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下午的睡美人被闻籍尖锐的声音吵醒,呢喃着醒来。
洛锦书迷迷糊糊地直起上半身,右手撑在沙发上,左手揉了揉额角,缓慢地睁开眼。
他身上的毯子从肩头滑落,朦胧的双眼泛着莹莹水光,脸颊微粉,透出一股岁月静好的娇美。
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他,眼中尽是欣赏。
“哇哦——”叶若瑶更直白些,发出惊艳的感叹。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只有一件事。
闻籍这小子何德何能,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5A级景区?!
“锦书,起来了。”
美好的场面很快被闻籍打破。
他有些执拗地跨过崔信然的腿走到沙发前,严靖沉眉头一皱,起身就要拦他。
下一秒,沙发上的人被他拥入怀中。
洛锦书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回抱丈夫,轻声解释:“我等得有点困。”
“那就回去睡。”闻籍听得心软,亲吻洛锦书睡得发红的脸颊。
“嗯。”
洛锦书想起来,闻籍却一反常态地把他打横抱起。
“抱歉,你们先吃吧,我和锦书回房。”
他刻意挺直的身形好像是在彰显什么,可他唯一能在这群天之骄子面前炫耀的,却只有他的爱人。
“房卡。”严靖沉心沉脸也沉,“不要再忘了。”
叶若瑶使了个颜色,站在楼道口的服务生立刻上前拿走房卡帮忙开门。
看着他们进去,崔信然有些发蒙,愣愣地问:“你们说,他们……会做吗?”
“啪!”
厚重的书直接砸到崔信然脸上,痛得崔信然连连叫唤:“谁啊!痛死了!”
“废话太多。”余远臻晃动手指。
叶舒启一枪穿三,把游戏里的三个队友通通杀光,game over:“没劲,不玩了。”
几人都散了,严靖沉坐在沙发上,盯着洛锦书盖过的毯子,一手覆在上面,半天没讲话,像只打了败仗的狮子。
凭什么,凭什么把他的月亮摘下,又毫不珍惜?
*
晚上的饭吃得没滋没味,尽管饭桌上崔信然努力炒热气氛,但除了余远臻和叶家姐弟捧哏,其他人都没什么心思理他。
饭桌上没有严靖沉的踪影,听余远臻说,是严家有点事,临时回去处理。
崔信然嚼了一口饭:“严家?自从伯母死后就对靖沉不闻不问,还有脸找靖沉?”
严靖沉是混血,那一双绿色的眼睛,就是来自他的生母,一位金发碧眼的大美人,丰昀投资,也是他母亲留下的产业。
小辈们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严靖沉初中后,那位大美人就和严父离婚,回到伦敦,至死也未曾踏足国内。
“他母亲死了?”
洛锦书惊讶,明明大二的时候,严靖沉还说寒假要去伦敦和母亲过年,怎么才几年的时间,人就去世了?
闻籍吃到一半,停下筷子,紧张地望着洛锦书。
“是啊,就是因为阿姨去世了,靖沉才出国留学的。”叶若瑶不假思索,“你不知道吗?”
洛锦书顿住,苦笑一声:“我怎么会知道。”
在他的视角里,是严靖沉大二下半学期突然出国,自此他们再无交集,七年中没有一天联系过对方。
“艺术系的不知道很正常。”崔信然提筷,“你们怎么不吃啊,这稻花鱼很香的。”
洛锦书夹了一块鱼肉,凝视眼前的鱼肉若有所思。
“再吃一点吧。”闻籍殷勤地给爱人夹菜。
“好。”洛锦书把碗端过去接菜。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再想也是无济于事。
一顿饭草草结束,叶若瑶拉着洛锦书问了很多美术方面的问题,他们在大厅聊了很久,久到叶舒启和余远臻从崔信然房里出来,臭着脸喊他姐快去睡美容觉,恍然一看,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大家晚安!”叶若瑶“哒哒”跑上楼,捏了捏弟弟的脸颊肉,“你干嘛不高兴啊?”
“没什么,睡觉了。”叶舒启扭头,气呼呼地进了房间。
“你又招惹我弟弟?!”叶若瑶举起拳头质问余远臻。
“跟我可没关系。”余远臻无奈摇头,躬身请叶若瑶先走。
“我们也回去吧。”
闻籍当了半宿的听众,终于可以睡觉,困得伸了个懒腰,拉着洛锦书回房。
两人回到房间,闻籍贴心地让洛锦书先洗漱,等洛锦书吹干头发,还特意帮他关了卧室里的灯方便入睡。
过了半小时,闻籍衣着未换的从卫生间里出来,床上的洛锦书早已陷入梦境。
看着爱人熟睡的脸庞,闻籍咬了咬牙,把房间里供电的房卡拔了,小心翼翼地合上门,离开了房间。
*
也许是下午睡了太久,洛锦书晚上难得起夜。
他翻了个身,左手自然地伸出去,却只摸到了放在床上睡衣。
“闻籍?”
黑暗中,洛锦书唤了一声。
无人回应。
房间里配套的卫生间也没听到闻籍的声音。
大约是下午睡得太久,被这么一打断,洛锦书怎么也睡不着了。
闻籍是不是去楼下厨房喝水了?
晚餐的时候崔信然说过,余远臻不喜欢自己的地方二十四小时有佣人,所以庄园的佣人们每逢客人在,就会严格按照每天早上六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的两班制时间工作。
这个时间点,是没有佣人随叫随到的。
洛锦书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他抬起双手,摸索着从床上走下来。
手机不见了,拖鞋也没找到,洛锦书只能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闻籍?你在吗?”
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洛锦书走得很谨慎,一直试图在墙上寻找吊灯的开关。
约莫走了十分钟,洛锦书好不容易走到门口。
开关是摸到了,可怎么按都没有光。
都这个时间了,闻籍怎么还没回来?
打开门,外面还是暗的,连一盏灯也没开。
洛锦书有些后悔了。
他叹了一口气,刚要回房,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洛锦书顺着声音走过去,在黑暗的夜里完全依靠耳力行动。
男人来到走廊,背对着洛锦书,没有动。
“闻籍,是你吗?”
洛锦书迟疑,不敢确认。
他继续往前,靠得近了,总算能看到一点点人的轮廓。
是个高大的男人,和闻籍的身形相差无几,不如说,他就是闻籍。
毕竟这个庄园就他们几个人,要是其他人,一定会马上出声表明身份。
至于闻籍为什么不肯转身,大概……
洛锦书迈了一步,从背后紧紧抱住男人。
对方猛的一僵,没有说话。
冰冷的身体在这一刻互相取暖。
洛锦书双臂圈起,环住了男人的腰,确认他身上的衬衫和今天闻籍穿的白衬衫是一个款式。
“你……是不是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
“闻籍”还是没讲话。
但他的手却放在了洛锦书的小臂上,炙热的手心温暖得令人安心。
“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洛锦书道,“关于……严靖沉,还有叶小姐。”
“闻籍”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洛锦书。
洛锦书被“闻籍”拥在怀里,他想抬头看看爱人此刻的模样,却被男人用手蒙住了眼睛。
“闻籍?”
拇指指腹擦过殷红的嘴角,抚摸薄薄的上唇,在洛锦书的唇间停顿。
洛锦书微微张嘴,呼吸洒在指尖,几乎要将他的手指含进嘴里。
箍在腰间的手忽的一紧,洛锦书被腾空抱起,坐在男人坚实的臂弯里。
今晚的闻籍和往常不太一样。
但洛锦书很喜欢。
他搂着男人的脖颈,趴在他的怀里,倾听那厚实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男人把他抱回房间,在月光即将暴露面容的时候,一手拉过窗帘。
洛锦书被按在床上,双眼快被男人的手捂热了。
“闻籍。”洛锦书情动,抓着闻籍的另一只手道,“抱抱我。”
男人的手越过单薄的睡衣,五指按在腰间。
洛锦书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一向冰冷的身体却燥热得无法消抹。
仰倒在床上的青年双腿屈起,膝盖并拢。
旖旎的气氛一触即发。
松软的被子却盖到了肩膀上。
“?”洛锦书愣住。
他反射性地抓住“闻籍”的手,却只够到了男人的指尖。
洛锦书反应过来,瞬间红透了脸,把自己整个人团进了被子里。
原来,他不想的吗?
*
严靖沉关上门,重重地深呼吸了两次。
全程他都不敢出声,生怕被洛锦书发现认错了人。
他盯着摸过洛锦书嘴唇的手,不可置信刚才居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疯了,他真是疯了。
洛锦书那么一个自珍自爱的人,一旦知道今晚的人是他严靖沉而不是闻籍,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严靖沉狠狠咬牙,脚步飞快,恨不能马上冲一个冷水澡,把浑身的欲.望浇熄。
几人的房间全都在三层。
严靖沉的房间在走廊另一侧的倒数第二间。
路过叶若瑶的房间时,他突然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这几天你都不要运动,拿这个药酒揉一揉就好。”
“谢谢你特意拿家里的药酒过来。”这是叶若瑶的声音。
严靖沉眉头一皱,就听叶若瑶问:“闻籍,虽然我很感谢你,但是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果洛先生起夜发现了……”
“他不会发现的。”
闻籍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锦书有夜盲症,我把房卡拔了,外面走廊和大厅的灯也被我关了,他就算睡醒了,也不会出来。”
冰冷的语调和他平时的温柔截然不同。
为了讨好能提供价值的叶若瑶,闻籍丝毫不在意洛锦书的安全,甚至把所有光源都关闭了,方便自己来找叶若瑶。
可他算计了一切,却没能算到洛锦书对他的关心超出自己的安危。
严靖沉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拨出一通电话:“山台路那块地皮是不是还没抛?”
“留着,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