗凛还是强行压下了身体的动作，僵硬地等着莫凌子叩了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那因果将会是什么，但看在两人多年友谊的份上，还是没有推脱。

待礼毕起身，莫凌子再看向罗凛，那眼神真可谓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嘶，莫凌子掏心掏肺的真诚。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若是六流他们几个看见莫凌子现在这样子，必然一阵恶寒，然后掐自己两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听上去就很好笑，罗凛都能想象几个好友的表情，但就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你俩眉来眼去地搞什么呢？”秦焰绻的出现打断了这微妙的状态。他大老远就看着这俩人之间氛围诡异，凑近一看果然有猫腻。尤其是罗凛的脸色，难看的像吃了一斤苍蝇。

不过转个头的功夫，莫凌子又恢复了之前那高深莫测的样子，拖长语调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切——”秦焰绻翻了个白眼：“走吧两位，等你们老半天了。”

他们与其他几个交好的“灰旅人”，也就是同样脱离小世界能在这虚海遨游的人，选了一处灰色地带作为训练场，固定时间就凑在这里比划比划，加强加强武艺，活动活动筋骨，倒也痛快得很。

“老夫还有事，今日就失陪了。”毫不意外，莫凌子抱着拂尘略一施礼，转身慢悠悠地就像离开。

“滚滚滚快滚，哪回都属你跑得最快。”秦焰绻按下想在莫凌子屁股上踹一脚的冲动，搂住罗凛的肩头说到：“走吧，就等你了。”

“今天，我也不去了吧。”可惜罗凛刚被莫凌子这番异常的举动搞得心不在焉，实在没心情与人切磋。

“这……行，下次见。”秦焰绻白跑一趟，深深地看了罗凛一眼，转身离开。

游游荡荡，游游荡，天蓝色的世界猛然跃入了罗凛的视线范围内。

他脚步一顿，心说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记得这个名为沧海的世界，从外面看未孵化时就蓝的很漂亮，如今算来也已经许久没重来这里了。

在世界外踌躇片刻，罗凛还是发了道讯息进去。既然自己认得这世界的主人，不打招呼随意进入还是失礼了些。

对方没有回应，罗凛内心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时间尚早，要不去还是去训练场和老哥几个切磋切磋吧？思索间，打斗声由远及近，弹指功夫已经到了罗凛面前。

有两道红影打的难舍难分，血与火不断碰撞出浓浓白烟，煞是热闹。

招式停顿间，罗凛看清了打斗双方的样子。血影戴着一张阴森的鬼面，身形飘忽不定。火焰内则是一个结实的身影，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威压。

“火队执法，闲人避散。”惊雷般的声音直接在罗凛大脑中响起。罗凛耸耸肩，识趣的后退数千里。

传说中的火之队，看来自己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场面啊。路上还不忘兴致勃勃地回头瞧热闹。血影鬼面，那家伙难不成就是神域通缉榜上的第十五名魔屠？直到战斗逐渐淹没在灰气里看不分明。那可就有意思了啊！

十三空间，那是凌驾在所有世界之上的存在，其主人是虚海的顶点十三圣主，内里来来去去的全都是“仙”。

其中的第二空间名为火之空间，是专管追捕世界外扰乱秩序的家伙。

对于隶属于这个火之空间的执法队，灰旅人间流传的说法有很多种，有说执法队足有数千个的，有说执法队只有九个的。不过有一点他们的口径是一致的，那就是整个执法队中最强的是直属火主的火之队。

别看名字平平无奇甚至透着一股敷衍，但火之队的战斗力是实打实的。他们只管上了神域通缉榜的家伙，对别的小虾米不屑一顾。

哦对，还有神域通缉榜，那上面的都是在虚海里臭名昭著的名字。

这些名字所代表的有个人有团体，都曾毁灭过数个乙级及乙级以上的世界，都是些负罪累累的魔中之魔。

据说那神域通缉榜真身立于火主居所外，是个威严的石壁，上面用火焰刻着名字。

另外，根据不知道哪来的说法，那石壁上能刻整整一百个名字，不过从流传出来的名单来看，上面只挂着三十多个名字，且不少名字停在上面不久后就消失了。

毕竟和火之队作对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了，说完这些，就可以再提一次在神谕通缉榜排名第十五的魔屠了。

此人在灰旅人间颇为出名。

单论排名，他不是最高的。单论挂在神谕通缉榜上的时长，他也不是最久的。

但综合起来看，那就不得了了，他是挂在榜单还活跃的家伙中排名最高且时长最久的。

就拿神谕通缉榜前面的二十名来举例，头十个名字倒是没换过，但也几乎听不到任何他们活动的事迹。十一到第二十名名字已经换了数次，甚至第十八名已经换了数百次，唯有魔屠的名字还稳稳地挂在十五的位置。

可以说通缉榜前二十名里只有魔屠这么多年来一直活跃且神秘，从没被火之队抓到过真身。故而他的造型也在灰旅人之间广为流传，那张鬼面就是他的标志。

记得某次闲聊，几个好友闲来无事还讨论过如果撞见魔屠怎么办。

“联系神之空间呗。”湍安张口就来，那是十三空间的别称。

“这成功率比撞见魔屠的可能性还低呢！”六流马上反驳道，“且不说对方会不会让你通讯，你准备怎么联系神之空间啊。”

“山人自有妙计。”湍安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说到。

“边玩去，罗凛你呢？”壬佑知道他风格，也不管他，转来询问一旁正听得乐呵的罗凛。

“打一架看看，战死不亏。”罗凛实话实说。

“……不愧是你。”这让六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都说完了？那我可说了啊。你们啊，都不行，都太死板太无趣了——当然是要刻照留念啊，多好的谈资！”等听完，壬佑面带得意地胡扯，一开口整个话题都跑偏了。

吵吵闹闹之间似乎少了点什么，罗凛偏头一看，就见臭道士抱着拂尘想的颇为认真。

“都静一静静一静，让我们听听莫大师有何高见。”罗凛坏笑了一下，抬高声音打断众人。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莫凌子一下来了精神。他清清嗓子，挺直身子抬高腿踱出两步，给众人留下一个不可捉摸的背影。

“你再故弄玄虚我就要踹你了。”秦焰绻素来是个急性子。

莫凌子仿佛没听见秦焰绻的话一样，神色自若地转过身面向众人，拿腔拿调的开口:“当然是——”

虽然都知道莫凌子一向喜欢卖关子，众人还是被他吊足了胃口。

“跑。”莫凌子理直气壮的说。

“吁——”短暂的冷场后，众人嘘声一片。

看来不管什么样的魔头，只要上了神域通缉榜，就早晚都会有被火之队执法的那天啊。

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罗凛继续往训练场方向走。

蓝色的海豚从背后钻出，贴在罗凛手上亲昵地蹭了蹭。信息自接触处传递过来，有些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久不见。”

罗凛停下了脚步。

海豚化为一滩水消失无影。

……

他调转方向，快步往沧海世界赶去。

你个道士为什么用人家（）的说法啊！臭江湖骗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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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