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断断续续,残残缺缺。
和不同人,对不同事,卡列希娜从不掩盖自己对人类的鄙夷。
掰掰手指头,虽然见得真人不多,但她遇见过领头弟子那样笨嘴拙舌的,也遇见过某些弟子那样自己亏心的,更遇上过贪生怕死要投敌于她的。
“我这里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她对这群人可没什么兴趣。
她有魔王就足够了。
当然,大段的空白后,也有人指责她就是个魔女,完全不懂爱。
这可就戳到卡列希娜的逆鳞了。
她怎么可能不懂爱,她最懂爱了。
“我爱魔王。”发自内心的敬爱,比你们对仙对神更纯粹的贪爱。
如果一定要说其中的苦恼,那就是魔王大人的魅力太大,让蔓王天天和自己相争,真是岂有此理。
而另一个么……那个女人。
卡列希娜不爽地阴下面庞。
那个把折扇门招惹来的臭女人,竟然敢对魔王接连不敬。
逃出去捡了一条小命还不知悔改,自己早晚要把她抓回来整只嚼掉,让她再没机会到魔王跟前搬弄是非。
……
……
……
总而言之,大部分是几件事融为一体,多是缺乏前因后果,就只能这样概括着揣测魔女的内心,其间不乏缺失和混乱。
关于卡列希娜的记录就这样残缺又跳跃躺在古卷上,让人很难探知事件的原貌,瞧瞧其中的细节,一展内里的缘由。
而现在,在蛤刺子街活动的,是白皎流。
一个无所不能且自由自在的白皎流。
早晚,早晚我要把他那张脸狠狠踏烂。帮派里,男人表面上对老大嘘寒问暖做牛做马,内心里却瞧着他那张胖脸不住谩骂。
还差几步,还差几步自己就能升到副帮主了,接着是帮主,只要有机会,只要有机会!
“哦~被画饼了呢~”白皎流当然看得出老大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亦是嘴上一口一个小谁。
这对男人真是太不公平啦,你们蛇鼠一窝应该有个公平的机会。
魔女笑出獠牙,男人右眼亮起橙色的光芒。
他停忽地步对老大笑,后者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看着他从自己腰间抽出青筒,随后——
“砰!”
“啊,怎么了?”
“老大!”
“你小子!”
“快来人啊——!”
以帮主的头被轰成碎肉,整个帮派瞬间乱了起来。
男人头上蒙着血污,还不太相信发生了什么,接着被人打倒在地。
在那个瞬间,他意识到机会真的来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大喊着煽动帮中他人与他一起。
帮主的死忠,异心的男人,鬼胎的副帮,混乱的帮众,所有人乱七八糟扭打在了一起,酒打烛翻燃起大火——
一夜过后,无人幸终。
“好凶啊,好可怕啊。”有时候就是这种小帮派,撕破脸来格外热闹呢。
白皎流笑眯眯地随风而去,去寻找下一个需要她帮助的人。
哎呦,你还真倒霉诶,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赌场里,已经输掉全部钱财和借款的男人右瞳亮起橙色,把最后借来的赌注从大改小,一瞪侍者让他不自觉一抖,结果不小心失了手,给男人一波翻了身。
他哈哈大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一边把金子扔了几块给赌场里借钱的家伙,一边计划着这样就可以一把还清债务,剩下的还足够他去找女人,享荣华,堵堵家人的嘴巴,省的他们回去就絮絮叨叨还要打断他的腿。
男人风光头上正要离开,不过左右的家伙哪里肯放他,起哄嘲讽他不过一时运气,三言两语给他气红了脸,又押回了一半进去。
他想着自己这会儿风头正盛,又只放了一半,还有本钱,丝毫没注意到橙色已经悄悄地亮在了同桌的老汉眸上。
不能输。
我要赢。
我还要赢。
……
……
白皎流徜徉在无尽的**里,平等地赐予他们机会。
她哈哈大笑,从内到外,又从外到内,似乎把一切搅弄得天翻地覆,又似乎没有掀起任何水花,让今夜的三更赌场起伏愈发激烈,叫声几乎要掀了房顶去。
你,不是他。无月的三更,段斜飞被“紫银”掐在门上,双脚悬空,眼前是阵阵的泛黑,唯有一双橙色的眸子在视野里格外明亮。
“我确实不是他。”白皎流凑到他的耳边,柔声魅语:“但你也不是他。”
还真是好笑啊。白皎流几乎要笑出声了。
小小的一个三更,大家都假皮套着假皮,一层层的还真有趣啊。
也不枉她从街上一路附身跟来,最后钻进紫银小爷体内。
“有人托我救你,但你看上去并不需要拯救呢~”白皎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笑容妩媚灿烂。
这个小家伙有对自己的身体下过限制,不解开便没办法反抗自己,解开就会暴露。
给我看看吧。伴随着细碎的咔嚓声和窒息声,她几乎要将他喉咙上的防护捏碎。你是不是真的坚定,一定要来当这个三更的救世主。
直到院子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哐!”段斜飞寻到机会,一击将“紫银”踹了出去,坠在地上捂嘴不敢咳出。
“少族长?少族长?”轻轻的呼喊声,段斜飞,亦或者说是杨陆,飞快瞥过摔在桌椅间的紫银。
见橙色已然离开,他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袍服,遮着脖子从门缝钻了出来。
“走,别声张。”声音压低,正好遮住他嗓音的异样。
于情于理,紫银与段斜飞不和人尽皆知。
自家的小爷故意设了鸿门宴和自己的客人起了冲突,又闹得这样难看,两人后续在房间再发生些不愉快很正常。
段斜飞根本不用与仇豆儿解释,越描反而越黑。
那个人是……但私下里,杨陆又不得不忌惮一二。
那抹颜色,他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目极所视的远方,三更的边缘,应该是见过同样的色彩的。
但她是敌还是友呢?
是敌?还是友呢?
……
……
……
迎着缝隙中吹来的微风,白皎流翱翔在夜空之下。
倘若细究下去,她的附身确实可以悄无声息,但出自骄傲,自是不肯隐瞒自身,时时亮了眸子来宣誓自己的存在。
她有着无尽的可能,是个随心所欲的“代打”,能随时赐予他人“自己做不到”的未来。
是漂流的星子,亦是流浪的晚风。
不过随后,白皎流余光扫到了一间医馆。
那间医馆角落盛开着梅花,稳稳地落在三更某处的裂口,竟将四周本该撕裂般的动荡压得竟然比三更最深处还要稳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