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608章 想

想，梦想，幻想，痴心妄想。

刘堂主总是觉得，人类的希望也好痛苦也罢，总是源自于那大大小小的念头、执念，或闪烁如微光，或扭曲如毒药，或披荆如利剑，或缠脏如绵网。

他很喜欢看着人类，看着愚人向往“智慧”，孤苦向往“感情”，无依向往“权势”，饥寒向往“银钱”。

他观望，测试，创造条件观望，而后继续测试，得见过蝴蝶飞往高天，也见过坚竹埋藏火焰，更见过有人以为“人”为耻，曾经如何乞求他人，便翻天后如何践踏他人，手段往往让自己都自叹弗如，平白催生出一股谦卑的学习之心。

“你想说什么？”只可惜，如今的莫无形并不想给刘堂主留太多时间让他讲讲自己的感悟。

他的神情依然很冷，只是比起现状来实在有些无能为力、故弄玄虚。

“我在想，什么样的人会没有**呢？”所以刘堂主也并不太想卖给他面子。

在他见过的诸多乐子里，有一位主人公莫无形也是认识的，他很想听听看他的想法。

“骆家主。”刘堂主很抱歉自己忘了他的名字，毕竟他一向翻篇极快，而金城的覆灭距离现在也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他有权有势，有钱有人，不但在金城呼风唤雨，儿子也是出了奇的优秀……”

故事要从骆家主的大儿子说起。

坐拥半个金城出生的他连第一声哭啼都比他人洪亮。

他抓周能取整个盘子，见一面便识得此人是否家人，三岁清晰吟诗，五岁翻墙越瓦，且更妙的是，他在父辈俗城登顶的基础上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便是“修炼”。

“啊，抱歉抱歉，差点就说出那个禁忌的词语了。”刘堂主甚至抽空道了个歉。

出于一些他不好说也不能说的原因，有一个曾在后续编织被不小心编织进来的“词语”相关的东西，他不能提，也不敢提。

不过还好，这也并不会影响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那时候冼城主是在的。”刘堂主知道这位城主名字和自身的来历，可惜也不能说。

骆家下了大面子几次拜求冼一机，这才让后者非常勉强地带他入门，并且第一日便斩钉截铁地提出。

“我不能收他为弟子，也不收他为弟子。”

正得骆家主听他同意也是高兴，虽满腹疑问倒也未拂其面一口应下。

自此，骆家的大少爷开启了“修神”的旅途，前后拜会“折扇门”、“杨家”，还与他们共同去了一些常人不可及之处探查，自此与莫大长老冥冥之中命运暗合，如今提起倒也亲切。

“莫大长老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吧？”刘堂主笑眯眯的，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忘记。

“魔眼。”而莫无形也确实记得，印象深刻，刻骨铭心。

“正是了。”仿佛受到鼓励，刘堂主愉悦地鼓起了掌。

那魔眼，哦，用普通人的说法便是“邪灾”的一种，多年来降临之处无人生还，自然也就跟到处乱跑的“杨家”，尤其是“杨家”，产生了诸多“羁绊”。

骆大少爷就是其中一次“羁绊”的受害者。他年轻气盛，拉了杨家的人一起去魔眼中探查，最后好好的十人队伍不知怎的就只剩下了一人，而且还变成了疯子。

“啊，他疯了，骆大少爷疯了。”刘堂主对此深表遗憾，虽说也轮不到他遗憾。

一个从小光彩夺目的人，一个本该登上更高山峰的人，一夜之间成为疯子，流浪半年才回到家中，能在骆家引起的反响可想而知，尤其是那可怜的骆家主，虽然没有一夜白头，但也是几日老去、半骨愁苦，再不复多年意气风发之貌了。

“但是莫大长老你知道的吧。”刘堂主真是有些苦恼了：“分明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对吧？”

作为“魔眼”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莫无形理应知道，这可爱的小东西究竟吞下了多少“雄鹰”、“蝼蚁”，就连杨家的某一任教头，那么一个实力高强又正值壮年的人被找到时也是奄奄一息，回杨家后养了不久便爆体而亡，那满屋的脏物想想都为他们头疼，应该要清理好一会儿吧？

“……”袖子下看不见的地方，莫无形捏紧了扇子，青筋条条暴起。

但现在还没有说到他的事情，刘堂主可不想打断当前的话题来安抚他。

“我呢，是个好心人，看不得骆家主坐在那么一个被羡慕的位置却那么悲苦，那让无家可归的人该多可怜呀。”说着，他脸上露出坦荡的天真，甚至让人有了些许“善意”的错觉。

“所以我用骆大少爷的身体做了一点好事，真的是好事哦？”

他伪装成正常的骆大少爷，喊仆从，抱父亲，甚至流眼泪，让本来已经绝望的骆家主又重新燃起希望，一次次地喊着儿子的名字，期待他能变回从前光彩夺目的样子，又一次次被儿子近乎不能自理的模样伤透了心。

“你说，变幻无常的未来多让人恐惧啊。”在某个瞬间，骆家主甚至生出了亲手掐死儿子的**。

他想结束自己的痛苦，想亲手掐灭自己的骄傲，从此心如灰烬，再不起任何波澜。

但刘堂主，自然是不同意的。

那时他研究一个有趣的咒印许久了，能在猎物身上留下一个很好看的“印记”，根据不同的用法显示不同，效用也不同，展开来讲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哎呀，没办法，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印记”以及与它共处的每一天，喜欢它哪怕不稳定时也能绽出许多奇妙的变化，多年来没少为他结来意外有趣甚至惊心动魄的果子。

“哦，之前那个像风一样的小果子应该已经吹到莫大长老手上了吧？”提起这个，刘堂主明知故问。

还真让人意外的紧，分明是那么弱小的一个小家伙，却拼死留下了这么一个不得了的“证明”，让折扇门诸位实力高强、他一个小猎人怎么也惹不起的元老长老们倾巢而出，好端端的非得要抄了他的家不可。

“嗯，还好有人给我传消息。”现在想起来，刘堂主还心有余悸呢！

“要不我怎么搬完家后还有时间联合我的好友们，一起来空虚的折扇门里坐坐呢！”

“诶，莫大长老你说呀，如果那个小家伙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消息’不但没能摧毁邪恶的我，还意外搭上了你们，会不会‘哼哼哼’，大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