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474章 街口

朦朦胧胧的猩红光晕曳流而来，面容模糊的灰影等在河边托起明珠，令失去核心的红色莲灯悄然凋零，片片沉入灰色的水中。

“虫虫帮——来看一看喽——”

“四指堂，四指堂了解一下嘞——”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挤在街口，虫虫帮与四指堂的一众弟子对撑桌子彼此不甘示弱，用力招揽着往来的闲人，很快让街边排起了两条长长的队列。

“好吵啊。”在一片人声鼎沸的混乱中，查可岁守着一张过于破烂的旧桌子，不耐烦地敲打着上面那块半碎的翘起。

很显然，比起旁边两行敬业的人马和自己那个跑没影的同师兄，他是既对招人没兴趣，也对听闲聊没兴趣，索性桌子也往边角一拉，藏在一片阴影里干耗时间。

“哎，小兄弟，麻烦打听一下，这是干什么呢？”不远处，一个身形偏瘦的灰衣人凑到队列旁边问到。

“招人啊，没听喊吗，虫虫帮的。”一大哥连喊带吼地回到。

“什么，这队列是虫虫帮的？！”这一言可惊到了他身后的男人，他这辈子可最怕虫子了：“不是五指帮的吗？！”

“哈？你是不是来找事的。”先前的大哥大为不满。他指着几乎混在一起的两支队伍，让男人仔细擦擦眼睛看看人到底是那列的，还嘲讽他就这样还想进帮派，不如早点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嘿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啊。”闻言，男人立马火大了起来。别看他个头不如大哥，伸手一把倒是推了他一个趔趄，连撞了四五个人还不止，顿时引爆了本就剑拔弩张的人群。

“哎呦，什么情况，怎么就打起来了。”突然间，也不知道谁的拳头就招呼上了谁的腿脚，一片混乱里，一长袍蒙面的小少年从人群里钻出，贴在墙角皱起眉头，显然是没见过这等阵仗。

和他比起来，先前搭话的灰衣人显然就从容许多。

他仿佛游鱼般滑溜溜地钻左钻右，是路过谁就偷摸给谁半拳一脚来煽风点火。

虽然中途他一度也被别人撞开，但总体而言，他还是并不亏本的。

“打啊！打啊！再来再来！”不过对于这样的混乱，虫虫帮与四指堂竟然习以为常。

那些本该维持秩序的弟子非但不管，反而煽风点火，不但对其中伤者置之不理，还对大开拳脚的人大加夸赞，当场殷勤地招揽起来。

“喂，你这儿是干什么的？”等外面乱成一锅粥，查可岁反而被人搭讪了。

他睁开一只眼睛，就见那个灰衣人不知怎的就跑到了自己桌子前，看神色是没有一点下对上的礼貌。

“干嘛啊，没看见啊，五指堂招人……”他本想指一下旁边的牌子，却发现那牌子还在自己脚边倚着——这一大上午的时间，他就压根没想起来支！

“看好了，啊。”不过这不影响查可岁现在拿出牌子。他把牌子哐当按在桌子上，指着它给灰衣人看，一副爱来来不来快滚的表情。

“五指堂，和那边四指堂是一家？”灰衣人挑了挑眉。

“哈？可能吧。”查可岁撇了撇嘴。不同于先统一招揽再长老挑选的虫虫帮，五指堂大多数指堂关系可真不咋地，基本都是各招各的。

也不是光他们四五堂这样，你往别处瞧，另外那条街里，三指堂自己画了个圈在揽人。而更贴近无蔓的广场上，一二堂也分立左右，全程跟彼此较劲。

“还是这么吵啊。”于是在这些热闹的夹缝里，蒙面的紫灰人来来去去搬着花草。

仔细看去，那一排排粉花格外熟悉，竟然就是虫虫原上遍地都是的粉壳花。

在不断的颠簸里，它们在叶托上翻来滚去，细密的圈足在粉色与黑紫上张牙舞爪，大片大片的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这堆粉花坛的四周，那些扁叶的卷草就显得安静的多。它们向心的叶子偏细卷翘，朝外的叶子稍宽扁平，若非全是绿色，还真有些花叶一体的意思了。

“这就是尾草叶。”如果查相同在这里，定然要介绍一番。

不同于尾叶原上糜烂的黑团，这些尾草叶还停留在最活力时的模样，在经人精心摆设后团绕成小小一圈，显得精致又漂亮，像极了不大、不团结，但与虫虫帮地位等同的五指帮。

“就走了啊。”三两语看出灰衣人没有留意，查可岁面上露出不满。

他宛如挑衅，踩上桌子，对着后者冷哼到：“那我倒想看看哪里能入你的眼。”

要知道，这些没有势力的家伙生活一向低贱。自己想凭武力过活，可以，就是惹了帮派容易被杀；想凭生意过活，也可以，就是注意别抢了帮派的财路，否则就是留你一条姓名，随便随便收你几批货也足以让你血本无归——

要不这群家伙那么有眼力劲儿，帮派弟子一起哄，就费力惹事表现自己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多少寻个依靠，甚至反客为主捞些油水。

“看不上四指堂和虫虫帮，难不成，你在考虑紫川堂？”查可岁不屑地撇撇嘴。他还真想知道人能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也就抚摸着尾指，翻着白眼说到：“那你去找紫川吧，帮派在哪里，标志物就在哪里，万一他们还真收了你，我们也算交了个朋友。”

说罢，他又倚回桌后闭上眼睛，打算也学着自家师兄睡上那么一会。

“同师弟不在吗？”不过这一会，好像五指堂的客人格外的多。

查可岁还没找到舒服姿势，就听见街上骤然安静，跟前也传来了一个男声。他再次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结果被来人吓了一跳——

这个发冠昂贵、衣着厚重，身后跟着七八个师兄的男人，不是自家帮主的孙子、未来的五指帮帮主查古敛还能是谁！

“呃、呃、少帮主。”查可岁猛地蹦了起来。如果说三代弟子里他算谁也不怕，那查古敛就是唯一的例外。这缘由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巨大的阵仗只让四周安静下来的四指堂嫉妒的直咬牙，心里不知道又骂了查相同几百遍。

“喂，问你呢，查相同呢？”但毕竟是在少帮主跟前露了怯，见查可岁这一副怂样，查古敛身后跟着的师兄查古钦上前拍了桌子，再次问到。

“师兄，师兄他……”但查可岁还是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