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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和沈昭质再加上随砚,三个人在学校里能够跟其他人一样友好相处,不会再出现大打出手的情况,关系一日比一日和谐。
同时,程景和沈昭质的关系更进一步,也是有缘由的。
打架事情半年后,沈昭质和随砚,迎来了自己的新邻居。
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里,沈家隔壁开始有了动静。其实这股动静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连小孩子都能猜出来是有新的主人要搬进来,而这天,也就是真正能见到新邻居的时候了。
沈昭质和随砚并排趴在靠近邻居家的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边忙碌的氛围,小小的脑袋蕴藏着大大的能量。
“小砚,你说新搬来的邻居家会不会有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啊,这样的话,我们就有新的伙伴了!”
沈昭质充满期待。
随砚倒是从小都理性,听了他的话也没有立即否认:“你、我再加上小则哥哥,我们还不足够吗?”
沈昭质一脸“你怎么不懂”的表情:“那当然是人越多越好玩啊!而且新的小伙伴,更会带来更多的乐趣。”
随砚也肯定点头:“那我也希望,有一个小伙伴,跟我们一起长大!”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有的没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失去或者收获新的玩伴,朝夕相处,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常言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许是沈昭质的期盼过于虔诚,还真让他如了愿。
忙碌了一上午,新搬来的邻居也终于落户,淅淅沥沥落了一早上的雨此刻也恰好停歇。于是新搬来的女主人就带着自家孩子上门拜访。
门一开,罗教授惊喜地笑着:“原来是你们!”她俯下身子摸了摸小孩的脸蛋,滑润润的,心里爱惜不已,“以后就和我家还有附近一家小孩一起玩,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我保证!”
沈昭质从楼上听见声响,三两步跑下楼一瞧,整个人也怔住了,下一秒飞奔而来,讲门口的小孩揽入怀中。
“小景儿!你怎么来了?!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新搬来的邻居是不是!我很开心!我们又可以进一步了解,在一起玩耍了!”沈昭质的喜悦溢于言表,抱着程景迟迟不肯撒手。
程家原本并不住在这里,甚至在反方向,程父也因为工作不常着家,这次稳定之后,就搬来这片地区,程父的事业井井有条,蒸蒸日上,伴随着程家的定居,更稳定舒适的生活就在面前。
而程景和沈昭质,两人从那一架之后,早已经化干戈为玉帛,甚至关系更进一步了。
试想在学校的好朋友突然出现在你家并告知以后要朝夕相处,成为邻居的感觉,论谁都无法不为之震撼吧!
小程景一向话不多,又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茫然地看向自己妈妈。
程母被自家儿子无辜的表情逗得一笑,轻摸他的发顶,笑道:“你自己的朋友要你自己来选择哦,一旦做了决定,就要付出行动。”
程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随即推开沈昭质,牵起他的手对他郑重道:“以后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沈昭质眉开眼笑:“好!永远都是!”说着又扯过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随砚,对他说:“还有随砚,我们一起玩!”
随砚沉稳地对他笑笑,上前两步拉着他的手看着他。
被眼前的氛围感染,程景也发自内心感到愉快,承诺道:“好。”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一辈子太长,但他们做到了实现。
适时乌云在一遍遍的舒卷中散去,春光乍泄,光芒穿过云层,落在门边,打在三道小小的身影之上,拉得斜长,直到与光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剥离开来。
就此,程家在此定居,直到那一天。程景和沈昭质再加上随砚的关系,就像粘了胶一样,无法单独分离开来。
而关系和羁绊,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加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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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沈昭质刚运动完,腋下夹着一个篮球,额头上的汗被黑色发带尽数吸收,余下的顺着脸颊,淌过脖颈,流入看不见的衣领深处。
他一脚踩在看台台阶上,另一只放在下一阶,身体前倾,逼近面前的人。
程景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资料移开,抬头看向沈昭质。刚运动完的男生带着膨胀的热气,在这个燥热的天气里增添了更多闷热。
程景:“你急什么?”
沈昭质哪能不急:“我真的急,我恨不得赶紧考完,穿越到考完试那一天。”
程景看着他:“我都已经在这里陪你打球了,哦不对,是看你打球了,你还看不出来我的意思吗?”
沈昭质眼巴巴:“可是我想听你说。”
程景:“那就再等几天。”
沈昭质气急:“看吧我就说,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就是很躁动,我担心呐!”
程景重新把注意力回到手中的资料,没把沈昭质的急切放在眼里,轻飘飘回答:“心急,是吃不到热豆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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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前。
时间总是走很快,一丁点大的孩子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成年的边界线,迎接自己前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中最重要的考试,高考。
四都的公办高中仅有三所,但都是精中求精,能被这三所高中录取的人,都是佼佼者。而沈昭质、程景、随砚以及缪亓则四个人,都就读于四都第一中学。
一中向来有个传统,那便是高考前一周会放假,进行自主学习准备工作,在这一周之内,可以任意选择学习地点,可以选择回家调整,当然也可以选择留校。
程景和沈昭质在一个班,随砚和缪亓则则在另一个班。
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还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从自己高考经验扯到放假期间的人身安全,从以往不注意自身安全出了事耽误高考的例子又扯到哪一类题是重点。
底下的学生心思早就飞了,或给了玩耍,或给了复习冲刺,就是没人在意班主任的啰嗦。
沈昭质趁一片混乱,班主任没看见的时机下,扯了程景就往教室外面跑。
程景也没拒绝,一路上也没问他,任由对方拉着自己,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座教学楼的天台。
沈昭质这才放开他的手,上前去看锁着天台门的锁,研究一番的结果就是无法打开,忍不住骂了一声。
程景好整以暇看着他,见他有些颓,问他:“你要做什么?”
沈昭质抬起眼,看向程景,语气里有几分委屈:“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有话跟你说。”
程景:“这儿没人,可以说。”
沈昭质不说话,直勾勾盯着他,直到把程景盯得扛不住了,后者才妥协:“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带路去了一间音乐教室。高中三年,他是学校艺术部的负责人,有音乐教室的钥匙,沈昭质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程景走在前面,开了锁先一步进门,沈昭质随后进入,顺手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程景有些语塞:“你偷感好重……”
他扶额:“你到底有什话要说,这里够隐秘了吧,这里再不行我就没有办法了,那就只能回去撬天台的锁了,不过我可不帮忙。”
程景喋喋不休的嘴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
沈昭质靠近程景,站在他面前。二人身高相近,但若站直了看,沈昭质还是要高上三四公分,当下他微垂着头,看进程景的眼里。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诚恳,手不自觉摸上程景侧耳,一字一句道:“就要考试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这些话我从成年前等到成年后,本来想考完再跟你说,但是我现在,想要说出口的**太浓烈了。”
“程景,我喜欢你,是爱情的那种喜欢,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程景:“……”
程景半天没说话,沈昭质心里越来越慌张,虽然已经设想过程景会拒绝,严重起来甚至会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了。
糟糕的下场已经设想过,但是真正到了这一步,沈昭质才知道,他内心的期望有多深,他开始惧怕。
他开始话痨:“啊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要不要再给你说一遍那你这次就听好了我我我我再说一遍我想要说的就是我……”
程景:“我听见了。”
沈昭质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吊了起来,紧紧收缩,完全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怕惊扰。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处罚的刑犯,等待的是不同的刑罚,但还奢望一丝释放。
但好在,对面是个善良的人,那点奢望以极小的概率杀出重围。
他听见自己心里超级喜欢的那道声音说:“你终于说出口了啊。”
心脏骤停。
恢复。
砰砰——
直到生命力十足。
沈昭质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这是……没有拒绝?
他迫不及待寻求一个答案:“那你这是……接受我了吗?”
程景摇摇头:“高考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沈昭质觉得,如获新生。程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但他就是知道了答案。
只是差一个认证。
程景鼓励他:“好好备考,加油,我们未来见。”
七天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有在好好学习,程景那边是一如既往,沈昭质则是因为那句“未来”而充满了动力。
这几天,两个人基本上没有联系,除了问题的讨论,再也没有其他闲语可聊,到最后一天,沈昭质实在忍不住了,闭关几天的精神过于紧绷,需要一个释放点。
他试着给程景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去打球放松,问对方愿不愿意来,结果,就是现在的局面。
程景什么也没说,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两个人,早就懂了。
如火如荼的两天考试,过得极其快,真正放下笔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十几年的奋斗,在这一刻为这份试卷,写上了最终的答案。
这种感觉,其实是很神圣的。
程景走出考场,看见楼梯口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待他走上前走,便自然而然牵着。
两个人一路走,走到了两栋教学楼之间的一条小走道,这里一般很少有人来,更何况是急着跑出校门的高考学子们。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走到最后,这里确确实实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此时,程景却先一步出声。
他直入主题:“我也喜欢你,沈昭质,很久了。”
沈昭质停下脚步,将他抱进怀里,自然而然地蹭他的侧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知道了,我的,男朋友。”
随后,他稍微退离开,视线描摹着程景的面容,一丝一缕都不曾放过,探头过去,吻住了对方。
六月的蝉鸣初现实力,就像是最好的见证。
他在蝉鸣与喜悦中,吻了他放在心里很久的爱人。