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驾规格不一的马车在空旷干净的街道上排成长龙,左右拥堵难行,自有闲来无事的几人凑到一起寒暄。
“王兄,许久不见,许久不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向一个清瘦的老年男子搭话道。
“呵,自是不知道冉小兄弟在哪里发财。”清瘦男子淡淡地回到。
“喏,城北的王格与冉江。”不远处,尚单行冲身边的吴励八卦到:“原本冉家是布料生意的龙头,后来这王格和生产蚕丝的李家联手卡了冉家几次,可是没少赚。”
“听说过,不过王格有几年没出现了,倒是今天看见了。”吴励若有所思。
“那是,毕竟今天——”
“让让,嗨,让让。”
后面突然激起大片骚乱,三匹骏马冲开道路飞驰而来。
在一青年的指挥下,它们拖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撞开躲闪不及的车辆,所过之处满处狼藉。
“哎呦,什么人啊!”宋笑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仓促之下堪堪避过马蹄,在地上滚了老远,刮破了几处衣物。
“这是哪里的小厮,如此地无礼!”冉江从车轮下面爬出来骂到。他的礼车躲闪不及,被青年一手挥开,当场散了架。
“冉兄话还是别乱说的好。”王格领着自家的马车悠悠从角落回到大路,笑眯眯地回到:“那可是离城赛家的小少爷。”
“这?”“啊?”此言一出,惊声四起。
冉江也被惊得脸色苍白,嘴里找补般念叨到:“果、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对啊,青年才俊啊!”一时间四周附和声四起,到也算一片和谐。
“听说赛家与彭家向来不对盘,不过今日彭家老爷子生辰,赛家倒也敢如此张狂?”吴励好奇到。
“张狂?”尚单行笑了笑:“这可不是张狂,若他真的不给彭家留面,就会驾车从天上飞过去了。”
“这是怎么个说法?”
“说法?没什么说法,就是城内以礼为惯例禁飞,平素抓了也是要砍头的,不过赛家……”
“我看平时飞的人不少啊?”
“那都是大家族的人,哪能混为一谈。”尚单行摆摆手:“不过本身会轻身术的也基本都是大家子弟。”
“难怪这么多人排队进府。”吴励看着车水马龙点点头。
“你不会说的是这群吧?”尚单行笑着摇了摇头:“这话你可别在他人面前胡说,整个侃区划分很鲜明的,这群家伙就算平时自称什么什么家,也是算不得家族的。”
“咦,那什么算家族?”吴励看向这个新结识的好友。
“盘城彭家,离城赛家,侃区标准的两大领头家族。”尚单行顿了一下:“除此之外,齐家、陆家、杨家倒也排的上号,康家之前可以,近两年……”
别看尚单行年纪轻轻,说起这些来倒是如数家珍,吴励对此知之甚少,自是听得津津有味。
“赛家小少爷到!”
一会功夫,三骏车已经停到了彭家门前。
彭家的耳目遍布盘城,青年一路坦荡又惹出几番涟漪,彭家的总管彭皖自是早早地候在门前。
“我叔父呢?”赛绍鸣抱着黄锦裹好的方盒跳下车,倒退着向彭皖询问。
“彭启,领赛小少爷去梅厅。”彭皖冲身边一小厮颔首,又听见了赛绍鸣的新吩咐。
“好生喂养我的马,它们只吃蓬草,不要喂成别的。还有,它们只喝甘泉水——”
“是。”彭皖恭敬答到:“起早便备好了。”
“哼。”赛绍鸣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迎着问候大踏步进了内厅。
“行了,正门关了吧。”
彭皖身为彭家的总管自是忙碌不已,不可能在门口久待。在他走后,门区的主管彭一命令到。
他直视着门外脸色异常难看的康佳维,挂起如沐春风的笑容说到:“请绕行侧门吧。”
“你!”
“咳。”
康佳维正欲发作,马车里却先传来了咳嗽声。康谦撩开一丝门帘,轻咳着说到:“他人门前不可无礼,佳维,走吧。”
得了自家家主的指示,康佳维瞪了彭一一眼,一扬鞭子发泄般大喝了一声:“驾!”
彭一笑眯眯地目送车驾拐弯,转身踏入门里:“关门!”
贵客虽全,仪式却还早。
杨家的小小姐杨珊在厅内待的无聊,扯着自家的护卫杨稚溜了出去。
“玛瑙三车、潜珠一箱……”
边缘的黔纹殿,彭家仆人正在清点来客的礼物。
“潜珠诶,居然能凑够一箱。”杨珊踮着脚趴在侧门偷看。她向来想要一套潜珠首饰,奈何总也收不到好的。
“齐家靠海,自是得到的多一些。”杨稚看着箱子上齐家的家标,不免有些好奇他家带来了多少东西,比起自家又如何。
“全是些珠玉,单调,走吧。”看了一会觉得无趣,杨珊拉着杨稚离开。
左右这侧偏院都在清点礼物,她拉着杨稚挨个看了过去。
“哈哈哈,这抹布倒也有人送的出手。”看着被随手丢在角落的大块麻布,杨珊笑出了声。这东西真是给她做抹布她也不要。
“这一袋袋的又是什么,花种吗?”杨珊远远地看着被刺破验货的袋子,里面倾泻出来大批带着小刺的青绿小粒。
“呦,这泡果都坏了,你看你看。”她指着中央的袋子,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敲恶心的。”
“这儿是那些贱商送的东西,自是污秽不堪,小小姐,我们走吧。”
看小小姐有些疲惫,杨稚提议到。
“好啊,不过我累了,抱。”杨珊回头冲杨稚扬起双手。
“不比家里,不合规矩。”杨稚后退一步,转头寻了个路过的小厮:“我家小小姐累了,请车撵来。”
在车上噘了一路的嘴,两人终于回到了竹厅。
“去哪了,下次还是说一次的好。”杨冯礼人嘴上对杨珊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杨稚。
杨稚恭敬低头,避过了她眼中的责罚之意。
“姨娘,不好玩,不好玩!”
杨珊扑到杨冯礼人身上嚷嚷到。
“一会就好玩了,再忍忍。”
杨冯礼人扶起杨珊,心疼地扶正腰间的夜琥珠,又捋了几次裙上的褶皱。
“冯儿。”正说着,有人走了过来。
杨冯礼人回头一看,脸色顿时难看了好几分。
“哦,我说怎么不应呢,现在应该叫杨冯礼人喽。”来人摆出恍然大悟状,挥着扇子遮住嘴对左右丫鬟轻笑。
“齐礼人。”杨冯礼人勉强笑起来:“说笑了。”
“当然是说笑了。”齐礼人嗤笑起来:“我们以前可是好姐妹啊是不是?虽说你这一朝上枝头,但还是不能忘本啊对不对。”
“……”也不知是想起来了什么,杨冯礼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说话啊。”齐礼人说着说着一把攥住了杨冯礼人的手腕:“咱们姐妹好好叙叙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